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姜璃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她的品味也不过如此。”

    “这种人比得上我吗,做备胎我都觉得恶心。”

    言景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初雀，甚至已经听到了他的心理话。

    是的,他面前的两个少年，初雀与宁鹤，两个人此刻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宁鹤的心思倒是简单的多,没有半分情绪,纯粹把他当做了陌生人,这也很正常。

    初雀上下打量了言景一番。

    少年脸色没有一丝血色,显得尤其羸弱。

    他蹙眉，咳嗽了几声,呼吸渐渐的都有些不稳，初雀的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慢下滑,虽然必须要承认这的确是一张足以吸引女孩子注意的脸，可是初雀就是对他很不满意,已经到了非常厌恶的程度，话自然也不客气。

    “宁鹤,姜姜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啊。”

    “初雀,不要再了,你既然是来找姜璃的，还是赶快给她打电话吧。”宁鹤皱着眉。

    他又何尝不知道初雀叫他一起来的真正目的。

    不过是想在他面前炫耀罢了。

    但是他只是抱着能见一面姜璃也好的心情,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了初雀,陪他来邀请姜璃做理学部舞会的舞伴,只是让宁鹤更没有想到的是,曾经对初雀那么痴情的姜璃居然和眼前这个少年在一起了？

    三个人无声的对峙着,直到姜璃那声又温柔又好听的声音响起。

    “言景,你——”姜璃同样看到了初雀，漫不经心地抬眼，勾唇笑了下，即将要出口的那句“你怎么在这里”也变成了——

    “你来了。”

    女孩子穿着一条漂亮的仙女裙，长长的头发发尾处微微卷曲，白皙的脸上五官明艳动人，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惊叹，路过的人时不时也在看向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狗血四角恋似的。

    “姜姜，是我先来找你的。”初雀想要找回她的注意力。

    姜璃双唇轻抿，“可是，我昨天就跟言景约好了，今天我们一起出去玩，你有什么事情改天再，好吗。”

    “怎么可以改天再，”初雀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他面无表情的看她：“今晚就是理学部的舞会，你来做我的舞伴。”

    “初雀，我是不是忘记跟你了，我已经拿到了号码牌，而且我们也跳过舞了。”姜璃淡淡回应，她走到了言景的身边，轻轻地挽住他的，“我的舞伴是言景，我没办法再答应你，跟你去理学部的舞会了。”

    初雀不高兴的抿直了嘴角，他忍住怒火，道：“姜姜，你就算生气，也应该气够了吧？不要找这种备胎来骗我。”

    备胎？

    姜璃从初雀的口气中听出暗暗的嘲讽，正要出言反驳，言景默默地拦住她，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跟初雀话。她只好按兵不动，仍由言景走到了初雀的面前，被那双过于浅的眼瞳盯着的时候，初雀敏锐的察觉到一点莫名的寒意从后背蹿起。

    言景敛下眼角，“你身上的味道好重。”

    “你什么？”

    “醋味。”

    言景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让初雀错愕地抬头。

    “你吃醋了而已。”言景一语道破了初雀别扭的心思，薄唇微微勾着，没有半分笑意，他的眼神很冷淡，深邃又冰凉。

    言景从初雀身上收回了视线，回以宁鹤深深的凝视，“你如果有需要的可以找我帮忙。”

    宁鹤一怔。

    言景抬看了眼表，“姜璃，你再不走要迟到了。”

    完，他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带着她离开，姜璃忽然被他牵着，就感受到了言景掌心那薄薄的茧，他的容貌总是会给别人一种病弱的富家少爷的模样，但是从他上那些显而易见的薄茧，和脸上，颈项，背时不时出现的伤口又可以隐约察觉到，他的生活也许并不是外貌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言景就好像知道姜璃要去哪里似的，他一句话也没有，却始终把她的握的紧紧的，领着她来到了东门的公交车站。

    姜璃停下了脚步，“我答应了李源司要给他补习英语。”

    言景：“我知道。”

    “我想，付西洲今天也会在家里。”姜璃接着又：“我大概会同时面对他们两个人。”

    这次言景没有话，姜璃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言景尊重她的选择。

    眼前的少年眸子微垂，认真地看着她。

    “你很漂亮，不用担心。”他清澈的眸子里带着点柔和，轻轻地按住了姜璃的肩膀，让她转身背对着他，姜璃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隐约感觉到言景好像在替她喷香水，是非常清新自然的味道，姜璃本来紧抿成一条线的唇放松了许多。

    他总会注意到很多细节。

    姜璃只是微微侧身走开了两步，好让腕和整条裙子都可以被这淡淡的花香清新的香水味覆盖，她眼睫轻眨，仰头朝着言景扬起温婉的笑容：“谢谢。”

    她其实不太清楚言景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但是——他并不会伤害自己。

    姜璃相信自己的直觉。

    趁着公交车已经到站，姜璃上车，直到车门关闭，她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上，才发现言景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还是跟姜璃在快餐店门外初遇他那次一模一样，他期期艾艾的从公交车站那里看着她。

    公交车已经关上了门，传来了沉闷的发动声，姜璃忽然伸出朝他挥了挥，她纤长的睫毛轻眨，琥珀色的眼睛明亮，纤细脖颈瓷白且脆弱。

    “再见。”

    嗯——

    言景僵硬的肩膀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公交车已经驶离他的视线，他才迟钝的扬起，学着姜璃刚才的样子朝着空气挥了挥。

    再见。

    他终于也有可以这句话的人了。

    -

    得知姜璃同意给李源司补习英语后，付太太一直都表现得很热情，从她进入付家的那刻起，就亲自在玄关那里等她，见到了姜璃，笑了笑：“姜姜，真是麻烦你了，我知道你很忙，但是你愿意帮阿姨这个忙，我真的很高兴。”

    “李阿姨，太客气了。”姜璃也喊了声，付太太牵着她的进了里面。

    她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子，她和付先生虽然宠溺李源司，但不代表对他的学业没有要求，比起哥哥付西洲从到大都十全十美令人省心的样子，李源司可以让家里的人很头疼，他并不是单纯的笨，只是喜欢恶作剧，在姜璃之前，已经气走了不少京市有名的老师了，国外知名大学教育学毕业的博士、国内在辅导方面很有经验的教育专家没有哪个能受得了李源司的脾气。

    久而久之，现在京市教育行业的人一听到付家的少爷需要补课，就逃之夭夭了。

    如今的付太太，还有自己的想法。

    姜璃是个大学生，年龄和李源司差不多，这明二人有共同语言，姜璃又是自己老公好友的孩子，值得信赖，最重要的是，李源司主动提出想要姜璃帮他补习，这也是付太太求之不得的。

    坐在她面前的姜璃，声线缓缓，有条不紊，长相也很好看，最重要的是，她能察觉到这个女孩的认真，聊了会，就发现她对李源司的学业还是提前做了番了解，还特地去请教了学校老师，不由得更满意了。

    “妈妈。”

    李源司从楼上下来，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姜璃，眼睛亮了亮。

    姜璃也仰头，对他甜甜的笑了一下。

    “源司，姜姜姐姐来给你补课了，你不许欺负她，知道吗。”付太太嘱咐着。

    “我不会欺负姐姐的。”李源司嘴角微不可察的微微往上一勾。

    闻言，姜璃站起来朝着付太太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走到了李源司的面前。

    她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一层柔光，自然清纯的妆容有着少女的纯真，也有着女孩的妩媚，颈项到臂都是纤细柔弱的姿态，偏偏穿的是漂亮又复古的裙子，把那股又媚又勾人的感觉中和了不少，只觉得她纯情又动人。

    “姐姐，不是，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姜姜老师了，跟我去书房吧。”

    姜璃轻抿了极淡弧度：“嗯，走吧。”

    书房内，姜璃往书桌前一座，就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包里抽出了文件夹，把打印好的试卷递到了李源司的面前。

    “这份卷子是我爸爸在学校带竞赛班学生出的卷子，上周他们刚考完，难度会稍微高一些，我把一些你很擅长的题型都去掉了，时间是四十分钟，你先做吧，我先看下你基本的情况。”

    李源司心不在焉地晃了晃笔：“姜姜老师，你的眼睛怎么了？”

    姜璃微微垂眸，纤长白皙的指敲了下桌面：“我要开始计算时间了，你先认真答题。”

    “你是不是昨天哭过了。”李源司有些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里的笔，问题很尖锐。

    哭是肯定会哭的。

    如果先后经历过叶时煦那种疯狂和宋明砚的强势，是个人都会被折磨哭，但是姜璃可不打算把实话给李源司听，她移开了目光，指一动滑过他的指尖。

    “”李源司皱眉。

    她的用了点力气，阻止了他的动作，李源司黑眸沉沉，抬头看向她。

    “你先把题目做完，正确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话，我就把原因告诉你。”

    姜璃眉眼弯弯，琥珀色盛了蜜一样妩媚的眼睛好像落下了点点星光似的。

    李源司打断她：“好，你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考虑怎么谎哦。”

    这变/态还真是不好惹。

    姜璃顺从的坐在他旁边，“我开始计时了，快点做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璃并不是闲的没事干，她和李源司一样，同样在研究那套试卷的题目，姜璃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的，试图以不同的角度去分析每道题目不同的易错点，不多会儿，旁边的笔记本上几乎已经填满了姜璃娟秀干净的字体。

    转眼间四十分钟已经到了，姜璃抬按下了上的闹钟：“做完了吗。”

    “给你。”

    李源司把试卷推到了她面前，唇角翘起一点弧度。

    这套卷子难度适宜，对于李源司这样的学生正好能看出他的学科薄弱点，姜璃只扫视了一遍，就觉得李源司的学习情况和她预估的差不多，在基础上问题比较多，而且语法都是混乱的。

    姜璃睫毛轻颤，“一共50道题目，你错了个，那我把错误的题目重点勾出来，你先休息十分钟，等会儿再做这几套分类的模拟卷。”

    “骗子。”李源司眼底闪过嘲弄，“你过的做完后会告诉我的。”

    “这可不是骗子哦，源司。”姜璃眼睫毛一抖一抖的，非常可爱。

    而且她还用那种软软的好听的腔调喊了他的名字，其实李源司知道她是想在他面前树立老师的威严，但这个声音与其是教育，撒娇的意味更强。

    李源司扭过头，看着姜璃就把一堆的卷子搁在他的面前。

    “我的是正确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话告诉你哦。”姜璃还特地拍了拍那些卷子，眼睛一弯，便愈发衬出那种纯欲的感觉。

    “奖励是你的秘密，处罚呢？”李源司狭长的黑眸看向他。

    姜璃：“会打你的心，惩罚你。”

    李源司眼神稍暗，“你敢——”

    话音顿了下，他喉间溢出了声笑，心里倒是想到了更有趣的惩罚方式。

    等会儿一定要让她试试。

    付太太还在楼下休息时，付西洲从公司回来了，一边走回大厅的同时，指解了领带，松了松扣子，微垂着眼，更显得冷淡，不好接触，他的那双，修长好看，骨节如玉，自上而下都是养尊处优的矜贵感，高傲骄矜。

    “西洲，过来一下。”付太太喊住了他。

    付西洲意味不明嗯了声，走到了母亲身边，看到了桌上另一侧还摆着红茶杯，“来客人了。”

    “嗯，就在楼上，你也认识。”付太太随意出声，“专门给你弟弟补习英文的。”

    看到了付西洲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付太太接着道：“你觉得你姜姜妹妹怎么样？”

    付西洲脸上的神色依旧很淡：“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付太太眉心轻皱，示意付西洲跟他上楼。

    书房的门并未彻底关上，刚才付太太让人给李源司和姜璃送甜点上来，有意无意的嘱咐着留着门，现在付西洲和她站在门前，恰好就可以把书房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李源司撑着下巴，正在听姜璃讲错题。

    姜璃不是教育专业的，但是讲课还是很认真，不是单纯的只讲答案，而是把整个阅读全部都掰开分析后，再根据命题人的思路来展示给李源司，二人之间隔着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从他们两个人的神情上来看，这期间应该也没有偷懒玩耍过。

    “姜姜是个好女孩，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和你倒是很配。”

    付太太赞叹道。

    她的大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这方面不太开窍。

    别的男孩子像他这样大的年龄，怎么也有稳定交往的女友或者未婚妻了，付西洲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工作，从未听过他和哪个女孩子走的很近。

    “她又是你爸爸朋友的孩子，年龄上也比你一点，如果嫁到家里的话，源司对她也不会很排斥——”

    付太太温声道，付西洲深邃黑眸里酝酿着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作了唇边淡淡的笑容。

    “好，我知道了。”

    “西洲，你同意？”

    “如果是她的话，我可以接受。”

    下午三点多。

    姜璃把所有讲过的卷子上的错题都打印出来，正在整理，书房的门被人礼貌地推开，付太太把切好的水果送进来：“源司，还有姜姜，学了这么长时间，来吃点水果吧。”

    “妈，你让阿姨送上来就行了。”李源司有点不满。

    “我也是顺便问问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陪我去球场打会儿球吧，总是坐着也很累。”付太太的声音如水般温柔，又转头看着姜璃：“姜姜呢？会不会打球？”

    姜璃低笑了声：“嗯，我会。”

    “刚好，我们四个人可以组个双打试试，你们也放松休息一下。”

    “李阿姨，今天还是算了吧，我没有带运动衫来的。”

    “来，我这里有，我给姜姜挑一身。”

    付太太拉着姜璃来到了二楼侧面的主人房间的更衣室，姜璃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

    看着已经换好了运动衫走出来的姜璃，付太太很满意的点头。

    面前的姑娘长得好看，继承了他父亲天生温柔多情的琥珀色的眼睛，又是她妈妈那般大美人的五官，二者结合起来，让姜璃美的相当突出，唇红齿白，眼睛很大，脸粉润漂亮。

    球场上，李源司无聊地坐在伞下喝汽水，脸上的神色在看到付西洲后立刻就变了。

    “你来干什么。”李源司也不跟他客气。

    付西洲冷淡的面容没有半丝松动：“打球。”

    “什么打球，的具体点呀，明明是妈叫我和姜姜在这里打球，你硬要跑过来凑热闹嘛，哥哥。”

    李源司眼眸沉暗几秒。

    付西洲讽刺的笑笑，倒也没继续跟他争执，直到付太太和姜璃从后面过来，他视线内所及之处，眼前一片雪白皮肤吸引了他。

    姜璃穿着运动衫，头发扎成了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发尾卷卷的，在本就白皙的脖颈处停留，纤细的腕，修长的双腿，眼睛纯净好看。

    她乖乖巧巧的站在付太太身边，头微微侧过去，有点不谙世事的可爱。

    “源司，你和我在这边，让姜姜和你哥哥在那边。”付太太有意为之，完话的时候还特地给付西洲使了个眼神。

    付西洲的眼底，一瞬间含了些笑意，他慢条斯理，散漫回了一句。

    “李源司，看来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