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赛里斯在塞外的隐秘森林树洞里见到了血鸦公爵的，本体。按年龄他已经有一百多岁，满头白发一只发红的眼睛睁着。升仙的代价太大，韦赛里斯见他骨瘦如柴，与一颗白色的鱼梁木混为一体，树根树叶都自他的身躯内长出来，额头覆满蘑菇——韦赛里斯于心不忍，这也太惨了吧？

    他想把皮草大衣覆盖在老人身上，血鸦摇摇头，鱼梁木树根分开一个洞，露出了一柄细长的瓦雷利亚钢剑。

    是你的了。他缓缓道。

    韦赛里斯可不想简单地拿走暗黑姐妹。他知道这个人曾是举世无双的神箭——于是在他厚着脸皮赖在这恳请学习。

    就算升仙了，绿先知也最好吃点人吃过的东西不是吗？看他这么瘦——-他拔了一只雪地松鸡的毛，架起火堆烤得香，味道顺风全都灌进那个山洞里。

    然后，韦赛里斯拿着大鸡腿大鸡翅，送到了老人嘴边作为供奉。

    “森林之子也好，绿先知也好，没不能吃肉啊！而且树木吸收养分会长得更好”他嘟囔道，“比如下方埋着尸体的樱花树”

    “您可得保重身体啊！可不能早早便宜了布兰史塔克希望您再活个几百年，起码见证我们坦格利安干掉夜王，一统大陆吧？”

    血鸦公爵慢慢地吃着投喂的食物，这令他记起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光。戴伦与他在首相塔里享用的膳食

    久违的滋味让血鸦人类感情上升，他终于秀出了一把鱼梁木弓，是他曾经最惯用的武器，他的荣耀证明：在野心勃勃的兄弟黑火叛乱时，公爵带领鸦齿卫队攻下哭泣山脊，并在三百码外，三箭即射死了戴蒙黑火和他的双胞胎儿子。

    他训练韦赛里斯，在梦境中指导他。

    韦赛里斯心志坚定，打算如果劳勃敢叛乱，他也要在三百码之外送他上西天。

    他站立在酷寒风雪中，紫眸锐利，搭弓引弦——去死吧！篡位者！！

    箭杆稳稳呼啸而出！撕破寒冷的空气，一头精准扎进远处的靶子上！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风息堡里代理领主的劳勃觉得自己胸膛凉飕飕地。他裹紧了天鹅绒大麾，让仆从把壁炉里的火烧得更旺盛一点。跟着咂咂嘴，撕下一块野猪腿肉大嚼，又让近侍倒了一杯君临附近伯爵家出产的麦酒——可真是好味道啊！不枉比高庭红葡萄酒还贵十倍！劳勃不在乎花了多少钱，他只要自己能畅饮——对！他要派人去再买一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只能在风息堡独自畅饮，史塔克家的奈德远在老家——在临冬城养伤时他与他相处得可好了！这么美味的酒，要与好朋友一起喝才更过瘾啊！

    没准我再带几大桶去北境，只要灌醉史塔克公爵，他就能同意我的婚事了。劳勃想，酒精令他脸膛发红，他并没醉，他看到史坦尼斯，他的弟弟从大厅出去——“嘿！快陪我来喝一杯！弟弟！”

    史坦尼斯板着脸拒绝。劳勃见他的表情就一阵烦躁，“你是不是从来就不会笑？”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男孩回答道。“当我看到你越来越胖了。”

    劳勃恼火挥叫他走。反正风息堡里，他还有一个弟弟！

    蓝礼比他可爱多了！彬彬有礼，长相漂亮，年方七岁的他也喜欢自己这个哥哥——劳勃想起了可恶的韦赛里斯，他对他哥哥的感情还是挺真挚——这孩这几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劳勃最初想起他作为侍童却在自己受伤时抛弃自己就牙痒痒——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弄出私生子的事好像真的对婚姻挺不利母亲为此忧心忡忡，可他只想娶莱安娜。她能接受某个既定事实吗？起码在风暴地，劳勃真找到了自己之前睡过的一个酒馆女招待，发现她给自己生养了一个女儿。黑头发蓝眼睛，可爱极了。

    劳勃效仿大多数贵族的做法，提供赡养费安置了她们。只是这样一来，莱安娜的倩影距离他似乎更远了。他真喜欢这个脾气火爆的美人啊！会龇牙的漂亮冰原狼。

    思索自己该如何再次求婚的劳勃这时候收到了渡鸦传来的消息：在赫伦堡，开春时节河安伯爵将举行一次盛大的比武大会！其中团体搏击赏金高达五万金龙！因此引得各地大贵族纷纷打算前往参加！

    北境的史塔克家会参加吧？劳勃赶紧写信给自己的朋友奈德，怂恿他劝兄弟姐妹都去见识见识——他重新铸造了铁锤！这次一定能洗刷掉给莱安娜的糟糕印象！

    “我恳请你，我的好兄弟，给我一次雪耻的表现会。不要让你妹妹认为我是个无能的傻瓜。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骑士的荣誉，我亲爱的奈德，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渡鸦扇着翅膀飞越广袤平原山地沼泽，落在了临冬城学士的窗户上。其实作为大诸侯，史塔克公爵也早听到了河安伯爵大笔的消息。这令他深思河安伯爵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阔绰？出不逊色西境的兰尼斯特？这背后有为他提供大笔金钱的人对此瑞卡德有种猜测。

    他得到王太子必定参加的消息后，一番思量正式叫来了自己的四个孩子，告诉他们准备阖家出动，带上侍从去观摩这次难得的盛会，顺便路过奔流城，与徒利公爵商量布兰登和凯特琳的具体婚期。

    孩子们都很高兴。公爵望着最内敛的次子奈德，心想没准我也能在赫伦堡大会上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听他在君临的时候，和亚瑟戴恩的妹妹跳过舞如果自己对未来的判断准确，这会是一桩好亲事。

    史塔克公爵在几年前因为韦赛里斯失踪，儿子被带去君临接受问讯这整件事上，综合奈德口述的所见所闻，他肯定了王太子的品性，并推断出了部分人物的阵营：亚瑟戴恩与琼恩克林顿两人无疑是雷加王太子的臂膀。北境恐怖堡的多米尼克也在他身边侍奉，还有徒利家的那个养子——这些年轻人都不简单。

    雷加王太子问清楚事实后，彬彬有礼款待好了自己的儿子，派人护送他出城。而国王最初则想拷问奈德。多么疯狂啊！他以为坦格利安家族还是有龙的时候吗？北境史塔克已不可能不战而屈膝。

    公爵让成年的两个儿子去参加比武大会，展示北境人的武力，至于莱安娜，她要参加的是另一桩不见硝烟的战事。珠宝华服是她的铠甲，美貌是她的实力，至于胜利者的奖品——王太子妃，未来的王后头衔。

    史塔克公爵打量着已经十六岁，出落得窈窕的女儿，她越来越漂亮，脸颊红润身体健康，不负冬雪玫瑰之名！虽然韦赛里斯王子目前行踪不明，但公爵记得他过雷加的喜好就是莱安娜这样的莱安娜会骑马射箭，也能持剑打斗！现在时年龄都差不多了！为什么不干脆让她出现在王太子面前呢？

    “莱安娜，带上你新做的衣裙和首饰。多带几套，尤其是那套蓝丝绒的就很好，你看上去就像一朵绽放的玫瑰。”他叮嘱道。

    莱安娜耸耸肩，“好吧，不过，那是宴会装，这一路我也要简装骑马，不坐马车。”

    父亲应允了她。

    莱安娜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在自己的大衣箱里，奢华厚重的衣裙底塞上了她好容易偷偷凑齐的骑士铠甲：嗯，都来自她三位正大光明受训兄弟的盔甲零散部位，她凑了好几年，不放过一切薅羊毛的会才搞到啊！

    所有马匹我都能骑。哼，现在我还差一把长矛。不过，班杨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没准我能找到会和男人们打一场呢！最后她将几年前韦赛里斯转赠给自己的一把佩剑压在了层层叠叠的裙子底下。这是雷加王太子送来北境的生日礼物中的一件，细长的剑身很适合一点的掌！王太子考虑到弟弟的年龄，挑选礼物挺上心。他很爱韦赛里斯呀。

    这几年临冬城接待过好几拨王太子派出来的寻人队伍。唉，不知道韦赛里斯到底在哪里。莱安娜有点沉重地想，他杳无音讯，但应该还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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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冰雪消融时的君临，经过统计调查，在过去的冬天，整座城市街头没有一具冻饿而死的尸体，多亏了那些褐汤店，老人妇女儿童都能得到每天两碗热汤的施舍。汤里面内容丰盛极了，麦子，土豆，白萝卜胡萝卜，青葱，还有炖得烂烂的大块野猪肉！有时候是兔子肉——人们传这些食物都来自红堡中的某位大人物他带队去御林打猎，所获全部捐给褐汤店，那么除了王太子雷加还会是谁呢？

    “七神保佑他。”妇女老弱在遮风避雨的简易“公房”中喃喃念到，男人们则在便宜的酒馆中举杯，“将来可有盼头啦！”

    他们口中的希望，王太子雷加一袭黑盔从训练场归来，他径直走向弟弟从前居住的塔楼，默默撑在窗边朝外看----能看到自己的房间。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每夜就习惯望着这个方向，等着烛火熄灭，精力旺盛的弟弟乖乖入睡，自己才安心。但四年前起，塔楼的主人再也未曾归来，他每晚只能见到一片黑沉沉。

    雷加忧郁地眺望鳞次节比的君临，水流湍急的黑水湾----他也想沿着入海口去追踪每一艘航船，想乘着风去弟弟所在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呢？骗子。

    他摸了摸胸口。雷加贴身保存着四个月前收到的韦赛里斯最后一封信。非常简短，只有一句话：我最爱的哥哥，我很快就能回到你的身边！

    很快？

    他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弟弟对于时间的概念——当然是等他回来后。雷加竭力追踪着他的线索。羊皮纸由温坦送至红堡，她是一位来自白港的商人捎来。雷加大费周章寻找到了这名商人，对方却回答他有个亲戚，在一艘船上担当水，这是替同伴寄信

    呵，自己的弟弟成了水吗？在哪里快活忘了回家吗？雷加给自己找安慰想，好歹，也许弟弟和他还在仰望同一片星空吧。

    琼恩克林顿走进了王子的塔楼。他望着摘下头盔露出满头银发的雷加，伯爵眸光坚定而温柔----他带给他两个不错的消息。

    首先是已经在海关担任要职的培提尔送来的账本。足以证明海关大臣在中饱私囊。此人是伊里斯宠臣财政大臣科尔顿的心腹，国王看到了这东西大概率不会饶过他。地牢刑讯，甚至火刑在等着这蛀虫。

    “另外，殿下。”他轻声道，“国王已经召见了瓦里斯。相信瓦里斯会告诉国王，赫伦堡大会上贵族们将聚集在一起商讨是否召开大议会，讨论国王的身体状况以及拥立您登位。”

    雷加良久嗯了声。

    “那么父王，一定会御驾亲自前往赫伦堡，为了监视我，也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安康。”他淡淡道，“好吧，就让闻讯而来的七国贵族，看看父王的真实状况。”

    ----认为雷加杀了韦赛里斯还可能弑父的伊里斯，这几年不剪头发不剪指甲，拒绝一切侍从持尖锐物品接近他。任谁看了都会知道，他半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