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回:危机一发

A+A-

    谢辙和如月君这边倒不是很顺利。

    庭院虽大,房间终归有限。很多房间都上了锁,但能通过烛光判断窗内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上锁的房间他们只找到两个,都是空荡荡的,家具和贵重物品早就被清空了。而且对于灵力的感知,二人也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难道已经运走了?”如月君感到奇怪,“不能啊。我托人盯着呢,近来再没什么人出入了,何况大件东西搬运,总要有动静吧。”

    “那你的线人有没有发现只有人出来,没有人进去?”

    “我当然考虑到了,但也没有这种情况。”

    两人一无所获,却不甘空着回去。他们决定再仔细找找,不准有什么阁楼地窖之类能藏东西的地方。六道无常的眼睛早已习惯黑夜,如月君并不需要更多光亮,只有谢辙在后面举着灯。他虽能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黑暗仍能困住他。

    他一边走,心里一边琢磨。

    既然是无庸氏的地盘,为何没有设下结界?

    早在之前在浣沙城时,他们就听过,无庸氏闲置的镖局是有结界的。但这里没有,从潜入到现在,几人也过于顺利了。也可能是因为,这儿不过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住宅区,既然人都死了,就没必要设下结界。可如月君不是了吗?这里似乎还储存着可疑的偶人,既然如此,怎么会毫无防备?

    难道偶人真的不在这里了?

    里里外外转了几圈后,他将目光锁定在后院的一棵老槐树上。

    “那棵树有什么问题么?我看不太懂这些花花草草。”

    如月君倒也实诚,直自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谢辙便解释道:

    “一般后院是不会种槐树的。”

    “为什么?”如月君上下打量这棵老树,呆呆地问,“槐花闻起来香,吃起来也香。”

    “槐树在风水上唔,算是凶树。”

    “凶树?招致凶煞的树么?”

    “嗯。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这些都是住宅风水的事。”

    “鬼拍?”如月君对这些的确一无所知。

    “杨树。风吹起来,杨树的叶子哗啦作响,像是看不见的东西在鼓掌一样。”

    “那这些与槐树有什么关系?”

    “还有一句行话,叫‘门前一棵柳,珍珠玛瑙往家走;门前有棵槐,金银财宝往家来’。所以柳树不是不能种,而是不能种在后院。若是种在后院,钱财便会外‘流’。槐树亦是如此。它名里便有个鬼字,是阴气很重的树。院前招财,院中镇宅,唯独放在后院,容易聚集阴气,招致不干净的东西,家中整体的运势都会很差。”

    “我觉得是不是想太多了?不定,这树很早前就在这里,宅子才是后来建的。你看这槐树是那样高大,整座宅院相较之下都显了。”

    “那就是刻意这么选择的建法了。”

    如月君沉默不语,不再反驳,只是在树下徘徊一阵。她隐隐觉得,谢辙得没错。毕竟是无庸家的人,一举一动,一定都有特别的意思在里面,不可能如此心宽。何况他们也精通阴阳五行,绝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点。

    “这么做的话兴许是调整阴气与阳气的比重与流通。但为什么?”

    他们围着这棵树兜兜转转。很快两人便发现了一件事——这棵参天大树,并非完全独立于后院的。它有大约四分之一嵌入了墙内,而墙并非是凹陷的,也不知是后来破坏了墙,将之重建,还是这些墙砖就是围绕着它砌的。两人观察一阵,不约而同决定从前面绕回那间屋子,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到了前面,他们发现这间屋子也是上了锁的,但它没有窗户。由于这是很一处地方,做成茅房都嫌窄,二人先前以为是放工具的隔间,没有注意。难不成真是这里?可这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储存大型物品的地方。

    如月君准备将门踹开,却被谢辙拦住。他先试着从门缝里向内窥探,只见一片漆黑,连他这双眼睛也不能看出什么。接着,他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然后用指关节敲了敲门。反复数次,他站直身子,对如月君:

    “从回音判断,这里面比我们想的要大。”

    “空间的法术?”如月君歪着头看向门锁,“难道槐树的灵力是用在这里头的?”

    “不好。”

    如月君点点头,撸起袖子,又一副要踹门而入的样子。谢辙再度将她拦下来,对她:

    “若里面的灵力扰动复杂,而门又遭到破坏,怕是会出乱子。这门也应该不是普通的木门,不出意外,里面那侧一定贴满了符咒。不定,它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打开的。”

    如月君觉得有理,又不甘心,便收了力道踹了一脚。真让谢辙中了。一般情况下,就算是铁门也得震上一震,可它却纹丝未动,像是和整面墙牢牢固定在一起。谢辙从身上摸出一个符咒,三两下折成纸人的模样。他念罢口诀,纸人便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顺着门缝钻进屋里。不消一会儿,外面的锁便自动解开,“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门吱呀呀地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二人后退一步,感到一阵迎面的冷气。这冷气中并没有灰尘或发霉的气息,两人不禁有些疑惑。既然没有窗户,又紧锁着门,怎么可能会有空气流通呢?屋里依然黑漆漆的,但冥冥中,谢辙却感到,这里的空间给他广袤而遥远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嘶”

    如月君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究竟看到什么?如月君三两步率先离开了烛光所能触及的地方。的确从外面看,这一盏灯足以将此地照亮,但实际上更广阔的黑暗在压制着光,无边无际。谢辙先转过身虚掩上门,果然背后如他所想,贴满了符咒。而且符咒比他预想的还多,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有新的有旧的。因这场面太令人眼花缭乱,他甚至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那些符咒都是什么作用。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转过身,朝着屋内走去。

    没走几步,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里有很多很多“人”。当然,都是假的,但看上去实在过于逼真。它们都有头发,长短不一,色泽不同。而且它们都睁着眼睛,瞳孔涣散地直视前方。谢辙将烛光凑上去,发现那些眼睛的色泽也有着微妙的区别。这些偶人都没有穿衣服,但从躯体轮廓上能看出粗糙的区别,例如胸前的起伏与骨架的形状——当然,它们没有真正的骨架。

    如月君伸摸了一个女性偶人的鬓发,道:“是人的头发,不是动物皮毛。”

    谢辙也壮着胆子,轻轻拨动了一个偶人的眼球。眼球略歪向别处,又缓慢地复位。凭借刚才的质感,谢辙做出了判断。

    “眼睛也是真的。”

    “眼睛也是真的?”

    如月君走到他身边,忽然不心被一个偶人绊倒。那偶人“啪”地一声倒在地上,让他们吓了一跳。他们俯下身,发现那个偶人的眼睛闭了起来。谢辙伸出,试着推开眼皮。

    “眼皮是做的似乎有什么关,当它们水平横躺时就会闭上。”

    “太逼真了”

    如月君一边感慨,一边将它扶了起来。这种程度的磕碰都不至于让它破碎,看来材料里果然混入了其他成分,使其更坚韧牢固。果然如月君让它重新坐起来时,它的眼睑又缓缓睁开了。谢辙不敢将烛光离它的脸太近,因为这上面还粘上了纤长的睫毛,容易被火燎到。

    “等等”谢辙警觉起来,“有什么不对。我刚才还以为是错觉”

    “什么?”

    如月君同他一起观察。当烛火靠近偶人的眼球时,它的瞳孔会略微缩。虽然比不上猫眼那么夸张,但这的确是会发生的事。他们两人立刻站起身,拿烛火重新检查其他偶人。果不其然,几乎每一个被烛灯靠近眼睛的偶人,瞳孔都会略微缩一些。

    这是只有活人才会有的反应。

    谢辙觉得脚发冷。这些东西,就算真的取自于活人,又怎么能在这样一副虚假的躯体上产生反应?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他们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变化。门被闭上了,一张崭新的符咒凭空显现在门与墙的连接处,二人浑然不觉。

    已经过了这么久,在外面等待的两个人多少有些焦虑。天气没有好转的样子,云依然厚重阴沉,让人喘不过气。风许久没再吹过,月亮就一直藏在黑云后头。

    “不知道他们还要多久”

    寒觞也摇头:“就这么大点儿院子,真不知有什么找的。”

    话音刚落,地上放着的烛灯忽然熄灭了。

    但现在依然没有起风。

    “糟了!”

    寒觞忽然绷紧神经,令聆鹓吓了一跳。

    “怎”

    “出事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