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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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书?”夏竹愣住,“你是子书?”

    “是我。”子书深吸一口气,肯定地回答:“我就是子书。能不能见到四皇子妃?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夏竹内心虽然瞧不起子书贪图富贵虚荣的做法,但子书此刻语气诚恳,夏竹暂且放下心中不满,道:“我没有骗你。姐真的出去了,同四皇子一起出去的。你自己估摸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吧。”

    “啊。”子书的失望很容易看出,因为此时子书并没有如同在东宫时那样提心吊胆的谨慎。

    夏竹想起自己不久前听的有关子书的一件事,问道:“你不是被太子立为美人了吗?”

    子书正在失望中,听着夏竹的话只点头。

    夏竹轻蔑地一笑:“都已经是太子殿下的美人,按理,又有什么事情非要我们姐,一个普通的皇子妃知道的?”

    子书怎能听不出夏竹口中的轻蔑,可是这些冷嘲热讽的人又怎么知道:被太子封为美人,非她所愿?

    子书轻轻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子书转身离开,离开的背影教夏竹看着是十分决绝的模样。

    “喂!”夏竹其实并非恶意,只是如同其他人的嘲讽。夏竹以为子书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会冒犯到子书。“别急着走啊。到底什么事情?用不用我给姐一声?喂?”

    子书仿佛真的被夏竹的轻蔑冒犯到,离开的步伐不停。即便听到夏竹的声音,也不曾回答。

    “真是个怪人。”夏竹咋舌。

    子书走出四皇子府时,自己很后悔。她后悔自己来到这里自取其辱,她更后悔自己这段时间忙忙碌碌、提心吊胆,结果从头到尾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独角戏。到现在,仍然对苏婧然的突然死亡耿耿于怀的,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放弃吧。子书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对自己。放弃追踪真相,就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活着。反正,自己和姐一样,是谁都不会在意的人。

    可是子书转念想,若是自己此刻放弃了,所有的所有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玩笑。自己又有什么在这里义愤填膺,自怨自艾呢?

    到如今这地步,子书唯一记得清晰的,是苏婧然那张爱憎分明的笑脸。

    如果一开始决定结局,子书可能不会这么做。但结局开始渐渐明朗时,子书却不再怕了。有些事情,哪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为了姐,为了自己的清白,子书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以再怕。

    子书抖擞自己的精神,状态良好地回到东宫--至少不能叫东宫里的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苏美人。”东宫门口的侍卫看见子书的身影,眼前一亮,“您可算回来了。”

    子书轻轻一笑:“怎么样,没有人问起我吧?”

    侍卫头如捣蒜,道:“我可求求您了苏美人。下次可别让我这么为难了。我刚才这段时间可一直是提心吊胆。”

    “有什么可提心吊胆的。”子书满不在乎地一笑。

    侍卫在后面抓破了头,也想不出这位苏美人忽然对自己这么冷漠的原因。难道自己又得罪了她么?

    “我到这里,也不过几次。”姜姝华笑着对凤无念:“可是每次来到这里,都感觉浑身轻松。”

    凤无念宠溺地笑着:“这么,你想要的东西,其实不多。”

    姜姝华自足地笑着。的确,她要的东西不多。仅仅是轻松快乐的生活。

    凤无念顿了顿,道:“你可知道,你所拥有的,其实是别人向往的。”

    姜姝华问:“现在吗?”

    凤无念点头。

    绣里不仅风景很好,民风还十分纯朴。这里耕作的人们看见凤无念,纷纷朝着凤无念打招呼:“四皇子好。”

    凤无念笑着对他们回应。

    姜姝华看见,拍了拍凤无念的臂膀:“可见你完全没有什么架子。身为四皇子,你倒是一直很亲民。”

    凤无念淡淡道:“我并不觉得身为四皇子,是多么值得光耀的事情。事实上,我和他们并没有区别。”

    “他们?”姜姝华意识到凤无念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正在道路两旁耕作的人时,有些错愕:怎么会没有区别?一个是天之骄子,生来锦衣玉食;一个是穷苦百姓,终身只为生活忙忙碌碌、疲惫不堪。

    “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凤无念察觉到姜姝华的错愕,不紧不慢地笑:“不过这的确是事实。”

    “让我不可思议的是,你作为既得利益的王室贵胄,怎么会这么想?”姜姝华慢慢:“这正是令我奇怪的,你居然会把自己和这些人一起作比较。”

    凤无念无言地笑:“我和他们并没有区别。所以我的比较,无可厚非。”

    姜姝华没有完全理解凤无念。她看见凤无念唇边若有若无的笑,好像是觉得他自己这样想情理之中。

    身旁这个人,虽然已经同床共枕,虽然已经共许生死,但讲真的,自己还是一点都不了解。姜姝华在心里感慨着。同床共枕的夫妻,尚且知人知面不知心,夫妻关系之中的“信任”二字,前提是两个人彻底的交心,而不只是一时多巴胺与荷尔蒙的过多分泌。

    “做什么看着我?”凤无念笑,“我脸上有东西吗?”

    姜姝华摇摇头,笑:“我方才的确很诧异,所以现在忽然觉得你仿佛是崭新的,好像自己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你。”

    “我可是你的老公,你以为我这么肤浅,能让你这个姑娘一眼就看穿?”

    听到凤无念对他自己的自称,姜姝华原本感慨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她“扑哧”笑出声来:“不错嘛。你学得倒是很快。”

    凤无念神色带着些许骄傲。“这词是你教我的。我当然得学得很快。”

    绣里并不大,两人一路上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姜姝华领着凤无念已到了绣里村庄的尽头。

    “哎,这里什么时候有一片湖?”姜姝华有些迷糊,她不确定自己昨天是没看到还是压根没有。“昨天我来绣里没看见这片湖啊。”

    眼前这片湖湖水清澈湛绿,湖面浮起层层热气,联想到现在的季节,再联想到这个季节的气温,姜姝华惊奇地叫出声:“原来!原来这儿还有处温泉呐。太好了!”

    姜姝华十分惊喜。

    凤无念眉头紧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姝华不管。她可是高兴坏了。“天呐是温泉。凤无念,你有没有吃过温泉蛋?很好吃的。”

    凤无念带着笑意看她:“你为什么什么时候都想着吃?”

    姜姝华哼哼一声:“不然呢,民以食为天嘛。”

    姜姝华叹口气道:“看来真是我年纪大了。昨天来这儿都没有看到这个温泉湖的。”

    “真奇怪。”

    “是么?”凤无念听到姜姝华的感慨,原本舒展的眉又重新拧紧。

    姜姝华心细如发:“你的脸色并不好,有什么事吗?”

    凤无念摇头:“没什么。”

    子书回到偏殿,看见伺候自己的侍女正在偏殿里踱来踱去,十分焦急的模样。

    子书心中觉得厌烦。径直走了进去。

    “苏美人。”侍女看见子书,迎了上来,不过语气不善:“太子殿下有令,你不得外出。方才你支开我,到哪里去了?”

    这侍女咄咄逼人的语气,仿佛她才是主子,而子书,仍然是当初那个可怜巴巴、任人宰割的奴婢。

    子书做过奴婢,能理解做奴婢的心酸和委屈,所以进入东宫她不愿拿自己的身份来对下人跂气指使。但面前这个侍女,分明是得寸进尺。

    “你叫我一声苏美人,可真的把我当做苏美人?”子书冷冷着,“我才是主子。谁给你的胆子指责我?”

    这侍女并不服气,以为子书只是外强中干、有名无实罢了。

    “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你是苏美人没错,可也不能忤逆太子殿下!”

    子书冷笑一声:“你左一个太子殿下,右一个太子殿下,又怎样?是太子把我立为美人,你好好记住,我是主子你是奴婢。我自会与太子解释,何必要你以下犯上?!”

    这侍女欺辱子书欺辱惯了,以为子书永远是个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窝囊性子。却没想到这时候子书竟然会表现得这么硬气,并且一时之间气势还后来居上,压住了自己。

    侍女愣在原处,涨红了脸。“你何必这么得意?一个美人,算是太子赏给你的,只是觉得你可怜,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么?现在在这儿对我大呼叫,麻雀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了?你想得太美了吧。”

    “滚。”子书气不打一处来,便不再客气。

    侍女感觉自己受到冒犯,可是眼前的子书俨然是生气了。

    侍女默默了一口,不情不愿地下去了。纵使她再瞧不起子书,可子书是苏美人是真实的。她不可能对着干。

    人善被人欺。子书看着这侍女怒气冲冲的背影总算是明白了。可是,苏婧然也不算善,为什么还会弄得这样的下场?原因是什么?

    方才侍女所自己的“死期”,是什么意思?子书真的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