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王子 三十五 伊利疯亚
詹姆兰尼斯特是不折不扣的勇士!他突击冲入多恩营帐以一敌多生擒奥伯伦的战绩迅速传扬开来。即使是劳勃这种一直在心里嘲笑唾弃他睡亲姐姐的人也不得不认可,这头金发雄狮闪闪发亮,他用剑和血为自己挽回了名誉。
只是,兰尼斯特的骄傲却被多恩毒蛇的卑劣段所伤。他此刻昏昏沉沉地躺在帐篷里,发着高烧,伤口发黑—-忠诚的兰尼斯特红斗篷们对着走出阳戟城的多恩公主一行可以快要按捺不住。
他们仇恨地盯着这些多恩人,嚷着要把伊利亚扣为人质!有的叫得更下流:表示如果詹姆恶化不治,就拖她当赔偿物去西境直面泰温——公爵不算老,没准会和她再生下一个兰尼斯特!等等!她不是据身体太弱生不了孩子吗?如果公爵不要她,她倒是可以许配给任何一位西境有了继承人的鳏夫骑士!
污言秽语夹杂着怒目相向,丝绸斗篷下的伊利亚惨白了脸,她知道,这是胜利者要给马泰尔一个下马威。但她怎么能辜负使命呢?那些人以为她会哭泣会瑟瑟发抖吗?公主挺直了单薄的脊梁,表情冷淡,她告诉自己忽略那些恶意的人,在军营门口庄重等待,直至韦赛里斯出来迎她入内。
“你们都闭嘴。不知道公主带了药可以救詹姆吗?”韦赛里斯首先斥责这群兰尼斯特,“别挤在这里,詹姆需要安静休息!”随后彬彬有礼朝公主,“抱歉,事不宜迟,请先和我进去,拿药救你弟弟他们。”
他向公主伸出,像舞会即将开场,王子邀请公主一样理所当然。
伊利亚犹豫了一下后,把自己的递给了亲王。她指尖冰凉有些发颤——因为韦赛里斯坦格利安,他最近在多恩流传的各路消息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来自七层地狱的恶魔。他灭掉维尔城把全部姓维尔的人推进蛇坑。他抢走多恩贵族的所有财产,再把那些幽暗凉爽的城堡夷为平地,他是一头不折不扣的喷火恶龙。
侵扰这片土地的恶龙必受烈焰反噬。伊利亚回忆着家族流传下来的故事,再观察眼前活生生的人伊利亚曾经在君临及赫伦堡见过他,那时候他是个银发耀眼面容美丽的稚气王子。而现在,这个少年像夜里沙漠冉冉升起的月光般优雅冷静,他某种程度上还在为她解围,她暂时无法把温和的他与毁灭的恶龙联系在一起。
“您弟弟在这。”韦赛里斯扶着她走近一座重兵把守的帐篷,略显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抱歉,奥伯伦亲王是使毒高,还是多恩第一勇士,为了防止他暴怒中伤了自己和别人,不得已限制了他的行动。”
伊利亚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她走进去,一眼看到了弟弟:烛光下,脸色紫黑却戴着脚镣铐,一条腿肿得像杂耍剧团里大象的腿,奥伯伦躺在床上,痛苦喘息。公主泪如泉涌,奔向床边。她并没有指责韦赛里斯虐待他,只立刻从披风兜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倾倒药液在那发黑的伤口上。
“他,他的伤”
“他和詹姆决斗,却在长矛上下了毒。我没办法,只好用长矛也戳了他一下。除此之外,他没有大碍。”韦赛里斯简单描述经过,“您可以指责我,但我还是要,在武器上下毒是一件不名誉的事。”
伊利亚低头,很多维斯特洛其他地方看来不名誉的事多恩却习以为常。她不知道决斗应该怎样,她也根本不想看到决斗发生。她流着眼泪,理了理弟弟的湿润的黑卷发,低下头,虔诚地吻了吻他的额。
“他只是想守护我们”
韦赛里斯没有话,只恰到好处地长叹了一口气并在一旁等待着。过了一会,肉眼可见奥伯伦好些了,韦赛里斯立即把剩下的药拿去给隔壁帐篷躺着的詹姆用。
等回过头来,伊利亚依旧坐在床边握着弟弟的,声地鼓励他守护他——他们才是一对真正感情从融洽的姐弟。韦赛里斯不由得想起他们在这故事里的惨烈结局作为王太子妃而死的伊利亚,她死之前知晓哥哥战死的噩耗。她死之前目睹一双儿女惨死面前,她死之前不知道已经被离婚,她甚至得不到一个体面的死法,被魔山那种巨汉蹂-躏——国破家亡一个女子承受的极限痛苦,莫过于此。
韦赛里斯再爱哥哥雷加也得客观承认,哥哥对伊利亚的惨死,是有责任的。他该在出征前安排妥当,把人送回龙石岛。对国家满怀计划的哥哥没想到会迅速迎来战死败亡的命运而国王扣着哥哥留下的遗孀王太子妃,扣着自己长子的一双遗孤不让她们避难逃走的操作谁能想得到?银发亲王的心情哀伤而复杂。一见面他就在暗自留心观察评判伊利亚,这位哥哥原命运里迎娶的妻子。
公主乌发如云,精致的脸庞上,瞳仁像黑珍珠,她是美的,但太瘦太单薄,腰肢仿佛随时可以折断,黄金宝石臂环都空隙荡荡,韦赛里斯想,她远不如莱安娜健壮生勃勃,那么窄的臀生育真的就等于要送命。伊里斯选她当王太子妃真是对各方都糟糕到极致的决定。
哥哥肯定无法爱她。
不过,在铁卫巴利斯坦看来,她和哥哥还有极其融洽的婚后生活她很得哥哥钟爱?韦赛里斯拒绝承认钟爱这词,他想,我了解哥哥。不管新娘是谁,不管他是否爱她,哥哥也总能做到待这个人好,体贴无可挑剔。
韦赛里斯忧伤地想,他的哥哥身为已陷日薄西山境地的王朝长子继承人,哥哥其实,其实和一匹重载满满又非要拉着走上坡并配种的纯种马处境一样啊!他从来严格自我要求,事事都做到完美所以,他认为自己必须生下符合救世主预言的孩子那么,如果伊利亚帮他完成了这个责任,生下三个孩子,赫伦堡比武大会上还会发生同样的事吗?哥哥,还会毅然和莱安娜再婚吗?
韦赛里斯对哥哥了解至深,他苦涩地想。错误的春天里,淡蓝色的玫瑰花冠还是会给莱安娜。哥哥是什么人?只有他想做的而没有不敢做的。他忠诚于心,会被莱安娜的侠义打抱不平吸引,揭开笑面树骑士头盔那一瞬,他就会欣赏她。他将花冠轻轻放在莱安娜膝头是因为,场上最具备爱与美特质的姑娘就是她!哥哥赞誉她的骑士精神,叹她是个女孩儿却不输父兄们,荣光的奔狼之血,为什么不能加冕荣誉?
他告诉她,他认可她,给她花冠类似给认可的女骑士册封。他赐予她荣誉----在这样的心思面前,花冠给与妻子或者心仪对象的比武俗例算什么?哥哥当然会违背啊。
肤浅的傻瓜们才盯着情啊爱的。韦赛里斯悲哀地思考,那时候没有人理解他们,包括他们各自的亲人----伊里斯认为哥哥要夺权讨好北境,莱安娜的大哥更是傻瓜中的傻瓜,还有劳勃拜拉席恩-----这粗鄙货的智商死都不会明白,什么样的感情叫做灵魂碰撞共鸣!
莱安娜的内在之美胜过外表,孤寂却负重的哥哥迟早会被她吸引。韦赛里斯判断,也许,有了三个孩子的哥哥,会像真正的骑士一样把感情埋藏心底。但哥哥的心中,坦格利安王朝与异鬼来临时的救世最重要吧?一旦他发现,和莱安娜的感情恰巧是生下预言中的王子所需要的指引——他还会那么干的。他会筹划出走,离婚,再结婚,哪怕点燃一把吞噬家族和王朝以及自己的烈火别哥哥是被美色迷昏了头上演一出倾国之爱。他只是,非要完成认为的自己命定之事。他被命运罗,未能挣脱。
哥哥。韦赛里斯在心底呼唤着雷加,他心跳扯得腔子里生痛,仿佛劳勃那一锤永远都击中了自己似的。他的哥哥,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投身献祭命运的人,还会被命运再次绞碎吗?不。他可绝不容许。
他望着伊利亚,实则透过伊利亚单薄的侧影,望向从前与未来的命运,向其挑战。他起码赢了一阶段,不是吗?他的目光如此特殊,以至于伊利亚转过头,咬了咬唇——她认为这是胜利者的志得意满,对败军之将的同情,可是,多恩不需要。
伊利亚轻声问,“殿下,我可以单独在这,陪伴我弟弟吗?”
“当然可以。您先休息一晚,谈判的事再等等。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们。”韦赛里斯向外退去,他最终深深叹了口气,“公主,很抱歉多年前在君临,终究是我,毁了您的姻缘。”
伊利亚愣了愣,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是我自己身体一直虚弱才不是谁的错。”
韦赛里斯朝她行了一个骑士对贵族女子的俯首抬肩礼,“愿您余生,能安宁幸福。”
他走之后,床榻上的奥伯伦竭力拧起淡薄的眉毛,他咬牙切齿,低弱挣扎着告诉姐姐,“别被骗,别动心他是个恶毒的银毛孩,他只是想让姐姐你放下戒备在谈判中劣势将来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好男人”
伊利亚苦笑,轻柔拍了一下他的,“你想太多了,弟弟。我知道该怎么做。”
次日,伊利亚穿着多恩的传统服饰,坐在了挂着三头龙纹的帐篷里,公主眼睛下有淡淡的黑影,但神色从容。她聆听着韦赛里斯在谈判中给出了军队和平入驻阳戟城的条件。
“我能约束大军,不抢掠任何一个人,不冲进城里平民贵族的居处。不会有房屋被毁,秩序依旧,但道朗亲王全家,都必须离开多恩,前往王领向铁王座俯首称臣,并在那重新受封,居住。”
伊利亚皱起长眉,“离开多恩?我们全部人?”
“对,公主殿下,包括奥伯伦的私生女们,我们尊重多恩风俗,私生女和婚生女拥有差不多的地位嘛,没理由撇下她们。你们一家依旧能够保留目前的头衔尊称。根据优待条例,坦格利安国王会视你们为王室远支给予待遇,薪金丰厚保证你们过一如从前水准的生活,你们的仆从也可以全部带走,现有的财产也一样。阖家去北边城堡居住,道朗亲王的痛风甚至都会得到控制——因为在这,亲王的食物里太多牡蛎虾贝这类东西。他应该多吃蔬菜,各种水果,大量饮水。”
伊利亚认真记下缓和痛风的建议,对于听到的其他内容,那双黑眼睛忧伤满满,“多恩是马泰尔的故土,殿下。”
“严格来,并不是。”韦赛里斯认真道,“我知道要离开多恩令你们很难以接受,可是回过头想一想,多恩真的一直是你们的吗?这曾经是森林之子和先民大战的地方,按根源维斯特洛的主人应该是森林之子。可他们无法阻止先民的到来。”
“一千年以前,马泰尔不过是多恩众多家族中的普通一员,先后臣服于托尔城,神恩城的艾利昂国王,还有那时候的伊伦伍德家族----谁强悍便臣服谁,这正常得很,不是吗?因为洛伊拿战士女王娜梅莉亚与多恩伯爵莫尔斯联姻,她灭掉了其余国,流放或者屠杀掉至少十名国王才统一了多恩。公主,您想一想,其实现在的局面,你们就等同于当年被女王灭掉的国家之一而已。”
伊利亚的脸色更苍白了。
“坦格利安的事业自征服者伊耿开始,一直是一个统一的大陆。这是历史,是趋势。打造一个完整的国家,目的和动与当年娜梅莉亚女王一致,请不要站在滚滚的车轮前试图阻挡它,因为会被碾碎。”
伊利亚听得懂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内容。那些变成泥块的城堡,沙漠里躺着的残破旗帜,不留一个血脉的家族,绿血河浮起的血沫她抿了抿嘴唇,声音沙哑,“这是在,持强凌弱。”
韦赛里斯平静望着她,“公主,如果您认为目前我是,那么从前传奇的娜梅莉亚女王也一样。我们干的事情从本质上来毫无区别。”
“毫无区别?”伊利亚想着沦为废墟的古老城堡,那些再也见不到的多恩伯爵,伙子们,“你们焚烧每一座城堡,把沙子都烧成玻璃只为了我们不肯臣服,后来你们又把伊耿的永久和平条约视为废纸,再次出兵征服我们,付出那么多人命包括戴伦国王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征服,征服。征服并不属于你们的土地。”
“您征服,我统一。统一又不是请客吃饭,以我之见,它确实需要付出几百年间数代人的努力,需要各国最强壮伙子们的血与性命,尸骨累累才能换来最终的大一统。所以这是多么珍贵的东西现在即使您不想承认,它也近在眼前,唾可得了。”
“代价值得吗?”公主悲哀问。
“如果能换来一个文字,语言,度量衡都趋向一样的国家,各地交流顺畅,隔阂不再,往来自由,混居通婚。换来一个所有人都渐渐意识到,分裂是战乱之源,统一才能长久强盛的国家。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韦赛里斯到这,话锋一转,“所以,我很奇怪,征服者伊耿当年为什么没有选择继续战争。”
“那封信”公主垂下眼眸,“您想知道那封信里有什么内容。”
韦赛里斯笑了笑,“是有点好奇,如果真有魔法墨水迷乱效果,您现在也可以拿出来对我施展一下。”
伊利亚摇摇头,哀伤回答道,“没有用您没有心爱的人,您不会懂。”
韦赛里斯哦了声,托腮,“那我这个人就是无懈可击的了。所以公主,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多恩纳入统一图。您回去吧,道朗亲王还有七天时间来做最后决定。我真的希望你们马泰尔保留下家族的精神,历史和血脉,换个地方传承下去。你们作为贵族领主迁出,原平民还是在原地。他们会耕种更多的田地,为自己盖屋子而非给贵族盖城堡,多恩也会是维斯特洛任何愿意来这里开拓绿洲,在沙漠,在险峰下,河岸边生活的人的多恩。毕竟能让一个地方维持最基本运转并发展的,从来都不是贵族骑士,而是平民生产者啊。”
伊利亚似懂非懂,但她明白,韦赛里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亲王的话在她脑子里不断重复,公主轻声问,“您这么自信非凡,认为坦格利安家族会是永远的强者,你们不会遭遇我们多恩今天遭遇的一切吗?”
韦赛里斯奇特地笑了笑。“恰巧相反。我知道这个世上不会有永恒的霸主。我们坦格利安也不例外,再辉煌的王朝也总会有走到末路的那一天而末路是什么样,我大概知道。但愿这答案能让您舒坦一些。”
他望着公主,铮铮道,“可只要我,有我还在呼吸的一天,有我哥哥雷加在的一天,坦格利安王朝就稳如磐石,并能再次创造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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