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杰荣哭丧着脸呵斥刘三，那可是康熙朝的玉韘，让他仔细收好了，万不能有一点点闪失。

    刘三满口答应，示意侯九把碎成八块的石马装进纸盒搬到店里，自己兴高采烈地拿着玉韘走了。

    刘三兴奋不已，他确定自己今晚就是“霓裳酒吧”最靓的仔。

    见围观的人群散去，陆母才连声感谢姜杰荣，感谢他为了替自己和女婿解围而把那么贵重的物件给了刘三。

    姜杰荣朗声一笑，似乎毫不在意玉韘的得失。

    他看这马鸣啸笑呵呵地：“老弟，老朽为了你的事的口干舌燥，也不请我喝杯茶？”

    马鸣啸挠挠头，赶紧四处张望看看哪里有可以喝茶聊天的地方。

    姜杰荣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打趣地对陆母：“你这个女婿，倒很是有意思呀。”

    陆母一脸尴尬，瞪了几眼马鸣啸。

    “我倒知道一个地方，要不老朽带你过去？”姜杰荣侧身征求马鸣啸的意见。

    “那是最好不过了。”马鸣啸也有些尴尬，他第一次来隍庙街，确实也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店面。

    三人出了隍庙街，陆母借口要回去做饭，自己一个人走了。临走还叮嘱马鸣啸一定要请姜杰荣去家里吃饭。

    姜杰荣笑呵呵地一定去一定去。

    被这件事一搅合，时间也快到下午三点钟了，马鸣啸也确实有些饿了，加上为了感谢姜杰荣的仗义出，一路上他都在找门面装修高档的酒店，想着要好好请姜杰荣吃顿饭。

    姜杰荣对此毫不在意，他径直拉着马鸣啸穿过两条巷子，经过一家蛋糕店又拐进一道胡同，在一个挂着油腻腻门帘的饭馆子停了下来。

    “老西北羊汤馆！”马鸣啸抬头看着同样油腻腻的门楣。

    还没到饭点，也没有客人，不足四十平方的店典型的前店后厨格局。店面除了一个巴掌大的收银台，两间包厢，就是五六张方桌和二十几个长条凳子。

    桌凳都是榆木做的，粗笨但结实耐用。

    凳子还能看出原木的色泽，方桌面子上盖着塑料桌布，下面同样油腻腻的。

    里间的炉火忽明忽暗，上面放着一口大铜锅，锅盖斜盖在上面，里面咕咚嘟嘟地冒出蒸汽。

    “撒里古蛮！”

    姜杰荣走进店里就大声喊叫，全然不像是一个博通古今的老专家，还把鼻子凑到传菜口使劲地吸。

    “来了！”

    半天才从里间传来一身回应，又半天才走出来一个白帽净面的矍铄老人。

    “撒里古蛮，今天我带朋友过来了，挑新鲜羊排给我们做上两斤。”姜杰荣熟络地跟店主打招呼，“羊汤么，一碗多放羊杂、香菜，不要辣椒、胡椒。一碗么，你自己给他吧。”

    姜杰荣转身提着一个茶壶进了一间包厢。

    马鸣啸赶紧道：“我的羊汤不要羊杂，有腱子肉的话多放点，不要羊杂，然后香菜、辣椒都要。”

    完拱拱跟着进了包厢。

    店主含糊地点着头，不知道是记住了还是没有记住，送进来两个玻璃杯子回了厨房。

    很快，厨房传来剁肉的声音。

    包厢很，圆桌六把凳子。

    圆桌上摆着几个调料罐罐。

    一个极的窗户，头顶挂着一个老式风扇。

    姜杰荣倒了两杯茯茶，递给马鸣啸一杯，自己靠着窗户边吹茶沫边咻咻地喝起来。

    马鸣啸低头喝着茶。

    “在兴城这座城市，遍布着无数出名的餐厅，从国内到国外，从山珍到海味，无论多有名的餐厅，你都能在这里找到。”姜杰荣喝完又给自己添上，望着窗外对马鸣啸，“这座城，同样也有一群苍蝇馆子，它们存在感很低，却蕴藏着无敌的美味。它们也许环境不如人意，服务也不是那么贴心，但是就是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力量，即使藏身于市井街之中，也能引得人们挤在破烂的桌椅旁大快朵颐地品味心中挚爱的那几道佳肴。”

    姜杰荣双眼发光，“每次我来兴城，不论多忙都要来这里喝一碗最纯粹的羯羊汤，吃一顿最正宗的抓羊排。”

    马鸣啸深有感触地看着杯中茯茶，喝了一口又一口。

    “这家店开始相当有历史了，我也是听撒里古蛮无意中提起才知道的。他五岁上跟着家人来到兴城，从一个本地人里盘下这个店开始卖羊肉汤，一直到现在，快0年了。”

    “你又编排什么古今哄人家哥？”包厢帘子一晃，店主端着两碗羊肉汤走了进来，盘子分别摆着两碗切好的香菜、葱和几头大蒜。

    “你才一个月不来，就忘了香菜、辣椒、胡椒这些都是自己随意调配的了？”撒里古蛮佯装生气，把放着两个烧饼的碟子朝姜杰荣“丢”了过去。

    “老哥哥，我错了！”姜杰荣哈哈大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就别当着辈的面损我了。”

    撒里古蛮也跟着朗声笑了起来，转身又把羊排端进来。

    姜杰荣利索地戴好一次性塑料套，也不再招呼马鸣啸，伸扯过一根羊排散了一点点胡椒就吃了起来：“不用担心卫生，不要顾及什么吃相，在这里放肆的去吃就好了！”

    马鸣啸会心一笑，也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这一顿吃，正是气吞万里如虎，若非牙口老化，姜杰荣都能把骨头嚼碎咽下去。

    “姜老，您那个青玉扳指真是康熙朝的？”

    马鸣啸收拾收拾圆桌，淡淡一笑问拿着牙签剔牙缝的姜杰荣。

    “那肯定是康熙朝的物件了，我能拿一个塑料玩意欺负人？”姜杰荣一脸悲色，“唉，刘三那个兔崽子，这会指不定在哪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跟别人显摆呢。”

    “霓裳酒吧”最豪华的包厢里，一口闷下大杯红酒的刘三忍不住鼻子发痒，一个喷嚏打出，喷了对面衣着清凉的陪酒女一身红酒。

    当然，还有一些嚼碎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碎肉。

    马鸣啸幽幽一叹：“姜老，您就不怕我还不上500万，自己的玉韘被刘三拿走要不回来？”

    “怕！”

    “我当然怕了！”

    姜杰荣忽地坐直身子，一脸玩味地看着马鸣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