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邪跟着左天走在倒塌的巨石城市中，之所以是城市，是因为那些石柱和建筑规格不一，看起来用途也不一，每一个零落的碎片都庞大得无法一眼看完，白色的，或者是灰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和质地的颜色有些黯淡，这废墟般的场景却丝毫让人感受不到荒凉，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地好奇。

    注意力被天空夺目璀璨的一颗颗滑过的彗星夺去了，彗星那白蓝色的光芒尾巴形状似狐狸的尾巴，看起来又不如那柔软，呈喷射状，在天空留下一道常常的，由细变粗的星之轨迹。

    他的思绪都被那白晃晃的星光给贯穿了，由内而外感到巨大的震撼，不，已经算是惊吓了。

    “阿天，这里是怎么回事啊？”眼前这个人不会像他一样莫名其妙地就到一个地方，对环境一点了解都没有的事情他只经历过一次，齐天邪知道他再也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那样的情况了，因为左天不允许自己看着一切发生而无能为力。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就像哈哈镜一样，将现实扭曲后无数次反射最后投影出来，待得越久就越会发现玄，现在我也不清楚。”

    “那流星雨一样的彗星”他想一下要不要用那个降低自己水准的用词，最后还是决定**一回，“彗星群呢？”

    左天没看出他的纠结，直接回答道，“这个空间，和平时我们所在的三维空间不一样。”

    “三维？”

    “加上时间的话算是四维，但是空间只有长宽高三个维度，越于那之上却又不必三维空间高，算是一个过渡区域。”

    “就像我们在那个森林时遇到的时间卷曲一样。”

    “嗯。世界上我们目前所知道的四个维度就是长宽高和时间，但也许有更多的维度存于我们所不知道的角落，那些维度也许不是长度，也许不是时间，而是另外的东西，想象密度，温度，体积自成一个维度的样子，在这些独立存在的维度中，没有谁比谁更加高级，有的只是维度本身的特性，就像那个森林中的时间维卷曲。”他没在看着天空，而是看着倒塌巨石的黑暗角落，就像那里存在着一个与他对视的人。

    “太诡异了吧，那些东西怎么会成为维度呢？”左天的法比他听到过的任何关于空间的描述都要悬，他读过一个支持的人很多的物理学，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只有放到一个十维空间中才能完全解释清楚，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描述的空间扭曲作用是重力的本质也是将空间放置于一个更高的维度上，那个维度中我们都是弹簧床上的蚂蚁，看不见弯曲却受弯曲的效果影响，而物理学的前沿科学家们也一直在试图统一四个宇宙基本力，引力，电磁力，强核力与弱核力，那是爱因斯坦最后花了三十年都没有追求到的大统一理论，可以描述万物规律的大理论。

    而那个所谓的万物理论据已经被发现了，就是超弦理论，他且不看到言光是超空间振动衍生的现象之时自己觉得看见了天方夜谭，那个理论言世界是一个十维空间，我们只能看见四个维度是因为其余的六个维度卷曲成了一个很很连显微镜都看不见的球，直径是普朗克长度（注：十的负三十三次方厘米），也许是他没有当科学家的潜质，反正就是觉得那些东西离奇到了荒唐的地步。

    而毫无疑问，左天的法比他看到的更加离奇。

    “就当作是一个例子吧，你无法想象一个四个维度都是长度的空间吧，就像是无法想象一个四个面每两个面都相互垂直的空间一样，在发现时间之前谁也想不到第四个维度是时间。”他的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波澜不惊，凝视着黯淡的空无之处。

    “好吧，那又如何呢？这个空间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对吧，不比我们的高级，却比我们的离奇，是一个过渡阶段，这样天空中就能出现彗星群了么？”他也觉得自己像一个不满意老师回答的学生在挑衅。

    左天不知是无视还是根本没看到他的情绪涌动，继续无表情地道：“维度不一样，光走的路径也就完全不一样了。在一面二维纸上光走过的路径是直线，也就是最短的，可增加了一个维度的话，在要走出二维的那一条直线路径可以有无数条路，也是直线，只不过将原本在平面的光线投射到空中，在平面上还是走过了那么多的距离，用图形来的话就是一平面上的一条线段为底，在空间中做高不同的直角三角形，而三角形的斜边就是光可以穿越的路径，他们在二维上走过的路还是那条线段。”

    他点头认乖，“多了一个维度，走的路就多了很多个选择，而这里的维度和我们的不一样，也就多了无数个可能。那么那些光线也许就是通过不同的维度中的路径延迟下来的彗星光芒，也许有好几个都是哈雷彗星，他们的光走过的路径长短不同，而彗星出现的时间不容，先出现的也许绕到了更远的地方，后出现也许就选择了三维的穿越方式，反正最后同时到达了这里，对吧。”

    “嗯，你他们绕到了另一个不知道的维度中做旅行也行。”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这里是一个过渡空间，这里就已经这么奇怪扭曲了，那这里过渡向哪里呢？这和以前看见的那个地方，其实很像对吧。”

    不止是因为他提起了禁忌的记忆还是左天在失神，他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在他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才淡淡道，“过渡到哪里呢？我也不知道呢，也许是天空的角落也不定呢。”

    不明所以的话让他清醒过来，终于想起自己叫他出来想要询问的事情，“阿天，这几年，你到哪里去了？”他一直都以为左天已经死了，可发现左天还活着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心往下沉的声音，原因无他，左天能活下来，明他又被什么东西拯救了，一个目标，或者是一个残念，那个人从来就没有为自己活过，他对活着那件事情的认知很低，所以肯定也意识不到，活着对于他来是多么残忍又痛苦的一件事情，带着那些残忍的记忆，将破碎的灵魂和心灵拼凑起来。

    “我在另一个国家，很拼命地活下去，死不了，就只能活下去。”四年来，他一直都在一个叫做日本的国家内，与那个自称是母亲的朋友的女人以及枫斗一起生活着。那个让人无法知道年龄的女人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实际上是拥有着卡魂师力量的公司，接受着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各种各样的委托，他和枫斗为了支付房租就在她下办着事，来到戈恩国也是因为那个醉醺醺地女人那天突然将一张地图啪到了他们面前，“子们，到这个国家去，那里有你们一直在找的东西，钱啊住宿啊什么的都不要担心，将自己带回来就好。”

    于是他们两个就莫名其妙地被打包行李送到了戈恩国，就像被流放一样。

    临走前他听到叫做玖兰樱的那个女人有些惆怅的声音，平时的她一直都是用放荡而不在意的语气话，所以那次他格外注意，女人的是，“这一次，有一点不一样就好了。”也是一句不明所以的醉话。

    “阿天你这次，到这个国家来，干什么呢？”他不该这句话的，完他马上就后悔了。

    左天将头转向他，脸上泛起莫名的悲哀，“我应该在这里干什么呢？曾经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用稍带恐惧的语气问我在这个国家干什么？天邪，你告诉我，我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是非做不可的呢？”他双眸直直地勾着他的脸，其中好像有光芒在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幽深的落寞和孤傲。

    “阿天”他的声音中有无法言表的沉痛，他是有些恐惧，是有些害怕，一个人被逼到绝路之后是会化为恶魔的，可他依旧目光如水，眼神依旧冰冷晦暗，里面依旧闪着暗沉的光，微笑也一如从前那般温暖平和。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他应该仇恨的，而不是将一切都沉淀为眼底的幽深黑暗。就如同一个对疼痛失去了反应能力的人，那是最悲哀的包容，绝望到了麻木地步之后衍生出来的宽容。

    “天邪”他回应了他一声，笑得很温情，“四年前醒过来，我对这个世界什么了解都没有，好像一个零，后面脑海中断断续续有记忆浮起，但是我不大相信记忆那种东西，你得没错，我到这里来应该是来做一些事情的可我连我自己都没有了解清楚，好像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两个人，你懂么，就好像一个躯壳被灌入了记忆，我记得，但只是作为信息，记忆一点都不真实。”很多刻苦铭心的东西到后面回想起来会觉得是一场幻觉，他失去了记忆中应该带有的感情，也感受不到那撕裂中传来的痛苦，玖兰樱姐那只是他的错觉。

    “因为事实的本体给人的意识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超过了人可以承受的范围之时，大脑的自我保护意识就会命令记忆淡化，淡化的标志就是淡化经历时刻的感情，悲伤，愤怒，崩溃，绝望将记忆中的那个人和现在的自己分离开来，所以你就会觉得像是看着别人的，事实上，只是你太痛了，因为或者就必须记住，而回忆起来又会再杀死自己一次，所以只能淡忘，太痛了，痛到了麻木。”玖兰樱姐是这么给他解释的，他记得她这句话时，眼中浮起的淡淡的怜悯和心痛，大概，其实她也觉得他活得很累吧，所有人都那么，可只有他自己对于那些东西，一点反应都没有。

    枫斗也曾对他，你应该恨的，不会仇恨的你让人无法看透，也让人害怕，一个能吞噬所有罪恶和黑暗的人，他本身就要比那些东西拥有更加深邃的罪恶和污秽，你沉淀了阴暗的情绪，包容了阴暗的过去，这样的你，真的能好好活着么？

    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应该拿起屠刀屠戮世界，可唯有他自己毫无实感，也许真的是麻木了，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其实我也认为我应该恨的，就像我认为自己面对那些悲伤痛苦时应该哭泣一样，可是天邪你知道么，关于哭泣的记忆，我一次也没有过。”他的笑突然变得如同重症病人那般虚弱，“为什么要恨呢？为什么要哭呢？那样就能改变什么么？那样就可以让失去的东西回来么？你知道么，在我每一次绝望的时候，都有人将我拉出来，于是我所想的，也只是尽可能地去拯救，因为那种被黑暗撕裂的感觉，太难受了，他们对我寄予了那么多的希望，那是多么虔诚的梦想，我无法允许接收了那一次次救赎的自己绝望死去，至于仇恨，那东西太重，背着我一步都走不下去。”

    “所以你就选择了更加重的东西么？阿天，你太累了。”

    “我并没有想去救别人，我没有那么多余的力气，我想救的，从醒来之时，就只有一个人而已。”没错，就只有那一个人，那独一无二的，一个人。

    齐天邪被堵住了，一句话都不出口，他果然还是为了一个信念活下去的，心中有无限酸涩，轻声道，“我不懂你要做什么事情，我也不懂我会不会跟着你的脚步走，因为我不喜欢惹麻烦，但是阿天，如果累了，你是可以休息一下的，没人逼你，赋予在你身上的将你拯救出来的东西也不会逼你，所以你不要再逼自己了。”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左天那样的存在吧，但也许就是他无法理解，才会被左天吸引吧，完他便走开了，再谈论过去他自己会崩溃，所以他只能逃开。

    不知道听谁过这样的一句话，没有人天生就是英雄，英雄都是被逼出来的，要么是责任，要么是良心，可是反过来，那便也没有人天生就是恶魔，被人们赋予恶魔之人的人原来也曾经作为一个拥有着良善的普通人存在，那么，可以将人逼成恶魔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单从结果上面看，同样是被这个世界逼迫的成果，同样接受着这个世界的残忍与黑暗，前一种无论怎么看都会比后一种要好，这是因为前一种对人类造成的结果，是有利用价值的，而后一种，毫无疑问也许会带来毁灭。

    这是人类经常从对于自己的有利程度去衡量出来的结果，所以得出英雄比恶魔要伟大这种结论，归根结底也是讨论两者对于人类本身的利用价值程度而已。

    那么对于那个被标榜为英雄，或者是恶魔的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