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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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声巨响, 葛宗哲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

    刺眼的金光转瞬即逝, 葛建业粗喘着气, 惊惧不已。

    听见动静, 隔壁的保镖们当即冲了进来,扶住葛建业:“老爷子——”

    手底有了支撑, 葛建业心下稍定, 他睁开眼, 涣散的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完毕。

    然后便听见保镖一声惊呼:“孙少爷?”

    葛建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看见葛宗哲像是只癞□□一样趴在地上, 头发枯松发黄, 面前是一大摊的混杂着碎肉的乌血。

    两个保镖当即上前把葛宗哲搀了起来。

    看清楚葛宗哲现在的模样,葛建业面色巨变。

    他一脸苍白, 额头上布满了皱纹,两眼突出, 脸颊凹陷了进去,人也矮了,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了一个号不止。

    最主要的是他原本和葛建业一样是双眼皮, 现在却变成了单眼皮。

    葛建业瞳人紧缩, 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是宗哲, 你是谁?”

    与此同时,在场的徐老三几人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我的眼睛,我怎么看不见了?”

    “……我……我听不到了。”

    “我的手, 我的脸……”

    “医生,快, 快120……”

    葛建业哪里还顾得上他们,惊惧之下,他的目光落在了‘葛宗哲’下巴上的一颗黑痣上,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两眼微张:“你是齐逾明,郑大师的外甥!”

    下一句便是:“你不是死了吗?”

    郑大师是葛家的供奉。

    葛建业清楚地记得,早在十五年前,齐逾明就死了,好像是病死的。

    可是现在——

    十五年前?

    葛建业灵光一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葛宗哲’就是在齐逾明死后没多久被他偶然间发现然后带回的葛家。

    “你,你和郑大师,你们——”

    想起他这些年来对‘葛宗哲’的青睐和信任,葛建业一脸铁青。

    要不是出了今天这事,他回去之后肯定是要立‘葛宗哲’做继承人的,到那时,葛家还姓葛吗?

    他冲冠眦裂,颤抖着手指:“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畜生!”

    当年郑铭被仇家追杀,要不是他出手相助,他郑铭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更遑论变成今天名震南洋的郑大师了。

    “咳咳……”

    ‘葛宗哲’两腿无力地拖在地上,咳着血,目光涣散,好一会儿才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

    十五年的谋划,竟然在最后的关头上功亏于溃。

    到底是谁,是谁害得他?

    思绪万千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夏垂文。

    ‘葛宗哲’的直觉一向很准。

    他的神情越发狰狞。

    夏垂文竟然这么厉害,他布下的双龙夺运阵才刚开始起作用,夏垂文的还击就来了。

    那一击,不仅是摧毁了他舅舅给他的护身法宝和易容法器,更要了他大半条命。

    资料里不是,他从开始学习道术到现在才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厉害?

    想到这儿,他眼底的愤恨和不甘瞬间悉数化作了惊慌。

    他没死,夏垂文一定不会放过他。

    逃!

    ‘葛宗哲’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可没等他勉强站起身来,察觉到他的动作的两个保镖就一脚踢在他腿上,将他扭倒在地。

    ‘葛宗哲’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听清楚了葛建业的话。

    他不禁冷笑一声。

    怪只怪他葛家太富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谁不想咬上一口。

    要不是葛建业救过他舅舅,他以为他能活到今天。

    ‘葛宗哲’现在无比痛恨他舅舅的心慈手软,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也怪他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为什么就不等到回到新加坡再对夏垂文下手。

    只是现在再来这些已经晚了。

    ‘葛宗哲’脑子飞快地转着,而后还真就让他想到了一个脱身的好办法。

    他的脸贴在地上,两眼费力地看向葛建业,他张开嘴,露出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的牙齿,道:“你最多只有半年可以活了。”

    葛建业差点没反应过来:“你什么?”

    “我当年得了病,肝坏死,的确是命不久矣。”‘葛宗哲’定定地看着他:“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现在还活地好好的吗?”

    葛建业心跳一滞。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他这次到华国来,就是想在临死之前再去年轻的时候走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认命了。

    他不想死——

    这很正常,俗话得好,身已富贵想长寿,做了皇帝想登仙。

    现在的他,坐拥千亿家产,是十几个国家的总统和国王的座上宾,南洋华商界唯他马首是瞻……

    他舍不得这泼天的富贵,他想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葛建业只觉得喉中一片干涸,他道:“你什么意思?”

    ‘葛宗哲’没话,只是用力地挣扎了一下。

    葛建业眉头一皱。

    ‘葛宗哲’粗喘着气:“你放心,我现在经脉尽断,伤不到你。”

    葛建业的目光落在他扭曲的左腿上,信了他的话,他给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镖当即松开了‘葛宗哲’,甚至贴心地把他搀到了凳子上。

    ‘葛宗哲’勉强坐稳身体,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因为我这些年一直在用双龙夺运阵掠夺他人的运道和生气贴补自己。”

    这不是邪魔歪道吗?

    葛建业犹豫了。

    “你怕什么?”‘葛宗哲’嗤笑着道:“功过相抵知道吗,你现在有钱有权,大不了以后多做点善事就是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敢怎么做。”

    这话当然是骗葛建业的,他能靠掠夺来的生气和运道来维持寿命,是因为他本身阳寿未尽。至于葛建业,他是真的只有半年活头了,而且功过相抵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他敢这么做,纯粹是因为他舅舅替他遮蔽了天机。

    他:“只要你放过我和我舅舅,我就把双龙夺运阵的布置方法告诉你。”

    葛建业将信将疑,但不妨碍他心潮腾涌。

    ‘葛宗哲’只道:“你最好快点下决定。”

    “怎么?”不知不觉间,葛建业心底的滔天怒火已经彻底地熄灭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葛宗哲’面无表情地道:“是因为我看上了夏垂文的运道,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不会放过我的。”

    只要他回到新加坡,有他舅舅在,还怕不能报仇雪恨吗?

    葛建业眉头紧皱,犹豫不决。

    ‘葛宗哲’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葛宗哲’这对舅甥就是两条毒蛇,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想再做农夫。

    也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保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葛建业:“老爷,陈管家的电话。”

    葛建业接过手机,接通了电话:“喂……你什么,郑铭死了?”

    “……是,郑大师原本闭关闭地好好的,可就在几分钟前,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一道金光,冲进了他的房间,郑大师应该是想躲来着,可是没躲开,结果受了重伤不,还一不心把房间里的瓶瓶罐罐都给砸了……那些罐子里装的可都是家里最近帮他搜罗来的毒物……然后他就被那些毒物给咬死了。”

    “行,我知道了。”葛建业心情舒畅,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事更让人觉得解气了。

    挂断电话,他彻底地放下心来,直接做出了决定:“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葛宗哲’一脸惨白,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一般,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舅舅死了?

    完了,全完了。

    葛建业当即吩咐道:“快,通知张力他们,再和机场那边个招呼,就我有急事要办,要连夜赶回新加坡。”

    他们是开了私人飞机过来的,张力就是飞机的驾驶员。

    “是。”保镖躬身应道,然后快步向外走去。

    哪知道他这一去就是十几分钟,就在葛建业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葛建业只以为是那个保镖回来了,他心底一松,指挥着剩下的几个保镖提上行李,架起‘葛宗哲’,就要向外走去。

    哪知道房门开,进来的却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身后跟着鹤明大师以及一群黑衣保镖。

    葛建业面色微变:“你是什么人?”

    年轻男人眯着眼睛:“江家,江唯仁。”

    他的目光落在‘葛宗哲’身上,皮笑肉不笑:“怎么,害了我家的人还想跑,没门!”

    葛建业心底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