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王子 三十七 誓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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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血河口板条镇,处处可见悬挂着坦格利安三头龙旗帜的王家海军舰船,这种大型舰只在随波荡漾的本地撑篙船与驳船的衬托下格外有气势,彰显压倒性的胜利属于哪一方。

    韦赛里斯不介意在细节上显尊重,所以这艘最大的指挥舰上,也在比王室龙旗略低的桅杆处挂上橙黄长矛贯日旗——道朗亲王及家眷仆从几百余人浩浩荡荡登上了它。从此,华丽的镀金拱顶高塔,粉色大理石的流水花园,辽阔广袤的沙漠与星罗散布的绿洲,及河流两岸的百里农庄果园,故土的一切都只能在马泰尔的记忆中苦涩回味。

    一夜之间黑发中银丝密密凸显,仿佛老了好几岁的亲王不顾劝阻,屹立在船头最后一次眺望家乡。

    “我保全了所有人的性命马泰尔家族依旧能传承下去,蛰伏等待”决定投降臣服时他这么告诉弟弟妹妹儿女们,“而不是,在学士们的笔下被记录成一个英勇悲壮的家族末日故事。”

    “只要活着,有新的杰出下一代一切就有希望。”道朗亲王望着战胜他们的这支军队,望着挤在护航船上显眼的兰尼斯特红斗篷,喃喃道。

    与多恩马泰尔的黯然退场截然相反,此刻兰尼斯特家族尽显意气风发。西境的希望,少主詹姆不顾蛇毒未全清的眼花乏力,坚持穿上了黄金狮子的家徽甲胄,他以骑士正装,向前来送别的韦赛里斯亲王单膝下跪,“我必将不辱使命,殿下,您予我新生,兰尼斯特必定铭记感恩。”

    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目前不是弑君者,他的誓言像掌中所持镀金钢剑一样可靠。他将护送道朗亲王一家安全抵达君临,这是一项承载荣誉与奖赏的使命——韦赛里斯,他的功勋配得上,他勇闯敌营俘虏奥伯伦亲王的美名已经在首都传扬开来。

    “感激您给了我参加多恩战争并重塑骑士尊严的会。”他更清楚记得在自己蛇毒发作时,坦格利安王子不顾危险吮吸他伤口施救。因此,他的恢复状态可比奥伯伦好得多。毫无疑问西境继承人已将韦赛里斯看作一同出生入死的朋友及愿意效忠的对象——年轻人总是自信而单纯,他认为他与王子的关系必定比父亲泰温同伊里斯国王当年缔结的情谊更牢靠。

    韦赛里斯笑着祝他一路顺风,还,“我对您心存愧疚——因为当年安排瑟曦从教会逃走的计划不够完善,其实我被你们的爱情打动了。同胞血缘在我看来毫无问题。”

    詹姆一如既往地好哄骗。亲王暗想,提利昂如果看到他哥哥感恩自己的这一幕只怕要气得跺脚。而站在他一侧同来送行的培提尔注目着亲王,心里想的更多。

    目送王家舰队在多恩海远去,韦赛里斯呼了口气,冲陪侍的培提尔狡黠点头,“陪我去登塔吧。”

    培提尔绝无异议。

    洛拿伊风格的高塔是多恩马泰尔的象征,现在韦赛里斯要将坦格利安黑底红龙旗亲自悬挂到最高处。培提尔丝毫不怀疑,亲王过的那个大贵族全部被削去封邑头衔,中央集权能者任职的维斯特洛即将到来。他近狂热地相信真龙实力:韦赛里斯能扫平铁群岛和多恩,指挥剿灭剩余列国也不在话下。他侍奉着他,必将踩着混乱的阶梯,上升走向至高之位。正像此刻,他跟着亲王一步步走上太阳塔。

    蓝色的多恩海面,远去的船只满满扬着风帆。韦赛里斯抬头看看刺目的太阳,“你发现一件事没有?青亭岛和王家的战船,风帆,桅杆,甲板都涂有很厚的牛油,缓冲武器的攻击。”

    “确实是这样,殿下。”

    韦赛里斯嘿嘿一笑,心满意足地告诉指头,准备许多铜制镜子,要凹面。

    聪明的培提尔感到兴奋——就像他目睹炮弹轰塌屹立千百年的古老城堡时一样。他猜测亲王一定是又有关于摧毁敌方军队的新主意——毁灭的力量带来无以伦比的刺激,他的心呯呯跳着,他参与了亲王的下一步盘算。战争,还未真正开始呢。

    韦赛里斯悠悠望着海平面,拨了拨耳后短发,“兰尼斯特大军南下夏日之海绕回西境。目前多恩还有两万盛夏厅与风暴地联军。军备粮食都足够了吧?”

    培提尔早已牢记统计的粮食军械船只马匹数量,他立即如数家珍告知亲王。“阳戟城本来就是南部海港,有许多来自各地的商人,殿下,我们采购到了足够的粮食,铁群岛还会有几艘运载武器的船过来。”

    “狱门堡那,路西法在负责收集硫磺石。我们能在多恩配置出火-药。”

    “很好。”亲王分析接下去局势道,“詹姆半年之内都需要休养不会再出征,凯冯还有脑震荡后遗症也不能长时间行军,西境,哈哈,除非泰温亲自出马,不过他是个谨慎的人真来了我也不怕。”

    “我判断,第一波来的一定是海军。是河湾地与王家舰队的联合讨伐。”亲王平静得毫无波澜,“到时候让我用一场神迹,告诉维斯特洛,谁是战神吧。”

    培提尔朝亲王单膝下跪,捧起他披风一角亲吻,以示激动与忠诚。

    “其实我,不喜欢战争。”坦格利安的真龙郑重道,“我也无意要让那么多人死亡。只是,我要实现我的目标梦想,只能献祭一切。可想而知,许多年之内,我大概名声都不会太好。”

    培提尔像朋友一样和亲王继续着话题,“不会,殿下。征服者伊耿是众所周知的伟大国王,比起他,您的功勋将毫不逊色。”

    “伊耿他倒是用烈火龙焰烧死不计其数的敌人,比如赫伦堡,大火甚至使石头如蜡烛般融化,所有的人啊,估计都化成人油了吧。”韦赛里斯叹口气,“但是一切都像早有注定——你知道伊耿为什么会同多恩议和吗?”

    “您知晓信的内容了?”

    “那封信,”亲王道,“真是唏嘘啊。伊耿读到信,紧握铁王座扶,鲜血直流。那里面写着,他最爱的雷妮丝王后,其实葬身于他自己报复多恩的‘龙之怒’中,在养伤的狱门堡被烧得砂子成了玻璃,王后,最后也成了人油。”

    这真够糟糕。培提尔想。他更仔细观摩亲王的神态,发现他并不会为了两百多年前的旧事痛心。

    “其实我们坦格利安的习俗是火葬,烧了就烧了吧,可惜雷妮丝没留下骨灰回到龙石岛与伊耿合葬相伴,王室的夫妻应该死后也相伴,唉,真是不知道,我又最后能和谁混合着埋在一起”

    培提尔知道亲王想听的答案,但他不敢。

    “您是真龙,才不畏高温火焰。您也一定会长伴最爱之人身边。”培提尔心翼翼对怅然若失的亲王继续表达对他的信心。他一直认为韦赛里斯比完美骑士雷加更符合真龙降世——他也窥探到亲王对兄长的隐秘心思,所以,他判断坚信亲王一定想要铁王座——他与韦赛里斯亲王是类似的人,奔流城的红发美丽姑娘,龙石岛如神衹的华美高贵王兄,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他们各自梦寐所求,他相信唯有权力,才能令他们最终得到渴慕之人。

    一场腥风血雨后,北境佬将家破人亡,他会出现在凯特琳身边陪伴她安慰她,为她梳理枣红色的长发。而王太子则会被废黔,新国王韦赛里斯三世将他私藏在隐秘的地方,弟弟与戴着黄金镣铐的兄长相会,亲吻他,甚至做更出格的事。培提尔想,坦格利安龙血近亲家族就是如此疯狂。人人以为韦赛里斯是硬币抛出的一张正面?不,他是一枚竖立在桌上不停转动的硬币,不计一切的疯狂背面正在骨碌碌反转现于人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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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勃拜拉席恩在阳戟城日子过得快活无比,没有人再在他耳边唠叨风息堡的花销及需要处理的一连串屁事多好啊!他作为多恩的征服者,流连酒馆想喝就喝,能拉着左右妖娆的姑娘欣赏自己强健臂肌肉,把敢于挑衅的人暴打一顿扔到外边,这一切就是他梦想中的人生啊!

    这天晚上他勾搭了一位皮肤浅褐的密尔美人,心满意足地打着酒嗝,回到城堡住处,谁知道韦赛里斯正坐在塔楼的房间窗前,见他来了也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

    劳勃只好打发走美人儿,“什么事?”

    韦赛里斯示意侍从搬进来一桶酒,接了两杯,自己率先喝了一口。

    “真少见!我以为你不喝啤酒!”劳勃眼睛发亮,拿起仰头畅饮,“哈哈!看来今夜依旧是个美妙的夜晚!”

    他们的侍从都退下。劳勃快活地边喝边随口问韦赛里斯多恩的征服后续事宜——亲王坐在窗边,银色短发像风息堡的融雪一般柔柔发亮,他皮肤比女人白多了!眉眼之精致更是远远胜过刚刚那密尔妞!劳勃乱七八糟地想着,他还很能打,指那么修长漂亮,轻抚着随身著名佩剑暗黑姐妹,他毋庸置疑能割开任何肖想者的喉咙——

    劳勃咂咂嘴,觉得自己可能喝多了,他也走到窗边让夜风吹一吹,看,幽蓝大海,繁星灿烂,可真是惬意啊!

    跟着他发现韦赛里斯静静望着他,眼神沉痛而忧郁。

    劳勃舔了舔牙后槽,不自觉地有点儿紧张,“怎么了?你?”

    亲王深深叹口气,浓密的银睫毛低垂,紫罗兰色的瞳孔忧伤无法隐藏,“我们是一道出生入死的战友,我真不想和你这个。”

    “嘿!你怎么会扭扭捏捏?有什么苦恼吗?”劳勃故作姿态表示,“直吧!”

    韦赛里斯直直望着他,双眸闪烁,在劳勃以为他要开口什么时,亲王依旧叹气,喝光杯中的酒。他偏过头,表情是那么地难熬痛苦。

    “怎,怎么了?到底他妈的怎么了?”劳勃急了,他甚至产生了一把摁住亲王追问的冲动。

    “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更是可以将后背放心交付的战友,一起走过多少场战役啊!我们缔结了真诚的情谊,对吗?”

    “没错!!当然!!!”劳勃兴奋嚷道。

    “正因如此,我感到痛苦。因为我碰到了棘的问题,关于你。”

    “快告诉我是什么!!”

    韦赛里斯鲜花般的嘴唇动了动,“劳勃,我收到了君临来的国王密令。我的朋友,国王陛下命令我,处决你。”

    一瞬间劳勃没弄懂处决的意思。他瞠目结舌,听韦赛里斯带着痛苦挣扎缓缓纵然国王要把他的脑袋戳到长矛尖上传回君临示众,他也决心袒护他,不会那么干,当然不会杀他。

    “等等,这怎么可能?国王陛下是不是弄错了?!我不是征讨多恩的功臣吗?”劳勃嚷道。

    韦赛里斯望着他的眼睛,“莱安娜。王太子妃生了个男孩。君临却没有命名日庆典,而且国王见到婴儿后大发雷霆。你敢听是什么原因吗?”

    劳勃一下冷汗直冒,他酒意完全被吓醒,话却更困难,结结巴巴,“因,因为什么——”

    “那个婴儿没有丝毫瓦雷利亚血统外貌。同时,王太子妃身边的一位侍女向国王告密,指控她来盛夏厅做客的某天夜里,和你偷情私会上床。”

    完了!完了!劳勃感到自己像被抛出窗,坠下悬崖,他呼哧呼哧透不过气——完了!

    韦赛里斯的声音像贴在他六神无主的耳边诉。

    “莱安娜她已经承认了,国王要烧死她,现在我温和的哥哥依旧在尝试想办法保住他们母子的性命。他他可以接受离婚,离婚就行。但是我那疯狂的父亲严厉斥责他,将他们全部囚困在龙石岛,还一起把我哥哥也烧死——劳勃,看在七神的份上,我打算反抗我疯子一般的父亲。没有这桩事也会有其他,他残暴昏聩不应该再当国王!但请你告诉我,这项指控是真的吗?”

    他的询问像敲响了丧钟。

    劳勃的脸,又红又白,一双蓝眸瞪得大大的,那枚灰珍珠耳坠子此刻就藏在他的贴身衬衣口袋里,证明一夜风流,他和莱安娜,她瀑布般的长发,他活泼的马驹!他们那么契合那么快乐!她果然怀了他的孩子!他的儿子!!国王要烧死他们!要杀了自己!莱安娜过得不幸福,她原本就该嫁给自己啊!!

    “当年北境史塔克要是答应你的求婚,怎么会有今天的悲剧。“韦赛里斯掩着眼睛,“莱安娜居然发现自己喜欢你吗?劳勃?”

    是的!是的!!

    劳勃最终咬牙切齿,朝韦赛里斯单膝下跪,低声吼道,“我誓约忠诚于您——-是真的。我爱莱安娜。是我主动勾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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