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俞恩这幅模样，姜姝华很是愧疚，她当即道歉：“真的抱歉，是我起了你的伤心事。”

    “不，如今能够有人想到问我这些，我便觉得欣慰。”

    姜姝华垂头，原来竟是有如此多的可怜人。

    俞恩其实早便应该被当出宫去成婚了，亦或者皇上可为她赐婚，可是皇上却没有如此做。

    “俞恩姐姐，你为何没有离开？”

    俞恩更是失神，她尴尬一笑：“留在这宫中有什么不好？虽然比不得娘娘们的衣来伸饭来张口。可也能锦衣玉食，吃暖不忧。”她抬头，望着天空。

    阳光刺眼的紧，俞恩以袖遮挡：“你看，即便是离开了这里，还是同一片天空。我在外面已无亲人。孑然一身，又有什么意思。”

    深夜不知曾痛哭过多少次，如今在这些话的时候，方才可如此淡然。

    姜姝华握住俞恩的：“可是俞恩姐姐”

    “四皇妃，你看这花，多好看啊。”

    姜姝华点头：“是啊，娘娘养的花怎么可能会差？”

    “咱们再给它们浇浇水吧。”

    姜姝华看俞恩一脸开心地替花浇水，她心里有无数个想要的话，可终究还是难以出来。

    她只好陪着俞恩一起强颜欢笑。听俞恩着她想要的话。

    俞恩，曾经也有一个女子如此喜欢种花，经她的花从未有过枯败。

    姜姝华一笑：“俞恩姐姐笑了，这花怎么可能会不枯败呢？即便是当时开的再好，花期一过，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一样。”俞恩苦笑：“不一样的，她种的花的确是从未败过，直到她离去的那一日，这整个宫中经过她所种植的花，一夜之间，尽数枯萎。”

    这种事听起来怎么有几分怪力乱神的感觉。

    以人之力，即便是再精心照料，也不可能会出现花开不败的事情。除非，有人用了什么东西维持。

    所以姜姝华怀疑是俞恩口中的那人用了什么方式。

    她见俞恩如今还沉浸在她的念想当中，自是不忍打扰，她只好低声道：“后来她去了哪里？”

    “她死了。”

    姜姝华叹了口气，随后才又继续道：“抱歉。”

    多错多，姜姝华从来未曾想过她自己竟然也是嘴笨之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最终姜姝华垂头，也不再多什么，最终她也只是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当真是抱歉的很。”

    俞恩继续浇花：“没事，已经过去许久了，只是我关系同她最是要好，提起故人，终归还是免不了一阵伤心罢了。”

    姜姝华也不再多什么，她道：“今日真的抱歉，俞恩姐姐，我这嘴笨，你莫要伤心。”

    “有人比我更伤心，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姜姝华其实还挺好奇俞恩口中之人究竟是谁。

    她终究还是没有将心中好奇的事情问出来，别人已经足够伤心，她若是再继续，才是真的大错特错。

    阮云玥揉了揉额头，她道：“好了，俞恩姐姐，你便莫要弄这些了，还是我来吧。”

    俞恩轻轻一笑：“你觉得我做不来不成？”

    姜姝华摇头：“自然没有那个意思。”

    “我以前随着故人也学习了很多养花之道，所以也多多少少懂得一些。”

    姜姝华点了点头，随后才又继续道：“嗯，我晓得俞恩姐姐一定会懂，因为姐姐在起故人之时，眸子里都是钦佩之色。若是能够待在所钦佩人的身边，自然是会学习她所擅长的一切事情。”

    “你懂得倒也不少。”

    “其实，我所懂的也不过是一点儿，在姐姐故人面前定是关公耍大刀。”

    “莫要谦虚，你若是当真什么都不懂，皇后娘娘为何还要指名道姓地让你来帮她培养这些？”

    当然是想着趁着这期间杀了她啊。姜姝华笑容逐渐收了回去。

    皇后不是什么善茬，以为她是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她定然会做到这些的。

    姜姝华再次低声道：“皇后娘娘对我的赏识我自然会记在心里。”

    她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意味。见俞恩诧异地瞧着她，姜姝华再次一笑。

    俞恩不会什么的，姜姝华很是清楚，因为如今已经算是了解到了俞恩此人，来便也是心地善良的女子。

    若是皇后当真对自己下，俞恩不会不管的。

    虽然一个女官所管的是有限度的，可不知为何，姜姝华骨子里便对俞恩充满了信任。

    “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便不要出来了。”

    俞恩无意中起，她的目光一直停在花上，从未多看姜姝华一眼。

    姜姝华点头：“当然，有俞恩姐姐你如此同我，我便也一定会做到的。”

    “你可真的是生了一张巧嘴。我虽常于这宫中，可是所听到的耳闻也并不少。”

    姜姝华停下了动作，认真听俞恩讲。

    “她们都你是个聪明但无脑的女子，当时我还曾为四殿下可惜过，倒是从没有想过，你竟然是如此聪慧之人。”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姜姝华一笑：“不过有时候我可能的确是无脑，今日若非是姐姐你提醒，我定然会做出很多愚蠢事。”

    “那也是你一点便透。”

    俞恩对姜姝华很好，好到姜姝华有些不懂。

    即便自己同俞恩再投缘，俞恩身为女官，也必然是为这宫中的主子着想的。可是偏生为她着想，怎么想似乎都不大对劲。

    但是这好，又并非是装出来的。

    “俞恩姐姐待我真好。”

    “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好。”

    “嗯？”姜姝华不解蹙眉。

    “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四殿下，殿下很可怜，他这一生约莫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如今待你如此真心。”俞恩紧紧握住姜姝华的：“你便必然不能负他。”

    为何俞恩如此在意凤无念？莫非

    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是过于不可思议，便是只看年纪，俞恩这般女子断然不可能喜欢上凤无念的，所以必然还是有其他的缘由。

    姜姝华试探道：“俞恩姐姐似乎对四殿下特别关注？”

    “是。”俞恩大胆承认：“四殿下的娘亲便是我口中的故人。”

    姜姝华退后了两步。

    原来俞恩口中最伤心的那人是凤无念。

    姜姝华一直晓得，凤无念心里一直都有淡淡的伤疤，而且是抹不去的那种，可是向来，她也不过是为凤无念感觉到心疼，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如今终于算是清楚了，原来他是真的可怜。

    姜姝华捂住心头处。

    她有些笑不出来了：“四殿下是我夫君，我自然是会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姐姐放心。”

    “那我便放心了。他待你如此上心，想必也是真的很喜欢你。一个人只有在有在意的人或物的时候，才能好好活下去啊。”

    姜姝华倏然泪目。

    想到凤无念所承受的，娘亲已经不在人世，皇上对他不管不问，他又要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以及四面楚歌。

    活下去是真的很困难。

    “我是四殿下在意之人，四殿下亦然是我在意之人。我必然会用生命保他安然无虞。”

    俞恩这下是真的发自内心而笑，她再次抬头，下意识地又用遮住阳光：“你可听到了？见荷，你无需担忧了，有人替你照顾四殿下了。”

    她泪水着面颊流出，瞬间流入鬓发之中，消失不见。

    姜姝华也抬头，她默默祈祷，能有一人保佑。

    不求她能得到幸福，只求凤无念一生的安然无虞。

    其实只要他可开心，她便也是开心的。

    回去一路上都是跌跌撞撞的。

    姜姝华想要让俞恩去皇上那里求皇上允许其出宫一趟。那样不仅仅是能私下见见凤无念，还能去将这么多年未曾出过宫门的遗憾缺失弥补回来。

    可俞恩拒绝了，在她心里，那道宫门已经彻底将她锁住了，即便是走出来，一颗心也难以真正的解脱。

    一路上都是心事重重，马车忽然一顿，发出了碰撞的声音，原本端坐在马车当中的姜姝华随着马车的速度有些坐不稳，她强撑着掀开了车帘，想要询问究竟是问也一回事，却听得马夫已经道：“皇妃，马车失控了。”

    姜姝华心里一紧，坐在马夫旁边，本想牵制马的缰绳做些什么，未曾想到就这样直接被甩了丢去。

    将将与半空当中刺闭眼，她是死也不曾想到，竟然如此悲催，她明明什么事都还没有做，莫非便要因为这马丧命与此了么？

    本以为疼痛感会马上传来，但是并没有，睁眼之时，便有人抱住了姜姝华。

    是跟屁虫。

    若是没有猜错，跟屁虫根本便不可能会喜欢如此嘈杂的街道，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来了。

    姜姝华道：“先放我下来，这旁边有如此多的人呢。”

    跟屁虫便很是听话地将姜姝华放下：“你自己为何如此不心。”

    “是有人撞了我们的马车。”

    姜姝华转头看去，是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看起来竟不似富贵人家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