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都是些什么鬼”唐宁心中暗自吐槽。

    忽然，他眼角余光瞧见那巨石之上，似有一个个并不十分起眼的突起，当它是一颗石头的时候，唐宁看不出古怪，甚至都发现不了。可当它化作如今这通天巨石，那一个个突起，便显得意义非凡。

    “是阶梯？”

    唐宁皱眉，走到最下面的一个突起之旁，伸摸了摸，不像巨石其他地方的平滑如镜，反而显得像是刻意“做”得十分粗糙。

    仰头上望，一个个突起颇有些规律，沿着巨石蜿蜒而上，他稍稍对比，正好可供一人攀爬。

    “果然，是阶梯。”

    唐宁又瞧了瞧周围大地，再次确认这里除了这巨石，的确空无一物，索性放开脚，开始沿着那巨石上的粗糙突起往上爬去。

    来奇怪，明明是自己的梦境世界，不受他控制已经十分古怪了，而这攀爬的疲累，更是真实已极。

    “莫非当真是神明产物？”

    转念又想：“是了，自己穿越两世，死而复生，除了作为造物主的神明，还有谁能有这等‘法力’”

    可那“神明”让自己来到那个蛮荒世界，又让自己出现在这黄土地域，是想做什么？

    让自己爬这座石山，又想给自己什么启示？

    不对。

    神明之，不过虚妄，前世他不曾见过，今生也同样不曾听过。

    也许，一切都不过是天地之谜，自己也不过侥幸重生。

    却注定永世也无法解开这谜团。

    就像一只被封存在玻璃球中的蚂蚁，没有利齿，永远都不可能打破玻璃球冲到外面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上天的一个漏洞，或者一个玩笑？

    他感觉不到巨石之上有什么东西可就是想往上爬

    这感觉起来很玄妙，一切想法都很无厘头，可此时他脑子像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又想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也不知爬了多久，唐宁只觉得全身都是疲累已极、剧痛攻心如果不是明确自己确实是在一个梦境、或者幻境之中，唐宁甚至都想就这么算了，摔死总比累死强。

    他在继续攀爬，虽然速度越来越慢、动作越来越迟钝、身体也越来越不受控制的颤抖。

    大地苍茫辽阔，他已身在极高极高的地方，可脚下并无云雾，加之毫无参照物，向下看去，倒好像自己才离开地面一般。

    “啊”唐宁一声大喝，然而并无任何异常，甚至没有丝毫回音。

    他仰头上望，那巨石直破深蓝如黑的天空，看不见尽头。

    忽然，周围空气似乎有了丝丝动静。

    他凝神感受，才发现，竟是灵气！

    梦境之中，既然会有灵气？

    是幻象？是真实？

    当他运行功法，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灵气瞬间丝丝入脉，他疲惫的身子竟仿若缓缓苏醒。

    他忽然有些发蒙这不是梦境！

    如此一想，他俯身下望，都觉全身冰冷、汗水涔涔。

    他没有修为，虽然能吸收这诡异“灵气”，却如同一个初学者一般，飞檐走壁都不可能，更遑论凌空飞行——若是此时松，是从梦境之中醒来，还是当真就此嗝屁？

    心中惶恐一时之如同浪潮汹涌。

    在那个世界修行日久，修为渐深，他早已忘了，人原来是天生恐高的，就像所有不能飞行的动物一样

    下去？呵，这个死梦境早已经拆了他的后路，方才爬过的所有突起，此时早已消失无踪，仿若从不曾有过。

    他往上一看，那天穹深邃已极，仿若永无止境，而巨石沟通天地，有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神明，他此时就扒在这个“神明”的一根毫毛上

    继续往上，他只能继续往上！去他奶奶的，就不信那不知藏在何处作祟的死东西还真能让自己死在这里？

    沿途又是一路往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累得精疲力尽，任凭灵气如同江河倒灌入他体内，这来自精神层面的疲倦，仍是一波波袭来。

    就此死了吧

    从这里跳下去，体验一把自由落体，按这高度，死的时候，绝不会有一丝痛苦

    “轰隆”

    一声巨响，震颤苍穹。

    他仰头上望，天空仍是黑蓝死寂，地下仍是苍茫黄土，那滚滚雷声，不知从何处来。

    “是谁？”唐宁大喝道。

    高亢的声音远远送出，却仍是如之前那般，没有回应，也没有回音。

    “你到底是谁？将我带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唐宁心中忽然愤恼已极，就像是有个东西，将你当做了那玻璃球中的蚂蚁，你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连玻璃球都咬不破，更遑论咬死那人不，此时的他，根本就碰不到那玻璃球的毛。

    他看着那黑蓝天空许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出的倔强。

    也不知是愤怒还是不甘，亦或者是根本没有什么缘故。

    他仍是不停往上，往上哪怕知道这也许就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疲累之路

    天，越来越黑，地也越来越显金黄。

    他知道，这不是二者的变故，而是因为自己越来越高。

    这世界，虽然简陋，却真的很真实，真实到让唐宁深刻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

    脚下刚刚攀爬过的巨石突起仍是渐渐消失，唐宁观察过几次，却发现自己根本搞不明白那突起是怎么消失的，不是缩进了石头里，也不是化成飞灰，而是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就像是自己的感官除了问题。

    也许是精神的疲累越来越厉害，虽然身体在灵气的不断流转冲刷之下越发的健硕，可他总是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灵气才行。

    忽然，他想灵气是什么？

    以前他觉得，灵气是“水”，经脉便是河流，丹田是大海。

    可此刻，他分明经脉之中真气澎湃充足，可周围的灵气仍是不住的往他身体里灌注，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在他身体里消失不，不能是消失，而更像是被他身体之中某些不知名的东西吸纳。

    也唯有不断的吸食灵气，他才能感觉到精神始终不至于崩溃，才能感觉到时间还在流动。

    仰头上望，天，已经越来越黑沉，除了直插天穹的巨石，还有空中盈盈流转的某些亮点，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星空，却又像是某些奇怪的东西。

    伏身下望，地面却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下方半个世界的金黄光芒，如同另一种天空。

    他忽然想起前世先贤的一句古言。

    天苍苍兮、其正色耶？其远而无所至极耶？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水池之旁，三人都是默然的瞧着悬浮空中的唐宁。

    起初，三人觉得唐宁不过吸纳灵气修补自身，但凡修为高绝者，经络早已经早已经在经年累月的洗礼中有了自主反应，即便不用刻意控制，也会自主控制些微的真气流转，就像是肠胃不需要自己控制就能消化食物一样，并没有太多的稀奇。

    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唐宁周身的灵气却越来越盛，越来越稠，从一开始的丝丝脉脉，到后来的江河倒灌，再到渐渐发出微微光亮。

    然后又是一天，再一天再一天。

    他们不知道阴天正为什么还没派人来追杀，也不知道如今黄龙宫是怎样的局势，更不知道为什么的唐宁的躯体能容纳如许恐怖的真气，却知道，再任由这样下去，即便百里之外，也一定会发现异常。

    他们想过打断，可荀安却阻止了，因为他，巫神教有一门与天同化的功法，能以身躯为无上法器，容纳浩瀚灵气，乃是一门破茧化蝶的死关之法，一旦打断，便立时走火入魔、躯体崩坏。

    闵月不信唐宁是巫神教传人，可心中却终究顾忌了万一他是呢？

    闵月设在外围的屏蔽气息的法阵已经加固了不知多少次，此时更是将祈天石都当做了阵眼使用，三人日夜轮转的操控输入真气。

    可几天之后，屏障碎了，因为唐宁周身灵气已经变成了一团光，虽然三人都不曾见过这等惊世骇俗的场景，却能凭感知知道，那光，是灵气稠密到一种可怕的程度才会有的反应。

    然而唐宁还是没醒。

    三人瞧着那惊天动地般的灵气波动溢散开来，有心无力。

    三人心中都是在想，只怕不用多久，再迟钝的阴天正也会反应过来，那时就是他们三人的死期。

    可他们终究都没选择离开。

    “钟姐姐你，他会醒吗？”闵月坐在水池之旁，瞧着池中漂浮着的唐宁，喃喃道，声音不出的凄凉、又古怪。

    “应该会吧，既然是破茧化蝶，他没死，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站在她身后的钟芝雅道。

    “破茧化蝶钟姐姐也觉得他是巫神教弟子？”闵月问道，声音仍是古怪。

    钟芝雅轻轻一笑，笑声清媚：“你心中早已知道，何必问我。”

    闵月张了张嘴，却没出话来。

    钟芝雅在她身旁缓缓坐下，看着被淡淡白芒包裹的唐宁，半晌，才道：“你是南疆的半个圣女，该当知晓当年巫神教覆灭的隐秘。”

    闵月仍是默然。

    钟芝雅意味深长道：“巫神教，一个灿烂的时代，却也是所有人最恐惧的时代。它们当年要是灭绝了个干净，该多好”

    闵月没有话，不远处的荀安却道：“可惜了，可惜了”

    钟芝雅道：“老头儿，你可惜什么？”

    荀安道：“可惜，老朽原本准备等方教主重掌大权，便推他做我南疆大祭司。”

    钟芝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大祭司？这子不会半点祈天法术，怎么做大祭司？靠一张嘴忽悠人么？”

    荀安瞧了两人一眼，又继续专心靠着鹿肉，半晌，才听他幽幽的声音传来道：“可是他引动了巫女神像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