第六十八章:不一样
余怀秋罢,轻放下剧本,表示男主完这句话后就走了。
岳琳眼里流着泪,疯狂的呐喊让她气息不足,胸膛剧烈起伏。
她泣不成声,最终无力的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仿佛是求一个自我的安全保护。
“好了。”这场戏到这儿就算是演完了,余怀秋喊停。
岳琳却迟迟走不出情绪,还在哭。
“你们觉得怎么样?”余怀秋任由她哭着,转身问其他的七个评委。
主编剧就坐在余怀秋身边,她点了点头,“把郝白当下那种因为生气而无理取闹的情绪演得很好。”
副编剧坐在主编剧一侧,也认同道:“看她演这一场戏,就跟我们当初写这场戏一样,只想给郝白甩俩大嘴巴子。”
这话逗得几个评委都笑了起来。
岳琳的脸色却有点难看。
她卖力演出,是为了得到认可,可认可拿到了,却并不是那么的好听。
尽管她知道是因为这个女一号前期并不讨喜的原因,可是那些话入了她的耳朵,就总给她一种评委们在她的不是的感觉,但她也不能表露出来不满,只能笑着礼貌道:“谢谢评委们的肯定。”
“你先到一边站着。”余怀秋着,对站在一旁的许洛笙道:“该你了。”
许洛笙闻言,蹲下将剧本轻放在地上。
余怀秋看到她这个动作时,双眼细微的眯了眯。
主编剧跟余怀秋合作好几部剧了,对他也算是有个了解,见他看着许洛笙的眼神变化,便懂了,“许姐跟我们余导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对待剧本都是这么的认真,余导拿剧本也是轻拿轻放,恨不得用上双。”
许洛笙闻言,笑了笑,“对待剧本基本的敬意要有,自己的剧本要自己爱护。”
主编剧笑了,“这话也跟我们余导的一模一样。”
许洛笙听罢,抬眸直对上余怀秋的双眼,这下真有一种见着知己的感觉了。
知己也和她对上了脑电波,从他的眼神中许洛笙读到了几分赏识。
岳琳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气的牙痒痒。
一年不见了,许洛笙还跟当初在大学一样,尽做这些动作,来博取导师们的好感!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就不信一年了无音讯,完全没有在影视圈展露头角的许洛笙能在今天一举翻盘!
“能开始了吗?”余怀秋问道。
这话跟刚才命令岳琳直接开始的语气完全不同。
岳琳心中吃瘪。
许洛笙点点头。
她走到房间正中央,面朝评委,心中没有丝毫胆怯。
她淡然的低了低眉,过了大概几十秒后,她重新抬眸,整个人已经进入了状态。
她不像岳琳那般,直接一开始就哭了,她只是静静的眼中含泪,看着某处,似在看着一个人,那个人在她心中已经不知何时,占据了一定的地位,所以此刻那人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她时,她才会万分难受。
可她又不想落泪,她和那个人此刻是争锋相对的状态,她如果落泪,那就是输了。
那人不是看不起她吗?那她便更加不能贬低了自己。
她噙着泪水笑了,笑容带着一丝冰凉,九分苦涩,“你懂什么?你有被甩过吗?你知道被谈了四年的对象冷眼甩掉的滋味吗?你的一腔热情,你的全部青春,都被人嫌弃并且丢弃了!”
“是,我就是为了争口气,我就是想让他看看,我郝白没了他,我一样能好好过日子!你我爱面子,那就当我是爱了吧,自己的面子自己不爱,还有谁来替我爱吗?”
许洛笙没有完全照着剧本的台词来,可表达的主要思想都是一样的,但是整个情感却不同于刚才的岳琳。
岳琳演绎的是一个怨天尤人,凡事都觉得自己没错的郝白。
许洛笙演绎的却是一个不愿在人前揭露自己伤疤的郝白。
一个脆弱到只知道拿别人撒气,一个早已坚强到就算是无助到了极点,也要拼一口气。
两位编剧看许洛笙演绎到这里,已经有点愣了,她们相视而望,眼中的意思已经显露无疑,“她把郝白演的有点讨喜啊。”
岳琳站在一旁,目睹了编剧眼中流露出的对许洛笙的赞赏,她心里气的怒火横生。
她怒着眼,瞥了余怀秋一眼,看到余怀秋皱着眉头,没有给许洛笙递词,岳琳便笑了。
哼,许洛笙自作聪明的篡改台词,看来已经戳中了余导的痛点,所以余导不满意了。
岳琳心中幸灾乐祸且得意洋洋,却不料皱眉的余怀秋突然眉宇一松,启唇道:“这么爱面子,面子就那么重要?”
岳琳笑容顿时僵住。
怎么会?
余导居然没生气,还帮许洛笙递词了!
岳琳错愕一瞬后,又即刻反应过来。
就算余导给递词了又如何,因为许洛笙自己作妖,现在剧情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剧本上的台词,她还就不信许洛笙能临场发挥并超越她。
岳琳收起眼中的错愕与震惊,又端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许洛笙。
余怀秋递了词,许洛笙接着往下演。
她听到了对方更加轻蔑的讽刺,她顿了顿,眼神有点出神,仿佛是真的在思考对方这句话,思索为什么要这么爱面子,但过了一会儿,她笑了,这一笑,眼泪就掉下来了,“对你来当然不重要。”
“你是高材生,名校毕业,多少人抢着想要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还有谁能把你的面子踩在脚下?但是我不一样,我太平凡了,我今天不在他面前争口气,不证明我过的比他好,他只会生出优越感,并且觉得甩了我是一个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是为了他而活,还是为了自己而活?”余怀秋道:“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这种爱面子的方式,其实是你自己在自贬。”
许洛笙一顿,眼圈早已红了,她的脸色有点呆,是一瞬的思考后留下的对我认知的怀疑。
“不是的。”半晌后,她红着眼低声开口,“不是的。”
可是就连她自己也知道,她所谓的不是,其实是在对余怀秋那句话的认可。
但是她还是像是深海浮沉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于是她反复低喃,“不是的。”
然而一根稻草何以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她最终还是慢慢来流逝了力气,缓缓的坐在了地上,眼泪横流,而她却没有嘶吼,她平静的像是死了心,可谁都能看出来,她的心此刻又仿佛正在破开泥土,向阳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