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客栈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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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惊慌,那女孩却并不知世故,并不害怕,见娘亲不话,便稚嫩回答道:“大哥哥,我们是从烈州来的,我们家乡叫做滨湖镇,离这里有好远的路呢。”

    唐宁见她眼睛纯净,心下怒意竟登时消解大半,蹲下身子,微笑问道:“姑娘,你们来南疆,可是要去哪里投奔亲人吗?”

    女孩儿怔了一怔,呆呆摇头,扯了扯那女人衣袖,道:“娘亲,这个问题我不会。”

    女人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嘴角强扯出一个笑意,道:“回公子,我们不是来投奔什么亲人,只是听如今北面东夷也在打仗,天下只有这南蛮比较安宁,就想来这里垦荒安家。”

    着,她忽然泪珠盈盈,瞧了远处鲜血横流、早已断气的男子,娇柔声音道:“只是当家的如今如今惨遭横祸,我们我们也不知该去哪儿啦。”

    唐宁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沉吟半晌,才道:“如果你们没地方去,不如随我一同先去北面走走,遇到合适的地方,就落地安家,好好生活吧。”

    女人显然没想到如此通天人物,竟会关心自己一个寻常人的生死,不由大喜过望,泪珠未干的脸上满是欣喜,声音微颤道:“公子的可是真的?”

    唐宁见她凄苦之中那丝欣喜,心中不禁暗叹:于这些寻常人而言,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那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词句用在当今,何其吻合。

    又想:如果当初不是遇到孟轲,进了东皇山,又遇到师姐,只怕自己就算在这大荒活了下来,也不过是这竭力求生的芸芸众生之中一员,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令得天下人都有家可回、有乡土可居

    他点了点头,正色道:“君子一诺,自然当真。”

    女人脸上挤出几丝笑意,忽然跪倒在地,又拉着那女孩儿跪倒,磕头道:“多谢多谢公子收容。”

    唐宁忙将两人扶起,道:“我不喜欢别人跪我,你们也不用担惊受怕,我答应给你们寻到一处好居所,自然不会更改。”

    那女子神色甚为感激,想要些什么道谢的话,却似又觉得什么话也不足以表达心中情感,只能又朝唐宁福了福身,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落。

    唐宁轻叹摇了摇头,抬头敲响那围在自己十余丈开外的众人。

    众黑衣人见他抬头看来,都是一惊,又不自禁的退后几步,眼神惊骇的瞧着他。

    却见唐宁从怀中掏出一锭足有七八两的金块,随扔在地上,冷冷道:“我们今日须得在城中借住一宿,这些便是入城费用,若再有人来搅扰,那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瞧了瞧远处只怕已经断气的老大,都是满脸沉凝慌惧,默然不语。

    “走吧。”唐宁向着女人道,转身就要往城内走去,却见女人脸色犹疑,他眉头微皱,问道:“可是有什么事么?”

    女人见他皱眉,只道他是不满自己踟蹰,忙摆道:“没有,没有。”

    那女孩儿却稚嫩声音道:“大哥哥,我我想带爹爹一起入城。”

    唐宁一愕,这才知晓女人踟蹰的原来是这,不禁有些歉意,也不话,径直走到那男人身旁,中真气一吐,将他翻起驮在自己背上,这才道:“走吧。”

    女人见丈夫身上鲜血染红的唐宁衣袍,不禁有些惶然,道:“不如不如让奴家来背吧。”

    唐宁却摇了摇头,道:“你身子骨背不动的,走吧。”

    着,也不停留,径直朝着城内走去。

    那拦在城门口的一众黑衣人见他走来,想要阻拦,却被他冰冷眼神所摄,吓得忙往两旁退去。

    唐宁见众人眼神惊惧之中还蕴含几缕恨意,心中暗叹,只怕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后面有得麻烦。

    若是只他一人,既然闹出这等事,也不会仍选择进城,可这女人身子显然颇为娇弱,那女孩儿又年纪幼,且两人又是满脸倦色,显然沿途走得十分疲累。

    即便他能保她们在野外无忧,也必然担惊受怕,进城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他倒有些奇怪那女孩儿的表现,按理,自己爹爹死了,作为女儿,即便年纪幼,也必然大哭大闹,可这女孩儿却除了几丝恐惧慌张、有些凄然,再没有过多悲伤表现,也不知为何

    到得城中,只见夕阳晚照之下,一排排木质房屋鳞次栉比,虽然简陋,却竟颇为整齐。

    街道之上人影穿梭,十分喧哗,人们衣着五颜六色,浑不似五族之中的单调无趣,其中大多数衣着倒有些像是前世苗族服饰,又以黑色为主,颇有异族风情。

    城中客栈甚多,显然是因为这里乃是方圆百里之内少有的大城,是周围部族交换货物的大据点所在,客商游人众多。

    唐宁寻了一间街道角落看上去十分普通、客源也十分稀少的客栈落脚,那掌柜的见唐宁背着一个浑身鲜血,显然死透的家伙进来,本是十分不愿接纳,后来见唐宁抛下一块纯净锭子,这才满脸纠结又欢喜的表情,将几人迎到更偏僻的一处厢房落脚。

    那厢房有两间,唐宁在东边那间放下男人尸体,又将女人和女孩儿安排在西边房间,这才出门,不多时,寻到一个卖棺淳的葬铺,不肖一刻钟,便拖了个淳丝楠材打造的棺木回来。

    淳丝楠材乃是大荒之中最为顶级的棺淳材料之一,那女人虽不识货,可见得那棺淳暗暗金芒透出,也知道定是极为珍贵,不由又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唐宁将男子尸体放入棺淳,盖上棺盖,这才让掌柜重新换了被单睡下。

    到得深夜,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虽然细微至极,不过以那些人的身,即便唐宁不用刻意去听,那脚步踩在泥土上的声音也显得甚是清晰。

    唐宁并不奇怪,只喃喃笑道:“果然还是来了。”

    随即又轻叹一声,房间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