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饭馆里，莫菲和七曷坐在靠柱子的位置，点了几样菜，要了米饭。妖界的饮食其实和人间并没有太大区别，他们也养鸡鸭鹅鱼，也吃一些没有修灵的兽类，比如鹿或其他稀奇古怪的人间没有的动物。

    至于蔬菜，这里的种类比人间丰富得多，也超级便宜。因为妖界与人间不同，蔬菜被采摘之后很快就能再生，成本很低，而且没有农药化肥之类东西，很健康。莫菲了解之后，觉得这比人间好多了，也就放心地吃这里的肉和蔬菜了。

    妖界的猪和人间也不同，最高级的是猪妖，有修灵，可变化为人，也有法术，攻击性很强。而最普通的也和人间一样，本在山间野外自生自灭，被人们捉来圈养之后就成为肉食。这些猪肉质细嫩，自有香味，不管怎么烹饪都好吃。

    这家饭馆与别家不同，类似人间古代那种茶馆，还有书人。但这里的不叫书人，而是被称为故事家。他们是饭馆请来的，有一份固定底薪，每天必须上几场都是有规定的。至于什么故事，全看他自己，要么听来的，要么自己编。来吃饭的客人听得高兴就会给赏钱，饭馆抽二成，其余归他。

    今天莫菲他们来，正遇到故事家在一个新故事，名字是水鬼传。故事家，这个故事是人间古代的事情，是他从那些来自人间的商人口中听来的。

    莫菲一听立即有了兴趣，这可是她到妖界以来第一次听到关于人间的信息。尽管只是故事，那也是人间啊。反正这里没有电视电影，也没有电脑，看不成那些，听人家故事也好。

    故事家了来历之后，开始起故事来。

    九月十一日子夜，水城。

    天地黑成一片，风狂雨骤，槐花河边的柳树齐刷刷地弯了腰，发出恐怖的呜咽声。雨水倾泻而下，河面上不时冒起拳头大的水泡，咕嘟咕嘟地响着。黑色的水莲花苞一朵接一朵地钻出来，片刻之间竞相绽放，雨打不动。

    许记杂货店后院里，发出妇人的阵阵哀嚎。这是杂货店老板许常言的女人杨乐妮在生孩子，虽头胎都会有点难产，但像她这样怀了整整十二个月又历经三天三夜都没生下来还真是少见。

    许常言十分担忧，焦急地在堂屋中走来走去。妻子辛苦煎熬这么久都没能生下来让他心疼不已，恨不能替她受罪。

    “七姑，怎么样了？”又等了一刻钟，许常言再也按捺不住，趴在门上对里面喊道。

    接生婆七姑正在给杨乐妮按着肚子，指点她用力，哪里顾得上回话。

    许常言只听得七姑嘴里喊着“用力，用力，已经看到娃娃的头了”，不禁愁喜交加。他在那里转来转去，不时双合十，祈求上天保佑母子平安。

    “老天爷呀，求求你，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

    “啊！痛死了，我不生了，让我死吧，啊——”

    “哇啊！哇啊”

    终于，几声清脆的啼哭伴随着风雨声，让这个紧张了三天三夜的家缓和下来。

    许常言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入，急问：“是男是女？”

    七姑答道：“恭喜许老板，是个千金。”

    许常言的脸色顿时变了，双拳紧握，怨道：“女儿，为何是个女儿！”

    床榻上，杨乐妮已是奄奄一息，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七姑里的婴儿道：“孩子，好吗？”

    七姑答：“好，好着哪。白白净净，漂漂亮亮！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儿！”

    许常言冲过去，一把按住七姑怀中的婴儿就掐：“你怎么能是女儿，怎么能是女儿！”

    七姑吓得使劲去掰他的，求道：“许老板，你不能这样，她是你的女儿啊！”

    杨乐妮吓得三魂丢了两魂，挣扎着起来哭道：“相公，求你放了她吧。她是你的女儿，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七姑怎么也掰不开许常言的，急得死死抱住孩子哭着恳求：“许老板，你行行好，放过孩子吧！”

    杨乐妮没想到丈夫会如此狠毒，不由一阵急火攻心，只觉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许常言听了妻子和七姑的话，本就有几分心软，见妻子突然昏迷，吓了一跳，忙去扶她，口中喊着她的名字。七姑查看孩子，见她没事，只是脸色憋得有些红紫，不住呛咳，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哄着，抱到一边去洗。

    “乐妮，你快醒醒！快醒醒，我不能没有你呀！”许常言见妻子脸色煞白，一动不动，急了，慌张地摇晃着她。

    过了一会，杨乐妮醒来，看着许常言眼泪汪汪地：“相公，饶了她吧，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许常言于心不忍，痛苦地纠结了半天才：“唉，也罢，这就是命啊！”

    完，他转过身去，看着正给孩子清洗的七姑：“七姑，辛苦你了。这孩子，我不会弄死她的，你放心吧。”

    七姑停下，劝道：“许老板，姐是你的亲骨肉，也是一条命啊。唉，看她长得这么标致，你怎么忍心呢？还是好好待她吧。”

    许常言点点头，走过去看那孩子。七姑担心他又要对孩子不利，紧张地把孩子抱到一边。许常言他只是想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女儿长什么样，七姑点点头，把孩子抱过来让他看。

    见这女婴白白嫩嫩，圆润可爱，许常言也确实不忍心。他轻轻拉了拉女儿的，嘱咐七姑洗快点，别让孩子受凉。七姑依言给孩子洗后背，许常言看到女儿后颈靠近右肩的地方，有一片淡红色胎记。那胎记像极了正展开欲飞的翅膀，可惜，只有一半。

    许常言想了想，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做许卿容，名十二月。

    风雨渐，槐花河里的黑色水莲也慢慢收拢，没入水中。水面上，只有不断掉落的雨滴，打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到这，食客们议论纷纷，都怎么会有黑色的水莲花。

    莫菲也很奇怪，正要问个究竟，那故事家就：“今日到此为止，大家想听后续的，明日请早！”

    “哎，难道，这个女孩就是水鬼？”莫菲自言自语地，“是个有趣的故事，明天再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