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前相
为了逮到黎相心心念的这位爷,君子游可是下足了工夫。
甭管这头猛兽是喜欢人还是喜欢吃人,只要用人做诱饵勾引就准没错。
他从王府亲卫中精挑细选,找了位身形与黎婴相似的清瘦男子,试探过他的身的确不错,遇上凶禽猛兽绝对能与之缠斗几个回合,又问过了本人的意愿,确定他愿意做相爷的替身了,才制定下这次的计划。
首先,要由此人在黎婴坠崖的地方假扮伤者,如果真的有只通人性的凶兽到此救人,那么今夜就是诱捕它的大好会。
被救走之后,黎婴已有三五日没有出现,靠着血腥气把东西引来,就算抓不住,也能弄清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抱着这样的心态,君子游跟江临渊、沈祠带着几个亲卫埋伏在了谷底四周,动静不敢闹的太大,很怕对方有所察觉,也是抱着一半不能成功的失落在此死等。
夜半三更时,君子游已经困的左摇右晃,靠在石头上便睡了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被身边的动静扰醒,还以为是江临渊不知死活对他上下其,扬就是一巴掌挥了过去,嘴里还不清不楚的骂着:“你这登徒子,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你还是人吗”
指尖触碰到了毛茸茸的感觉,君子游一愣,心道这玩意儿绝对不可能是他的下属,难不成江临渊和沈祠已经成了凶兽的腹中骨了吗?
他吓得半死,哪儿还敢动弹,咽了口唾沫往后蹭了蹭,岂料这凶兽抬起爪子就是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差点儿给他打得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君子游被压的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而这时候凶兽已经压在他身上,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君子游寻思着,这畜-生未免太好色了吧,也不知是公的还是母的,有没有对伤重的相爷做过这事,如果真有的话,那黎婴非要寻到它的理由,难不成是食髓知味了
果然,不正经的人脑子里是不会有正经事的。
他都已经做好要被这东西搞得晚节不保的准备了,岂料凶兽却只是叼住从他被撕破的袖子里掉出的一块染血布料,便弃他而去了,背影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想起那好像是在找到黎婴时为他擦试过血迹,顺塞在袖子里的绷带,君子游突然想到了什么,情急之下竟一把抓住凶兽的尾巴。
“慢着!你是来找他的对不对?他虽然不在这里了,但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他很想见你的,要不要跟我走?”
就算再怎么通人性,也不至于跟一只猛流,君子游觉着他真是疯了。
疯归疯,不是没有结果,付出便不是徒劳,至少凶兽有所停留,回过头来看了看他,对君子游而言,这次的行动就算成功了一半。
他话的动静引来了旁人的注意,把他丢在一旁的江临渊立刻命人将灯火照向他所在的位置,见个毛茸茸的东西跟他离得那般近,也是慌了神。
“大人!你还好吧!”
“别过来!谁都不准过来!!”
君子游吼了一声,也不知是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扯着凶兽齿间咬着的沾染了黎婴血迹的布条,力道大得牵着那凶物的头都转了过来,也借着灯火看清了它的长相。
居然应了他的猜测,这东西果然是头狼。
还是只长了浑身白毛的狼。难怪黎婴重伤时意识不清,会把它误认成狐狸。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只白狼浑身都是伤痕,染的白毛脏兮兮的。如果它自己拔掉指甲是为了救黎婴,那么这些伤口
没等君子游想出些头绪,山中各处便传来了群狼嗥叫的声响,令人胆寒。
看来山中来了太多不速之客,已让栖息此处的狼群感觉领域受到了威胁,开始蠢蠢欲动。对方来者不善,他们不可久留。
君子游下令众人撤出山谷,以血布条为诱饵,引诱这头白狼跟他们一起回了去,在喂给它的水里下了足够分量的迷药,让它一觉睡得不省人事,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缙王府的兽笼中,连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了。
姜大夫一直闷闷不乐,感觉好像受到了侮辱,“在下不敢医术登峰造极,却也救了不少病患的性命,虽不配那一声‘神医’,可你居然要我救治一头畜-生,这是对医者最大的折辱了!”
“嗐,医者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救只狼又怎么了嘛。再者这可是相爷现在心心念的救命恩狼,你救了他,指不定相爷心情舒畅,明儿个就好起来了呢,这不也是对你对你名声百利而无害的事嘛。”
君子游边边把一盘切好的生肉推进兽笼,看白狼没精打采的,便大着胆子把伸了进去,揉了揉它的头,又对姜大夫道:“你,他的伤是与同类打斗时留下的?”
“很有可能,这只是我的猜测,雪狼意外发现了坠落谷底,命悬一线的相爷,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便在旁守着他,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同类争斗。它为了保住相爷的性命,曾咬破自己的血脉,将鲜血喂给他喝,还曾在夜间温度骤降的山谷中为相爷取暖。若是没有它,相爷也撑不到我们救他的时候。”
难怪那人对此念念不忘,换作是谁有了这种经历,都会想要寻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过萧北城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听君子游不知从哪儿弄了大猫回府里,好奇前去一看,差点儿气背过气去,这是哪门子的猫?能把他整个儿囫囵吞下去,都不用嚼!
他好似已经忘了昨儿个的事,一见了萧北城,就把人拉到了远离厢房的内院,左右看过无人,才问起皇上是否有召他进宫这事。
昨日萧北城是有逃避的心思不假,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纠结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宫里那边又催着他去面圣,索性便晾着君子游一人了。
这会儿见他全无好奇的意思,也便放下了戒心,如实道:“皇上自是听了黎婴在缙王府的传言,才会把本王召进宫去,不过他没有数落本王的不是,倒也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就是了。”
“看来王爷也已经有了猜测。”
“这事明显是皇上的笔,在针对黎婴的事上能听命于他的无非二者,一向视黎婴为绊脚石的桓一公公,再不就是一心想除掉他的定安侯了。可东西二厂做事一向不留情面,既然出,就断然没有放他逃命的理由,这可不是桓一公公的笔。那么就只会是”
“如果是皇上命他不要赶尽杀绝呢?”
“那你可真是瞧了这位人称‘九千岁’的大监,他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遇事向来是先斩后奏,到时候人都死了,皇上就算难受也无法苛责,不是吗?”
宫里的事,果然要比官场上复杂。
君子游进了湖心亭,无拘无束的盘起腿来,拈着颗硕大饱满的葡萄,美滋滋的吃着,一边吐着籽,一边含糊不清的道:“那您又是如何怀疑到老侯爷头上的呢?”
“他看黎婴不顺眼又不是一两天了,再者这些日子黎婴没事儿就往慈宁宫跑,他怕黎婴巴结上太后,到时候再拉拢了桓一公公,想除掉他更是难如登天,所以就耐不住性子了不是吗?要不然事隔多年,皇上又怎会再次挑起黎婴的身世之谜,要对他下呢?”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老侯爷非除掉相爷不可的理由,总不会是想把自己的儿子推上相位吧?”
“那可未必。”
君子游剥了瓣甜橙丢在他的茶盏里,还美其名曰:“果茶。”
看着他把好好的西湖龙井弄成了不三不四的德行,萧北城也就没了饮茶的心思,把杯盏推到一旁,神色凝重道:“这事你别再插了,后面牵扯出的势力不是凭你一人能解决的。本就与你无关,何苦来淌混水。”
“王爷这是在关心我吗?”
君子游笑嘻嘻的问了,又贱兮兮的凑到那人面前,不知死活的笑着。
萧北城一反常态,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恶语相向,长叹一声,无奈道:“本王不希望他日,卧床不起昏睡不醒的人会是你。黎婴遇险,本王心痛,却也只是心痛而已,若换作是你,就是要将本王的心抽出来,生生碾碎了去啊。”
这般情话,纵是君子游也愣了去。
难道难道
在这个人的心里,自己是要比黎婴更加重要的吗?
他垂下眼睑,咽了口唾沫,一时竟不知该些什么。
换了平常,便是一句玩笑话轻描淡写的带过,可是此刻,他觉着言语根本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想他想
君子游两握拳,掌心攥了层细汗,对于心中悸动也全无掩饰之意,扭过头去拉住了萧北城,闷声应了一句,点点头。
“可我答应过相爷,要查清他的身世。”
“你不至于蠢到会暴露自己的行径。”萧北城懒洋洋的合起了双眼,是对君子游放心极了的表现。
“的也是啊。不过我还有个疑惑,斗胆一问,还请王爷恕罪。定安侯对黎相出事出有因,是因为他身世的秘密,还是”
本想留个悬念,等萧北城接下去,奈何对方精明的好似只狐狸成了精,就眯起一只眼来看着别有用心的君子游,只字未发,逼得他不得不出自己的猜测。
“该不会是,老侯爷与黎相的父亲,也便是前相黎三思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吧?”
要真是这样,事情有趣的可就不是一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