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读心术
事实是星沉也有猜错的时候,卡尔斯花园的东北方向是墓地,除了一个个安睡在那里的人之外,连个影子也不能看见,没有一个巡逻的人,一个劲地刮着让人寒毛竖起的风,和水池那边的美丽比起来,这里的无人区场景看起来像是两个世界。
看到的只有萧索和枯叶,荒芜之中那一个个月光下白森森的墓碑,总能让人想起怨灵的诅咒,即使在月光之下也没有丝毫的美感,传达出来的就只是毛骨悚然的味道。
“走吧。”他不想在那里再待下去。
星沉好似没有听到,勾了魂似的向着墓地走去,明明是夏夜这里却弥漫着冰窖一样的阴冷,他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早知道那个子那么不听指挥就不带他来了。
“不会真的被勾魂了吧。”齐天邪在旁边看着他那双依旧尖锐似刀的眼神,没有空洞,也没有呆滞,看起来正常得像一个被猎物吸引而去的猎人。
“天邪,你知道吧,我有读心术这样一个神秘的能力。”语气很轻,仿佛害怕惊动暗夜之中沉睡着的什么东西一样,夜空雾蒙蒙的,星星月亮如同害怕寒空般躲藏了起来,将倒映夜空的他的眼神,也变得迷蒙而漆黑。
“恩。所以你子性格才会比较孤僻。”只要想,就可以参透别人内心的想法,纵使克制,但随着交往的深入那种带有魔力一样的吸引力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去探究,结果触碰到了每一个人的丑陋和阴暗,对待人的热情也会渐渐消殒下去。作为一个和邻居家兔子一样温顺的人,拥有那样的能力对他来很可悲。
“其实,读心术不能算是读心术。不管是看到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什么别人不能听到的东西,都只是感觉器官的识别等级提高了而已,每个人的每一个想法,其实都会以波的形式散发出来,作为人类来那是一个没有办法感知到却实际存在的东西,而那些信息恰好可以被我捕捉并且经过大脑的分析过滤变为我可以识别的信息而已。”他一边走一边解释,似乎也想要驱除这墓地带来的阴森感。
“总感觉,像作弊一样。”识别等级提高,只要想,就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那个世界中那样的人只有他一个,或孤独,或寂寞,都只有他一个人,接受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世界。
“我最近,发现自己可以接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了,包括和现实不大相容的空间,还有,记忆的灵魂。”
“记忆的灵魂?”
“很多人都很想知道,人死了之后到底会去往何方,明明就拥有着自己的意识和**,作为供能装置的**停止了工作之后,人格意识是否也会因此消失,没有人会知道。但我感觉到的是,那些积累了作为一个人本身人格的东西,在**毁灭之后化作另一种波的形式漂浮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可以称为意识,因为有着自己作为人格积累的过程,但是由于没有**供能,其正常工作不会继续,没有办法表现出作为人格的喜怒哀乐和原来的一切,作为记忆一样的符号信息漂浮在这个世界上。”他俯下身来,要驱散迷茫般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是那些东西化作类似于脑电波的信号存在于这个世界?”那还真可怕,从地球诞生以来这个世界死去了多少人,要是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死去其本体信息还以另一种方式存活着,那他们现在的呼吸的空气也许都是某个死人的记忆?
“天邪,这并不矛盾。”他蹙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我们总习惯于根据我们定下的规则去认识世界,我们定下的规则中,空间的扭曲叫做重力,某一个频率的声音和光叫做可以听到和可以看到的东西。这些规则都是局限并且只是帮助我们来识别眼前的世界罢了。
从那种规则衍生出来的经验,不管是死去的人不会复活还是其它的形式,那都是我们无法触及的领域。你知道么,规则是用来帮助我们区分我们可以感知到的世界,但无法用之判断未知的领域。死去的人就彻底消失过什么的,从根本上来都是人类独自的认知罢了,因为没有任何死去的人再回来,告诉我们他究竟去了哪里。
如同鱼塘中的雨,他们生活的世界就是那个鱼塘,下雨时对于他们来可能是类似地震一样的波动,他们在名为鱼塘的盒子中,是无法看到盒子的外表的。其中若有一条鱼被渔民抓走了,那对于剩下的鱼来,它就突然消失掉,它们把这个称谓死。在盒子中的消失,可实际上他们也许还活着,以盒子中的鱼不知道的另外一种形式我这样你能懂么?”
“恩。”他略感无趣地点点头,他其实很容易接受一些东西,不敢相信只是因为,接受着这样的东西,对于他来,真的是太沉重太沉重了。如果万物的记忆,包括前世轮回以及未来都一起被他读去,那么他就是如同神祗的存在,这个世界对于他来是彻底静止的,这样的能力,会在某一天连同他活着的实感也一起剥夺去。
“我其实还没有到那么可怕的程度。记忆啊空间啊什么的,也是隐隐约约。”看透了他心思的少年,夜色中目光柔和得似白色月光。
“你不要动不动就偷窥别人的心啊。”
“抱歉,总是无意识的。”他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紧接着:“我当初之所以断定这里可能是塔尔塔地区,就是因为我感觉到了这里有一个不一样的空间波动,那恍若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以及这片区域的某个地方,深得我们根本无法想象。到这里来之后那种感觉就总被压抑着,刚才黑暗中我又渐渐感觉到了,那个不一样的紊乱的方向,就是亮灯的地方。”
他这下懂了,也许这一片塔尔塔中,最重要的东西,就在这片墓地之中。这里没有人守卫,明他们也没有办法把握那个重要的东西,只能一层一层地将之包围保护起来。
而作为花园之中心的那个水池,一般会被人当做入侵点,在那里布置守卫多那是再好不过,可以在别人还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将人捕获,而那个水池之中的迷宫和雕像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和这个空间有没有联系,也确实引人深思。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身处于墓地深处,似乎已经差不多到了边缘。
原本的散落着各种枯叶的黑色泥土变成了一层不染的水泥地,似乎风沙啊枯叶啊等垃圾不敢靠近这里一般,连风都已经静止下来,眼前的世界似一个纸片一样一点都不真实的地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和水池一样大的巨型石台,石台之上密布着红色纹路,其走势倒是和那个圆形水池中的很像,石台一米高,之所以是石台因为他看到了那堆砌了一米高的是大理石,冰凉而不经修饰的纹路,沿着边缘摸了好长一段,都没有发现堆砌的缝隙。也就是,这块石头是天然的么?
石座是这样,而密布着迷宫红色花纹的石台表面又是另外一种材质,和金属一样几乎冻人的温度,在这个冬夜中似冰窖一样驱散着周围仅有的温度,表面反射的灯光让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更添几分,夜露渐重的此时,这个地方给人一种扭曲的感觉。
感觉非常地不舒服,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本能地有些后悔来到这里。
星沉则警惕着环顾着这里的一切,仿佛石台之下锁着一个可怕的野兽。
一声巨响,一种巨大而野蛮的压迫感似闪电一样袭来,那种可以把他们捏碎的压力让他们同时愣在了原地,没有办法迈开脚步,没有逃
他们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天空飞来一道长长的似闪电一样刺眼的光芒,那个压力的来源,狂风骤起,那道红色光芒以凌厉如刀的尖锐外形带着骇人的压迫和冲击向他们飞来,毫无疑问,再迈不开脚步的话,他们会在那道闪电中被撕裂。
可身体沉重得如灌钢铁,他的注意力和意识都被那道光吸去了一般,身体的本能反应都无法做出。
“呼——呼——”耳边只剩风声,从那种压迫之中解放出来让他心脏狂跳,从五马分尸一样的痛苦中解脱后,迎接他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重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在离石台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墓地就在树林之外。那一次突然又强烈的危过后,月亮终于出现了。向这个世界延伸着悠长的光芒,那份绮丽和皎洁,似乎无法传达到这个地方。
仅凭月光微弱的光线照亮着的这个世界,如同患了不治之症的病人一样虚弱无力,视界之中都是要命了的模糊,直到电的光芒打在他脸上。
“阿天!”被死亡逼近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让他觉得很高兴,几乎是喊着那个人的名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左天背着个大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和未醒的星沉,看不出情绪的脸比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亲切得多,他淡笑着,貌似对他和星沉的举动有些无奈。
他身旁是另一个男人,应该还算好看面庞却时时透着一股瘆人的杀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淡漠和凌厉决绝,那是杀海。
那种笑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他们防卫着的人不会是你们两个吧。”惊奇的可以吞下西瓜的嘴型,他也许忘了自己也是入侵者之一。
左天是他六岁那年在一场不怎么好的回忆中认识的友人,那之后他们一同玩了几个月,之后他就消失了。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彬彬有礼,弯眉浅笑中都是要命的温和,如同清晨阳光般的男子,女生们这样形容他。
实际上他在私下的时候,是没有那么爱笑的,仿佛的那个形象只是他为了更好的生活锻造出来的一个面具,面具那层外壳之下是他冰冷的脸。这样想来,也许左天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些微微的冷漠了。
而杀海,是他们三个一起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救出来的,更加奇怪的人。
是这样,其实他们四个的关系好像并没有那么深,只是因为相互了解,相互知道彼此的底线,相互尊重中相处得比较好而已,其实感情就是在一个个看似很平淡的日子中衍生出来的,平淡得你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在所谓的考验来临之前,可是考验之后,当你发现那些平淡如水的人际关系是你多么重要多么在乎的东西的时候,你却发现,他们一个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