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斗将萧冰搀扶起来，“今天闹得也是够大的啦，拜这所赐，你们大概也装不了多久了。”他盯着路边的几个摄像头道，“先找个方便话的地方。”

    枫斗带他们去到的地方，是下山途中竹林深处的一间木屋，看起来像是喜欢幽居的老人所住，屋中可称得上家具的，就只有正中的一张木桌和几张凳子了。

    “先看看哥哥？”

    萧冰坐在其中一张木椅上，随着她治愈领域的展开，脸逐渐蔓上了血色。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刚才我看见你情况危急，想召唤守护者的。”不料那股为了召唤而汇聚的力量产生了反噬，在精神上遭受千斤钢铁的重压后，**上还遭受了力量的攻击和损失。

    “尽管如此你还是召唤出了阿尔忒弥斯嘛你太拼了，萧冰。”这似是枫斗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没办法吧，妹妹这种存在，只有一个啊。”他向他露出虚弱的笑容。

    也许，那笑容深处，还隐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

    治愈完毕，萧若收回卡魂力，发现两个人看向自己的视线，充满了讶异。

    “怎么了？”

    “萧若”

    “妹妹你”

    “没觉得不舒服么？”这一次他们的想法倒是难得地统一。

    “没有啊。”萧若摸摸后脑勺，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力量召唤比以前卡了那么一点，并不觉得不舒服，就像是洪水绝提前冲走一块厚点的钢板，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们的脸漫上疑惑。

    “除了这个，一点感觉也没有？”加问的是枫斗。

    “没有。”

    “所以血封领域对你没有作用嘛。”他陷入沉思。

    “什么作用你不也是自然而然地使用那种杀人招式么？”

    “那不一样。”枫斗，“我是感受到了不舒服的，而且在使用的过程中，我极其细心地控制着力量的输出，恰好到可以伤到他不让自己承受不住的地步，感觉嘛，和萧冰一样，很累，身体似被很重的东西压着。”这点感受对于他经过千百个战场磨练而成的钢铁之躯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而像萧若这种情况，就值得思考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有一个可不承受封印力量而使用魂灵卡的人，还是个双枪少女，对于我们来是好事。”

    “喂，看起来不是这么回事吧。”萧若眯起眼睛，感知能力下意识地开启，虽然依旧只能探测到一片黑暗，但她感觉到了回避，感受到了枫斗心中存在着另一个想法，至于想法的形状，自然无法捉摸。

    “比起这个，你有更加想问的问题吧。”他漂浮着点点笑意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的样子。

    萧若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起来，这个会不会是爷爷给我们的线索？”萧冰问道，因为和枫斗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的关系，也不顾其是否在场了。

    “值得考虑，毕竟爷爷将我们引到这里来，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给的。这里的血封领域对我来没有作用，是一个需要去探查的方向。还有”她眼睛望向枫斗，“这个人是什么人啊？跟着白薇也就算了，还是这种存在。”她本来只是将之当做特殊一点的跟踪狂来对待，想着一个没有身世的女孩被人跟踪，沿着这条线应该可以查到些什么，但交战之时感受到的东西，让她完全无法理解。

    “跟他对峙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个很短很短的瞬间，那个瞬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大量的信息，很慢很慢，而那个人以快得多的速度在动着。”

    “有么？”萧冰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没有看到？”

    他一脸的茫然让心中的疑惑加深了。

    “很可能是他原本就有在那么短的瞬间行动的能力，而那个瞬间又恰好被你所感知。”

    “所以是感知能力么，但是我没开啊。”耳畔浮起左天的警告，终有一天，她会无法自由控制这种能力的开关，巨大的信息和资料的涌入，会将萧若这个人，摧毁至死的。

    不由得感到一股后怕。

    “妹妹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嘛，以后注意就是了，再了，那个时候的感知对你来也不是坏事吧。”

    萧冰握住她的，心传来干燥而炙热的温度。

    “我明白。你先告诉我吧，那人的身份。”她的表情带着几分抱怨。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昨天才刚刚接收到这个女孩，在信息为零的情况下就交给了你们。”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天这个城市存在着几个很奇怪的地方，让我去看看。所以那天晚上就四处查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东西住的地方。”他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对那人的生活方式以深入骨髓的嘲讽。

    “他在这里有住处？”

    “不仅有，似乎，还住了不少时间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座病毒隔离区，不是以严格控制为段维持日常的么？”萧冰皱眉，看着视线不远处也依旧存在着的几个摄像头，连这样偏僻的后山都没有放过，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的情况，都被人了解掌控在中的吧，“就连人员的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核，保密协议，高墙大门处十公里就设置了监控点，不允许城内人员接近。”

    “而且在城墙绵延距离市区近的地方，还设置了高压电，防止有动物或者人，想要逃出去。”枫斗补充了一句。

    “既然这样，那种存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他看来，病毒隔离区本身的存在状态已经是够离奇了，加上全方位监控，莫名其妙的大海，仿佛隐藏着什么的管理人员还有夜间发生的种种，这一切相互缠绕，密布成了此处从未散去的疑云。可从始至终，萧冰都未对这里的存在制和目的产生怀疑，“这里，应该是想要让那些感染者活下去，给他们信心和希望的地方吧。”

    “设置这里的目的，一开始是这个没错。但也不排除这个过程中，因为某些突发情况导致了改变的可能性。”枫斗扶着下巴，眼睛似乎注视着某个虚无缥缈的地方。

    “所以那个人的存在，是被允许的。”萧若看向枫斗，从他的眼神看来了略有深意的答案，“在一座以延续人的生命为目的的城市，放进了以残害人的生命为乐趣的人啊”

    “妹妹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天真的人啊”枫斗话语中几分打趣的笑意，在看到萧若脸上的疑惑时冷却下来，“你是觉得矛盾？”

    萧若点头，“这里已经完全处于一个自我封闭的状态了，外界由于此处的特殊性也不会涉足里面的状态，所以，这里变成什么样，都应该是其存在目的的真实呈现。他们完全没有必要伪装，因为看到了此处真实面目的人，没有办法出去，出去了也没有办法传达里面的状态，就像那失事的民航飞上的乘客他们没有必要自己欺骗自己，把这里变成地狱或是天堂，都可以。没有必要出现那种，看起来是天堂，其实是地狱的情况，因为这里的居民体验着一切，感受着一切，主导方和接受方都是自己，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表演就完全没有必要了。”难不成他们看到的一切都是整座城市为了迷惑他们所设下的骗局和陷阱？那么这个局，就太大了。

    “我们目前看到的是天堂。”萧冰接着下去，“不管再怎么奇怪，这座城在摆脱病毒隔离区这几个字带来的绝望和悲伤这一点上，做到了极致。明它的存在目的，就是如此，而其中夹杂着的几个不和谐的地方，夜游和那些白衣服的人的出现，目的也是保护居民吧。”这样一来，那个人被允许存在，就显得太格格不入了。

    “这些左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萧若问道。

    “我发现妹妹对阿天存在着一种直觉性的怀疑状态。”

    “不是怀疑，是我真的不明白，他知道多少事，扮演了多少重要角色。我们是合作关系没错，但从我看到的来思考，我们只是被他引导。在我们完全不知道从哪里调查起的时候，他让我们晚上可以出去，然后看到了晚上的诡异状态，看到了那个吸血的男人，他把白薇交给我们照顾，而刚好，那个吸血的男人似乎又是跟踪白薇的那个人，他交给我们的一切线索，都牵引出了这座病毒隔离区的一部分的真面目。他和我们同样处在调查的状态，所以希望合作，但从结果上看，他完全没有必要和我们合作。”他们就像是跟随者，虽然可以做到不拖后腿，但左天还必须耐心的一点点抛出线索让他们理解情况，就像为了让队友跟上而放慢自己速度一样，这样完全，没有必要。

    “觉得被设计了？”枫斗挑眉。

    “这个绝对没有。我能知道他确实在帮我们，但是”萧若明白自己没有立场这样的话，哪有接受人家帮助了之后再怀疑别人的，“我们也并非处于一个没有危险的状态，有伙伴真的很高兴，可我也确实不确定，我们是否配称得上你们的伙伴。”他们的位置太关键了，关键到让萧若觉得自己身处于外围。左天是5年前导致卡皇国衰落的那场降神仪式的主角，而那张仪式中的重要势力又和爷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毫无疑问他们是中心，可萧若他们呢？

    爷爷到底想要让他们两个知道什么？

    才会设置线索让他们从死亡之谷追查到病毒隔离区中？

    正是因为这种对自身的目的和所处状态位置不明确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加倍谨慎。

    “妹妹太会话了——”枫斗轻笑一声，“总之你不知道阿天可不可以信任，他和你们，是不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吧。”

    萧若点头。

    “其实夹杂更多的，是好奇。”她拥有着看透人心的本领，从到大涉身的事件中，都处于一个洞悉一切知晓一切的位置，如局外人在观战，而在这整件事中，她什么也看不透，感知力在此时反而成了累赘。观测到的越多，就越容易扰乱视线，这其中谜团最大的是左天。

    “你怎么看，阿天这个人呢？”

    “他很强大，如同神佛一般的强大，那种强大与他战斗的能力无关，甚至与他的头脑无关，他参与在其中，似乎又掌控着一切。可是见面的时候，他又没有一个幕后推动者应该有的感觉？”

    “怎么？”

    “他好像很疲惫。”她记起自己少数靠近左天的几次所感受到的空虚感，那种疲惫仿佛一种气场，可以将人一同拉拽进去的气场，充斥着空漠和虚无，好像什么都不想要，而行动又一点点彰显着他的目的。

    “妹妹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枫斗轻轻皱起了眉头，同时嘴角上扬，露出深沉莫测的笑容。“不过你问我是觉得我一定会告诉你么？”

    她摇摇头，随后又点头，“我觉得你是那种，很难掌控的人。可以作为他的伙伴呆在他身边，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你也许比齐天邪那样自跟他玩长大的人更了解他，至于选择问你，完全是因为你是我唯一可以问的人了。没别的原因，就觉得你会。”

    他耸耸肩，“这回答不错，中规中矩又充满诚意，还顺带夸了我。这么跟你们吧，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阿天的行动意图，但是目前为止，你们完全可以相信他。千万不要因为觉得自己身处外围而对他的行动感到迷惑，他不是那么富有同情心的人，选择你们来合作，绝对不是为了帮你们，那明你们绝对与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至于这关系有多深，他在查，因为没查出来，自然不会将不确定的推测告诉你们。到目前为止，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而且完全纯良。

    至于他给人的感觉，阿天二十多年的经历将他变成了一个那样的人，看似强大，高深莫测，但也许自己对这种感觉厌恶至极也不定。他必须变成这样，才能活下去，或者，只有这样的左天，才可以活到今天。所以目前的他，完全是可以相信的。”没错，目前的他。枫斗心想。

    “所以还是要查下去是吧关于这座城市，关于白薇，关于那个人。”萧若道。

    “至少在我出门之前，他还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和存在的目的，但现在就不知道他懂不懂了。他调查的范围和方法都可以让他迅速知道答案，问题在他想不想知道，或者，有没有比知道那个优先权在上的事情在前面。”

    “那我们先下山吧。”萧若看向萧冰，发现他从刚才就已经睡着了，“那个封印领域的精神压力，还真的是大啊。”

    “你们把那个女孩安置到哪里了？”枫斗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似的回头问。

    “我们考察过这座山，发现半山腰有条道直通山下，因为树木丛林茂密的原因很难被发现，如果那个人都是晚上出来飞的话就更难发现了，我就沿着那条路把白薇送到城中的一家宾馆里了，考虑到就算是那人也不敢白天去闹事。”

    “诶真周全啊。”

    此时萧若才刚刚摇醒了萧冰，他看起来真的非常疲惫，如同连续进行了三天三夜的高强度战斗训练不曾休息过一般，睁开的眼眸中满是红丝。

    “能走么？”

    “把我当什么了？”他嗤笑一声，用摸摸她的头，就算在如此情况下，他也是哥哥，那个令她安心的哥哥。

    异动，在他们刚刚跨出木屋的那一刻，发生了。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尖叫声，嘶喊声，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哭声。

    众多人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从远处传来，听起来犹若从录音带中飘出的音乐一般不具有真实感。

    但下面确实发生了什么，足以让这个呈现出美丽的城市，都哭泣出来的，悲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