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孟二这般着，顷刻之间的功夫，歌凤缺便已闪身进了聚恶堂中，他见叶庭雪、迦阳与荀钰皆在堂中，便知定然是在等自己从流离之地深处回来。

    “大人你回来了，几位公子和姑娘今日都在等着你呢。”孟二言罢，便知自己多嘴了，因为歌凤缺用冷寒地目光扫了他一眼，只教他觉着有六月飞霜之感，他便噤声收拾那一桌的碗筷去了。

    歌凤缺踏入堂中的第一眼便落在了叶庭雪身上，只是昨夜发生种种，使得叶庭雪此时正颔首不去看他，他便也收回了目光。

    “喂，你去探了一日的路，可有所获？”迦阳剑眉轻挑，向歌凤缺询问到，他虽与歌凤缺不对付，但却依然懂得大局为重的道理。

    “既不知无叶之庭所处何处，便只能向深处去寻。”歌凤缺顿了顿，“而无叶之庭的极深之处便是地下暗城，地下暗城又隐于绮罗山中，去绮罗山共有两条路，不论哪一条都万分艰难。”

    他虽的简单，但他们也清楚地知晓了有关于流离之地极深之处的大致情况。

    “那两条路分别有怎样的难处？”荀钰一撑在自己的下颌处，凝神倾听，想要知道要去这极深之处究竟有多大的艰难险阻。

    “绮罗山中有许多异兽，实力未知。”歌凤缺将自己所知的一一告知他们，“相传，通往绮罗山的路上有一部族守护，那部族与世隔绝，不同人情，且行事十分古怪，听若是强硬与之对抗者，皆没有再走出来过。”

    “这倒当真有些棘。”迦阳眉头蹙的愈发深了些，若是确有歌凤缺所言的情况，那这一路便真的是阻碍重重了。

    “若是你们决心要去，总归是要想出办法的。”歌凤缺虽言语之中冷若寒霜，但却并非全无人情味，否则他也不会独自先去替大家探路，“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去睡了。”

    见他着便要离去，叶庭雪忽然唤：“凤缺哥哥”

    歌凤缺转过头来，显然是没有想到，叶庭雪竟是还愿意同他话，“何事？”

    “你可识得萧氏萧墨云？”叶庭雪终究还是将此事提了出来，毕竟总是要面对的，此时萧墨云睡着，但若是明日醒来与歌凤缺打了照面，更何况今日自己对她的那些话，似乎对她打击不，想来她应是更恨圣婴教了。

    “萧氏？”歌凤缺并不知萧氏还有一人未被杀死，那便是当日在戍边的萧墨云，同司徒景一样，万幸地逃过了一劫，“不识得。”

    “她已经找至圣婴教中，想要替萧氏报仇。”叶庭雪顿了顿，“此时，她就在这聚恶堂中，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歌凤缺大致能够猜测到叶庭雪将要出的事情，但他还是想听她自己出来。

    “你已灭了萧氏满门，我希望无论怎样，放过萧墨云。”这对歌凤缺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便可办到的事情。

    “如若不然呢？”歌凤缺转过身来，看向她，“你会如何？像那日在冥海边一样，同我动？”

    “凤缺哥哥？”叶庭雪蹙眉，不知他此言何意。

    “萧墨云若要找我寻仇，我自是不会留情。”歌凤缺言外之意便是只要她不来寻自己，那自己也不会特意去杀她，但若她非要不自量力，他便不会下留情。

    “可是你明知她武功并不如你，即便是想要报仇也是徒劳罢了。”叶庭雪有些心急。

    “哼。”歌凤缺冷哼一声，“她明知徒劳，那又何必要来送死。”

    “你这人便偏要赶尽杀绝？”迦阳此时也实难理解歌凤缺心底为何有着如此深的执念。

    “赶尽杀绝？当年真的赶尽杀绝的人，是他们。”他言罢，缓缓地行至聚恶堂的门口，“多无益，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想没我你们必然也能进到绮罗山。”他话音才落，便纵身跃起，隐没在了夜空之中。

    “凤缺哥哥！”叶庭雪望着他的背影，高声唤他，望他能够留下，不过已是迟了，歌凤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不能听见，“为何”

    叶庭雪垂下眼帘，“是因为我逼迫于你，所以”她喃喃自语，心上一阵难受。

    “阿叶，便让他走吧。”荀钰顿了顿，“正好也免去了他与那位萧将军相见。”

    “是啊，他们若是相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迦阳顺着荀钰的话下去，便是不想见叶庭雪这般伤心难过，“好了，你应当回房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去绮罗山呢。”

    叶庭雪抑制住自己心中涌上的失落，点点头，便由迦阳和荀钰一道送她回房歇下。

    迦阳轻轻掩上叶庭雪屋子的门扉时，转身见荀钰还立在门外并未回房休息，“你还不去休息，明日可是要赶路啊。”

    罢，便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堂下的烛火被孟二熄灭，变作一片漆黑。

    “我在想，歌凤缺究竟是不是真的离去？”荀钰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已经走了，还能是假？”迦阳觉得荀钰的担忧有些多余。

    “他确已走了，但不能表明他中途不会回来。”荀钰顿了顿，“依我之见，如歌凤缺这样人，绝不会因为相助他人而随之来到此处，他必然带着目的。”

    “他此时走了，难不成他目的已经达成了？”迦阳剑眉一蹙。

    荀钰摇了摇头，“他今日虽去探路，但短短一日是不可能至绮罗山中的，只是我们不知的是，他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荀钰若是知晓歌凤缺同过清司还有慕山之间的联系，或许便能猜测到，歌凤缺是奉了过清司之命来此寻找一件他也正在寻找的东西。

    “所以，很有可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迦阳沉思片刻后道，“也可能如他所那般，那么之后他或许很有可能会悄悄地回到此地。”

    “不错。”荀钰点点头，“此人行事太过奇怪，我现在身在外面也不好托人调查。”

    “走一步算一步吧。”迦阳却向来看的开，“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拍了拍荀钰的肩膀。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荀钰眸光一凛，他总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不会那样简单。

    “我先回屋睡了。”迦阳言罢，便快步地走回了自己的房中。

    而荀钰待他走后，也不再多思，回房歇下。

    翌日，他们便要离开聚恶堂，在楼下堂中与孟二告别时，萧墨云同慕容长宁也恰好走了下来。

    昨日萧墨云被桑尘点了睡穴，一觉便到了天亮，她此刻还有些思绪混乱，或是昨日所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萧将军，昨日多有得罪。”桑尘见她走下楼来，便拱向她致歉。

    萧墨云却神色郁郁，并未回应他。

    “墨云，我们今日便要离开了，你有何打算？”叶庭雪知道萧墨云还没有全然接受昨日之事，但她不想因昨日之事便失去了萧墨云这个友人。

    “萧姑娘打算先将我送回家中。”慕容长宁如此到，“也就是回云沧洲。”

    “此处离云沧甚远，怕是要费上许多时日。”叶庭雪顿了顿，“不过，若你一人，的确是举步维艰。”

    “叶姑娘。”此时，眸光有些涣散的萧墨云，直直地望向叶庭雪，“你当真是圣婴教的人吗？”

    “不错，我的确是圣婴教的人。”叶庭雪又一次地回答了萧墨云这个问题，“墨云你需得接受个事实，但若你接受之后亦或是接受不了，不愿再与我叶庭雪做朋友，我亦是不悔将此事告知你。”

    “我也会永远记得曾经有你这样的友人相助。”叶庭雪言罢，便静待萧墨云的答案，其实此时，无论萧墨云的决定如何，她都会平静地接受并尊重她的抉择。

    即便她或许会很是难过，也会觉着十分惋惜。

    但她很清楚，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要坚守的准则。

    “你的这些话，我会好好想想的。”良久，萧墨云道，“但你会永远是我萧墨云的朋友，决不食言。”言罢，她竟是红了眼眶。

    叶庭雪释然地笑了，“与君之诺，此生不忘。”她有力地下这句话，算是对她和萧墨云这段情谊最好的答复。

    “与君之诺，此生不忘。”萧墨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这就要送慕容姑娘回云沧了，庭雪，此次别后，是真的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愿你此行安好。”

    “你也是，一路保重。”叶庭雪虽的云淡风轻，但心中早已酸涩难耐。

    “保重。”萧墨云朝着他们所有人拱，“慕容姑娘我们走吧。”

    慕容长宁点点头，“各位，后会有期。”她福了福身子，便随着萧墨云的步子而去。

    “与君一诺，此生不忘。”迦阳念出这几个字来，他看着叶庭雪，觉着眼前这女子实为绝世无双之人。

    “怎么了？”叶庭雪见他望着自己出了神，便开口询问。

    “他必然是被你这言语所震撼，才不出话来。”荀钰替迦阳解释到，“阿叶你与萧将军之交，颇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风范，与寻常女子交友是截然不同的。”

    “我只是出了内心最想的话罢了。”叶庭雪看向聚恶楼外，“我们走吧，前方必然还有许多未知在等待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