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强烈的阳光被老旧的窗帘阻挡在外，狭的居室里光线晦暗，杂物堆得到处都是。一边破了好几处皮子的沙发上胡乱扔着一把吉他，纸箱充作的茶几上放着几盒吃完的外卖。

    一个女人走进简陋的卫生间，把杂乱地挂在脑门上的微蜷短发捋到脑后，镜子里映出女人年轻朝气又不失妩媚的面容。如果邹诚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吃惊不。这正是已经被他认作妹妹的纪雅，但却和他认识的那个纪雅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纪雅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打开一旁的淋浴快速冲洗起来。很快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到方才给了她极大满足的人正叼着一支烟，倚在床头玩起了游戏。

    “阿霆。”她叫他名字，像一只猫一样爬上床，重新蜷缩回他怀里，“跟我在一起还玩游戏，你是在暗示我很无趣吗？”

    阿霆腾出一只掐住她后脑勺把她的头摁在胸前，示意她别吵，一边单操作着，继续游戏。

    纪雅自然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于是伸打掉了他的。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划拉了几下，打开相册。

    “不如来看看我这几个月的收获？”她得意地展示起自己的猎物。

    “好啊。”阿霆从嘴里摘下烟，伸到床外弹了弹灰，又放回嘴边深吸了一口，缓缓喷出一股白雾，最后把烟头掐灭在床头柜上的一次性纸杯里。

    纪雅的相册里，都是形形色色的男人，有各种刁钻角度的偷拍，也有与正面的独照或是和纪雅的合影。

    “这个看起来高大威猛，结果却是个短快，而且还喜欢我揍他，要不是我见多识广，还真应付不来了。”

    “这个这个，你看是不是还挺帅的？结婚倒是结的挺早的，孩都三岁了。还老跟我，我是他的真爱，简直笑死我了。”

    纪雅一边翻着照片一边吐槽，阿霆漫不经心地看着，偶尔评论几句：“这种身材的你也要？这肚子，也不嫌做起来硌得慌。”

    “这可是个大老板，有钱有人脉，最近可是给了我不少好处呢！”纪雅不屑道，“虽然那方面是不太行所以我不是来找你这个穷鬼弥补下我憋屈的**嘛！”

    阿霆嗤笑一声，环在她背上的顺势滑下去，捞了她一把弹翘：“这就满足了？”

    纪雅报复性地掐了掐他：“你全身上下也就那值钱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你。”

    阿霆低笑两声，赞赏道：“我还真是喜欢你这点，够坦白。”

    “我也喜欢你，够混蛋。”纪雅也笑起来，抬头与阿霆接吻，从浅啄渐渐演化成火热，身体也越贴越紧，指掌在皮肤上游走，抚响新的前奏。

    纪雅的“哐当”一下掉到了地板上。

    阿霆停下动作，伸把捞起来，想要放到床头柜上，却在不经意瞄了一眼当前显示的照片后，改变了主意。

    “这个看起来不错。”他又往前后翻了翻，发现纪雅与这个男人的合照相当少，似乎还是在同一个场景里。虽然是和纪雅并肩自拍，但放的却很规矩。自拍的背景是一只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他给你过生日？”

    纪雅侧过头瞄了一眼，然后不甚在意地转开，评价道：“这才是个真正无趣的男人。”

    “怎么，床上表现这么糟糕？”阿霆问。

    “还没得呢。”纪雅没好气道。

    阿霆嘲笑：“连生日也一起过了，还没得？”

    纪雅白他一眼：“就只是吃了顿饭而已。我也是服了他了，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

    阿霆嘲笑得更欢了：“你脱了，他不上？”

    “连脱的会都没有好吗！”纪雅抱怨道，“明明都快招架不住了，又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自律感，八成是有贼心没贼胆，看起来一脸直男癌，不定其实是个怕老婆的。”

    “这么有意思？你怎么认识的？”阿霆笑道，“能和我一样对你有抗体的，有会一定要跟他喝一杯。”

    “工作需要。”纪雅似不愿多提，一句带过，“你心理上有抗体，生理上不还是对我欲罢不能？”

    阿霆嗤笑：“彼此彼此。”而后他又看似不经意地把话题拐回来，“既然到不了，怎么不把他照片删了？”

    “走着瞧呗，我这辈子还没遇到过拿不下的男人。”纪雅冷笑一声，“我已经找到他的弱点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一肚子虚伪的同情心，看我掉了几滴眼泪，就要认我做妹妹。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打算挂羊头卖狗肉。”

    末了她又接上一句：“鬼才要他同情。男人都特么是混蛋。”

    阿霆点点头：“对，都是混蛋。”

    纪雅一把拿回自己放回床头柜上，转而想拿他的过来看：“我都了这么多，你呢？最近撩到些什么货色？”

    阿霆不着痕迹地圈住她的带回怀里，本是不想让她看自己，却被她这么一问，突然暗自意识到，自己似乎有挺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兴趣物色49的对象了。但他也只是浑然不在意地笑了笑，直接道：“没心情。”

    “那你有心情干什么？”纪雅在他怀里扭了扭，想要挣开，却被阿霆牢牢锁住，眼色沉沉地盯着她道：“有心情干你。”

    纪雅笑出声来，故意挑衅道：“我猜猜啊，你该不会是吃错药爱上什么良家妇女了吧？还是肾虚了？”

    阿霆捉住她的就势把她扳倒在床板上，翻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虚不虚，你难道还不清楚？要不要再验证下？”

    纪雅咯咯乱笑的声音很快被迷乱替代。居室内再次升腾起灼烫的热度。

    阿霆当然清楚，纪雅的生日是哪一天。于是，那个温柔优雅的女人满是泪痕的脸孔便不期然地从脑海深处浮了上来，不知为何竟如此清晰。

    他记得自己出于一时同情，问她要的照片和第三者信息。而她描述的每一个字句，与眼下在他身下放荡地舒展身体的床伴，竟然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连向来把生命当成一场玩笑的阿霆，都对这种巧合生出一种无稽和荒诞的感觉来。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思绪，很快他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力量与征服的游戏中去了。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不是个混蛋。

    晚上，宋梓妍看着微信朋友圈里，尤思嘉发出来的和沈若歆在坝上的自拍，心里一阵堵得慌。

    邹诚仍是深夜不归，宋梓妍也是同样辗转难眠。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希望与朋友就这么划清界限，看到她们在照片里笑得那么开怀，仿佛能想象得出，自己与她们在一起时，也应该是那么的毫无隔阂，没有顾虑。

    但是，她跨不过自己心理那道障碍。她用单薄的理由支撑着自己不去原谅邹诚的出轨，但一边又在人前努力维持家庭和睦的假象。所以她也坚持不原谅沈若歆，她怕自己一旦原谅了，那就会忍不住去恳求邹诚回到自己身边，抛弃自己最后的那一丝尊严。

    不知不觉地，她又点开了阿霆的头像，输入文字。

    “我好像，又要失眠了。”

    对她而言，阿霆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慰藉寂寞的毒品。她把他紧紧攥在心里，渐渐成瘾。有时候仅仅是她自言自语，有时候阿霆也会回上几句。他的淡漠和理智，让宋梓妍觉得心安理得，似乎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妥。

    “明天九点到后海门口等我。带你散心。”很快阿霆有了新的回复。

    出乎宋梓妍意料的是，他少见的主动向她发出邀约。

    “去哪里？”宋梓妍问。

    “想知道就早点睡，明天别迟到。”过了会儿阿霆又补充一句，“穿得运动点。”

    宋梓妍抱着猜测了一会儿，不得其解，但注意力确实有效地被转移了。

    “嗯，明天见。”

    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发送回复，然后开始计划怎么穿才叫运动点。抱着一种久违的对神秘礼物的期待和雀跃，宋梓妍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