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汤水阵神 四
唐宁冷笑道:“我以前听多了,也这般认为,然则东皇山有一处藏经阁,藏有大荒各族历年故事无数,我遍观其中所述,除了当初东夷与南疆一战,致使数万百姓殒命,南疆佘谷教也再无其他无故遗害平民之举。且当年南疆东夷一战,本就是大修行者斗争所致,佘谷教固然有所杀伤,东夷诸大能却也同样负罪。
嘿,平日修行者杀伤人命,谁都不比谁少,只不过南疆之人惯用蛊毒为段,你们便将全部罪过推到他们身上,言必云‘魔教’、‘妖女’。
试问天下修行者,又有几个当真考虑过平民伤亡?天下各族作恶的修行者,又有哪族比南疆之人更少?”
邢清清只听得神色复杂。
那声音漠然良久,冷笑道:“东皇太子居然能出这番话来,东皇山也出迷于色相、不分正邪的太子么?”
唐宁哈哈大笑,言语颇有怒意:“我是东皇太子也好,是普通平民也罢,道理便是道理,在谁身上都是一样。南疆佘谷教固然段狠辣、有违人和,可相比大荒五族,也并不更加凶恶。”
他满脸怒意,抬指了指身旁躺着的闵月,道:“她是佘谷教玄衣圣使,却自幼在山中修行,少有在人前显露,天性烂漫纯净,一身修为可谓高绝,却从不曾随意杀伤人命,可在你们眼中,她竟也‘有幸’号称妖女,这便是你们所谓的道理?”
那声音冷哼一声:“污泥之中,哪里出得了什么干净人?东皇太子要同流合污,我们也无权干涉,既然并非同道之人,就请速速离开吧。”
唐宁听此人一言一语都辱及闵月乃至孟轲几人,心中本是怒极,可听到这句,他忽然如一盆冷水浇灌头顶。
自己此来,正是为救她二人,若是就此被赶出去,岂不是误了她二人性命?
可若是任此人侮辱,他又如何能忍?以闵月、钟芝雅二人的刚烈性子,又如何能忍?
正自满脸强抑的怒气、满心挣扎纠结,忽听邢清清咯咯笑道:“二位大人物,可否容女子插嘴一句?”
那声音冷道:“师妹,早听闻东皇山惯出怪物,却终究都是刚正不阿的豪侠正派。这任的东皇太子却只怕早已堕入魔道,迟早自食恶果,师妹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邢清清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喜,旋即却眼珠一转又是满脸笑意,咯咯笑道:“师兄教训的是,这子猖狂无度、自大无比,早前竟在我面前,阵神也只是传得出奇,不过仗着修为高绝才得了这阵神之名,阵法修为只怕不过寻常。如此狂妄自大,师妹我也早看不过眼了。”
“放肆!”那人怒喝一声,“一个真级修为的子,竟敢蔑视师尊?”
唐宁身上藏有墨玉珏,寻常人不探查经脉,本就看不出他真实修为,此时他更没心思反驳。
邢清清笑道:“是啊,这般猖狂子,师妹我本该将他千刀万剐”
旋即她却轻叹一声,娇声道:“然则师妹之前被他救过两次性命,欠他天大的人情,师兄也知道,尊者一直告诉我们,知恩图报、恩怨分明。还请师兄让他见过尊者,待得救了他两位朋友性命,我这人情也就还完了,以后再见,师妹必然倾力出将他杀了,以报他辱及尊者的大仇。”
那声音似颇为纠结,默然许久,才轻哼一声:“我门中自然该当有恩必报,不过这是两码事,看在师妹的面子上,今日我且留他一条性命,让他滚吧。”
邢清清轻叹一声,摇头道:“我欠他天大的人情,他如今求我带他来此求见医仙,我若此时赶他出去,可不就是恩将仇报么?”
那声音又是默然,许久,才沉声道:“好,那便将之前事情放在一旁,师兄也不为难这两个妖女。但是启动阵法是师尊交代,他若闯得过来,自然一切如旧。可如若闯不过来,那是他自己修为不济,怪不得我们,也正好给师尊他老人家正名。”
邢清清还要什么,那声音却冷哼一声,道:“师妹,你在中州惹出天大的祸端,师尊已经替你不知道处理了多少麻烦,现下可正生你气呢,你莫要再让他老人家为难才好。”
邢清清嘴角动了动,却终究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是,多谢师兄教诲。”
那声音再次沉寂,可旋即周遭“咯咯咯”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显然那人口头允诺给唐宁会,心中终究想要将这道门关死。
邢清清走到唐宁面前,伸抚在他背脊,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歉疚:“我不知道会有这番变故,要知道尊者、师兄如此仇视你这两位朋友,我便不该那样玩笑”
唐宁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摇头道:“你已经尽力了,唐宁,承你这份恩情。”
完,邢清清只见唐宁眼中忽然似精芒绽爆,周身气息霎时如同汪洋海波,张狂已极。
“不过你有一句话没有错。”
“我以前,的确认为阵神不过是仗着修为高绝才号称‘阵神’,阵法修为不过如此。”
邢清清听着这两句,不禁一愣,半晌不出话来,然后只见唐宁从腰间乾坤袋掏出一根木棍。
那木棍不过掌长短,十分纤细,尖头圆体,十分古怪。
他将木棍在地上一划,地上便多了一道黑色痕迹,邢清清才知原来是一支古怪的笔。
她一时愕然,不知唐宁在做什么。
只见唐宁似将这地面当做了一张纸,起初上面画了一些线条,旋即线条越来越是密集,邢清清过了许久才认出来,这正是之前他们走过的道路的简图。
而后唐宁又在这简图之上勾画各种图案,似是房梁布置,但又更加复杂。
再然后邢清清便看不懂了。
只见无数无数古怪的符号渐渐出现,而后是更加古怪的如同鬼画符般的东西,其中交杂许多古怪图案,图案之旁又配有各种“鬼画符”。
然而这看起来古怪的东西,一排排写下来,竟给人一种不出的艰深晦涩、工整舒畅之感。
邢清清看着唐宁,只觉这时候的他,是那么的专注、那么认真,双眼之中是不出的自信、霸道。
“这是什么?”中途,邢清清忍不住问道。
唐宁也不抬头,似漫不经心的道:“几何处理、微积分、线性代数,这阵法颇为复杂,算起来比较麻烦。”
“那是什么?”邢清清问道。
“高等数学。”唐宁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