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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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秋芬这两日忙着做项目的事, 哪有功夫再见祖玉, 倒是接了一通她的电话, 自己的毕业设计出了问题, 学术性的问题。

    赵秋芬吓了一跳, 问她这次的事严重不严重, 又问她到底有没有抄,祖玉:“这种东西,肯定多少都有水份。”

    祖玉心中鼓不安, 直白讲, 无论是硕士毕业设计, 亦或是本科毕业设计, 只要上级愿意追查,肯定就能查出脏东西。

    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按照道理来,被查的概率就像行星撞地球。

    前段时间国内出了一档子事,某个双非的高校,一位年近五十的教授, 本科与硕士毕业论文抄袭了一个业界大牛的高水平文章,且一篇文章他抄袭两次,拿到两个学位证书。

    天道好轮回, 苍天饶过谁,他硕士文章被收录到知网上做学术参考了几十年相安无事,某日原作者想写一篇综述,在知网上检索相关文献, 不心看到这位教授的文章,当时觉得跟这位教授不谋而合,英雄所见略同,接下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觉得惊悚,猛然发现跟自己当年独领风骚,发表在Nature杂志上的文章存在多处雷同。

    气愤之下实名检举,老教授面临退休之际晚节不保,现在已经撤了教授的职称,并停止一切教学任务。

    祖玉不禁回想,本科毕业的时候,肚子里没多少东西,都是从一堆文献里粘贴复制过来,稍微修改一下语序,比如被字句改成把字句,被动句改成主动句,颠来倒去,敷衍应付。

    硕士论文就算有一些东西,但也摘不干净,摘不彻底。

    如果她也遇到这么狗血的概率事件,那显然有点棘手。

    最近棘手的事情不止一两件,租住公寓的老板娘,早忽然过来,房子正好到期,不想再往外租了,恳请她短时间内搬出去。

    老板娘接电话的时候,她悄悄凑近听,原来是有人看上了这套单身公寓,直接给出了更高的价位。

    丰/乳/肥/臀的包租婆贪图眼前利,直接让她搬走。

    祖玉一时间焦头烂额,这才给赵秋芬电话,前后的事情讲明白,哽咽道:“所以,我能不能在你那暂住两天?”

    赵秋芬坐在办公桌前,思前想后为难了一番,艰涩开口:“你不是一直自己想要去北上广发展,有你姐姐给你领头带路,多好啊。”

    祖玉:“我想过段时间再过去,这边的工作也不是辞就辞,申请到批准再到完全离职,需要三个月做交接。”

    “我知道你如果想走的话,这并不是理由,”赵秋芬低头看着办公椅旁边挂的画,“我告诉你那些细节,其实就想让你死心。省外的时候,你你想要再争取机会,我既然你那么放不下,就去做吧,作为姐妹我支持你。”

    祖玉沉默不话,赵秋芬继续:“但既然做了那么多都没用,再纠缠又有什么意思……很多话我了你不要觉得狠,你把一副好牌成了烂牌,本来知情人都知道你是受害者,可最后,你又伤害了别人。”

    祖玉冷冷的:“我没想伤害她,我只是可怜她,帮她看清那个虚伪男人的真面目罢了,从某些方面来,我在行善。他让我尝尽求而不得的滋味,我就让他也尝尝。”

    赵秋芬:“你以前不是这样。”

    “我以前怎样?”

    “你以前不会这么疾言厉色,不会这么顽固。”

    祖玉“哦”了声,“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样去爱一个人,或许以前都错了,男人都是贱骨头,不能对他们太好,作贱他们,才能让他们欲罢不能。”

    赵秋芬:“你还记得不记得,我跟你讲过我的前男友……你现在所做的一切,等你彻底放下的时候,或者遇到一个对你更好的人时候,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

    “后悔作践自己。”

    ““我为什么要后悔?我是受害者。””

    “你曾经是受害者,”赵秋芬垂眸,冷淡地,,“劝过你多少次我都数不清,真想掰开你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每次赵秋芬觉得这次祖玉终于想开的时候,又会整出幺蛾子。

    赵秋芬不止一次也思考过,祖玉一直跟她保持联系,或许是因为她还有点利用价值,其实以前俩个人并没有那么好,大概是从她跟顾初旭闹掰以后,才开始跟赵秋芬频繁接触。

    她们聊的话题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围着顾初旭转圈圈。

    祖玉曾经跟她进行过以下对话——

    “师姐,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我感觉很伤心,我们四个曾经留下了很多美好回忆,是不是那个女人到来以后,你们就会像没事人一样跟她相处,像对我这样好的方式对她?”

    “成年人有很多迫不得已,就算心里不舒服,脸上也不能闹得很僵,毕竟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们其实不过是外人……我不会两边都做朋友,但我也顶多对她冷漠。”

    “师姐,我跟你性格还真不一样,我是个爽快人,决不允许自己的闺蜜被欺负,如果是我,大概会冲进去让那个女人滚。”

    赵秋芬当时就像被人戳中了软肋,一脸尴尬地挤出勉强笑容:“你年纪还,当然得出这种不顾大局的话,我凭什么让她滚,她又不是我女朋友,那也不是我的地盘……”

    死一般沉寂了许久以后祖玉才表示:“对不起师姐……我就是太难过了,我不想自己被抹去,好像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赵秋芬纵然心中不爽,当时还竭尽全力安慰了她。

    眼下静静坐在办公桌前,忽然觉得,这四人中,祖玉才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人,她一边单纯无害地多恶心顾初旭,一边又从她这套走信息。

    李凡硕一直都是个头脑清醒者,立场也非常明确,知道上下级之别,而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个狂热的左/倾派。

    .

    冯清辉以前的时候喜欢守着展静挑剔顾初旭,但如果展静开始加入讨伐,她又会如此辩解:其实就是嘴巴不够甜,不过他性子就这样,而且在我之前没恋爱经验,需要慢慢调/教。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像她这般,嘴巴狠毒,又只允许自个挑剔自己的男人,不容别人置喙。

    左律师中午来电话,问她是否仍旧坚持离婚,冯清辉认真且严肃地点头:“当然要离,谁会拿这个开玩笑。”

    左律师低低一笑:“那我还得去周旋。每次去都以为你老公是开咖啡店的。”

    她低头把文件归置好,拿钢笔的时候顿了一下,片刻的恍惚,随后把某支碍眼的东西跟用完的废笔芯扔到一起,“你这次去,应该没有口福再喝那么多杯咖啡。”

    她话很隐晦,律师做的就是咬文嚼字的工作,自然听出来别样心思,“你们协商好了?”

    “算是,所以我感觉他应该不会再为难你。”

    她跟左律师讲完电话开始忙碌。

    下午三点多,突然接到顾初旭的电话,距离他被撵走那晚,过去了短短两日。

    两人都异常的没话,一句沉默半天。

    “初月电话,特别想让你过去吃饭。你跟她许久没见了。”

    “你知道我不会去,并且一直在等你想明白了点头。”

    “……嗯。”

    “所以你想明白了吗?”

    “左律师今天来了,在门外候着,我还没见……你又授意的?”

    “嗯,”冯清辉默了默,“哪天有空啊?我们去民政局,我都有时间,越快越好。我看这周二就比较好,黄道吉日。”

    沉闷地呼吸断断续续,他嗓音嘶哑不堪:“……跟我的婚姻生活对你来,真如深渊一样不见天日?”

    冯清辉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感叹:“是啊,毫无留恋。”

    “如果没有她……”

    “那也会出问题,早晚都会出问题,”冯清辉断他的话,平淡地,“我现在只想离婚,没有什么如果,倘若你真对我愧疚,真对我有一丝留恋的话,就放手……你这样牵着走,耗着我,煎熬着我,真的让我特别特别累,我不想把对你仅存的那点好感全都磨光……你知道只要我坚持,你再怎么拖延都会离婚,只是早晚的问题。我们这么多年,你想有一天我回忆起来你,只有厌恶?或者偶尔你入梦,也全是噩梦?”

    “你这样……让我无力反驳。”男人的喉结来回滚动,诸多情绪一股脑袭来,她认真的语气,让人害怕。

    冯清辉支着光洁饱满的额头,沐浴在温暖闭眼的阳光下,脸庞几乎透明,“老顾,你以前指点我做人做事,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今到自己这,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男人那端又只剩下沉默,让她觉得每分每秒充满焦灼的拉锯战。

    顾初旭桌前摊着助理刚送进来的文件,他并没什么心情看,胸腔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他缓缓松口:“婚后我俩名下的车子房子都留给你,目前我手中的部分股票、投资基金等等,你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冯清辉沉默了下,“我不太懂,怎么简单怎么处置,车子我不要,不喜欢破的、二手的。房子我也不要,只会给自己添堵。都要开始新生活了,自然一切都要崭新的,吉利喜庆,所以这两样折现。”

    “……好。”

    “那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