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识人不清
“喵~”
剥开一层层的迷雾,凭着那一声声微弱的呼喊,严博走进了迷雾的中心。
“媳妇儿......”严博的嗓子有些干涩,眼前都是朦胧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声音荡漾在宽阔的迷雾里,有些缥缈有些迷茫,甚至还有些恐惧。他害怕失去季白,也害怕生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在他心里他是无可替代的,什么没有了谁世界一样转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他们好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沉浸在水里季白耳朵微微颤抖,像是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在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像是情人间的呓语,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他心动不已。
是严博,严博来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犹如灌铅似的四肢充满了力量,整个人从水里渐渐浮起来,围绕着他的烟雾渐渐散开露出了一条仅供一个人通过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发着光的蚕茧,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影像。
那是把自己团成一团的猫,腹部有点鼓鼓的,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起起伏伏,那里面有他们的孩子。
“白,媳妇儿。”严博把手伸进蚕茧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饱含深情,“我来接你回家,麦麦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回家!?
这两个字换回了季白远去的理智,他能清楚的分辨出那是严博的声音,以及声音里包含的情真意切。严博真的来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唤!
蚕茧中的季白开始慢慢散发出光芒,这些光芒由弱到强,蔓延了他的全身。
就在严博的指点触碰到他的那个瞬间,蚕茧里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光芒散去之后,赤身裸体的人形季白出现在他面前。
严博向前迈了一步,把人拥入怀里,指尖控制不住的轻颤,垂下头亲了亲眼睑,“媳妇儿,我们回家。”
季白紧闭着的双眼慢慢掀开眼皮,无神地望着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严博的脸,“严博......”
“我在。”
“严博......”
“我在!我在!”严博的手收紧,把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声音低沉黯哑。
季白浑身僵硬的靠在严博怀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这是在哪儿?”
“在你父亲生活的地方。”
季白甩了甩头,摆动着有些沉重的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我想回家了。”
他身上的疤痕开始慢慢消褪,脸色依旧是苍白的,看着这绿池在慢慢修复他的身体,严博按捺住自己浮躁不安的那颗心,声道,“你身体不好,还得在这里泡上一会儿,等你好点了,我们就回去。”
同样发觉自己身体异常的季白直视严博那双担忧的眸子,笑笑,“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我一直都在。”
听到这答案,季白心满意足地把头靠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略显疲惫的闭上了眼。
搂着媳妇儿的严博,宛如一座雕塑,静静地站在池水中央,让那些水淹没季白的身体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季白的康复。
就算对这里的感官差的要命,可严博不得不承认,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真的在挽救季白的性命,但这些不能抵消他内心对这个地方的厌恶和憎恨,一点都不能。
急剧变化的烟雾趋于平缓,哪怕池中央还是被包裹成一个蚕茧,但气氛要比刚才要好得多,没有嚣张跋扈的紧张感,反而从里面可以看出淡淡的温馨。
“你还好吧?!”
于轩的目光从池里收回来,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笑容里多了一些别样的韵味,“我很好。”他进不进绿池对他的身体都没什么影响。唐汉国要他下去,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看顾一下季白,好做出应对,没想到他却被季白给推了出来。
季文跃看着于轩的手始终都搭在自己的腹部上,眼神闪烁不定,脸上却不自觉露出温柔的表情,衬得那道疤柔和了不少。
于轩不提,季文跃就当做不知,只是搂着于轩的肩膀的手更紧了些。
“找个地方坐会儿,他们没那么快上来。”
顺着季文跃的力道,于轩被带到了树荫底下,季文跃还很贴心的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了铺到地上让于轩坐下。
看着季文跃布满伤痕的精壮肌肉,于轩的脸微微泛红,眼睛也没敢落在他身上,咽了咽唾沫在慌忙中落座,完全看不出他们之前还非要闹个你死我活。
察觉到于轩态度的转变,季文跃的心情也随着他态度的变化而变化。
“啧~”被于轩不经意的秀恩爱闪瞎了眼的唐汉国,颇为感叹的啧出声,把注意力转移到绿池上,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电灯泡什么的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司空弘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显得有些焦灼。他迫切想要知道里面的情况,严博下去也接近四个时了,可是他们两人都没有上来,池中央的白雾越裹越紧把周围的烟雾都裹了进去,偌大的绿池就只有中央的蚕茧异常的亮眼。
夜幕降临,山顶上渐渐起了风,严五跟季文跃去找了点干柴干脆起了篝火,食物和水是季子顺拿上来的,看他的态度也知道他们的到来算是过了明路了,没有上门无非就是季白这个关键人物还未出现。
围坐成一圈的几人就守在岸边,除了唐汉国时不时扔掉草药进去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泛着橘黄色的蚕茧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叹息着收回了手,看着趋于平静的池水,唐汉国不再回避他的视线。
司空弘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再?我不喜欢这个字眼,在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天起,我从未离开过。”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原以为他把自己的妹妹交付给了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手里,转头却发现他的妹妹横死街头。
是他把她交给了一个不值得信任的男人手里,不仅让她失去了鲜活的生命也让她唯一的血脉流落在外,苦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子备受折磨。而如今,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唐汉国,居然还有脸跟他谈论回不回来这个问题,不觉得可笑吗。
被司空弘凝如实质的恨意凌迟着他的心,他做了医生那么多年,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医生,但却不是一位值得信任的朋友。当年季南跟刘芙蕖的婚事是他一手促成的,而司空弘也是基于对他的信任,把芙蕖嫁给了季南,他们本该幸福美满的生活着,可现实是,香消玉殒。
是他愧对司空弘,他恨他也是应该的。
“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芙蕖。”
早知今日,当初他什么都不会促成季南跟芙蕖的婚事。
抿了抿嘴,看着他那副内疚自责的表情,司空弘嫌恶地道,“不用在我面前摆出这样的嘴脸,你要是真的那么内疚自责的话,季白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他无非就是想在他们落入绝境时拉他们一把,对他感恩戴德罢了。
当年的事让他彻底看清了唐汉国本人,一个为了自身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朋友存在的意义只是因为他们本身有价值。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雷霆的继承人,或许高傲的唐院长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也不会为了拉拢促成季南跟芙蕖的婚事。
唐汉国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前者是为了他,后者是为了严博。他识人不清,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