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凤缺这一声令的在场众人霎时间鸦雀无声，他们来此之前不是没有听闻过圣婴教风云圣使的名头，眼下各门派的掌门人又不在他们跟前相护，任凭谁也不敢冒死出去与歌凤缺对抗。

    “大家一起上，这魔头再怎么凶残也抵不住我们这么多人！”此时，萧墨云忽然开了口，她对歌凤缺的恨意已是深深的扎根在心中，彼时叶庭雪对她过的那些话，在看见歌凤缺的这一刻已是抛至了九霄云外。

    只是她此一声却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反应，大家不过都是先求自保，静观其变，谁都不愿去做那出头之鸟。

    “你们！”萧墨云猛然转过身去看向这些门派的弟子，见他们一个个都畏畏缩缩，低下头去，心中的怒火和鄙视之意顿时大增，“你们个个贪生怕死，圣婴教在江湖中肆意作乱，你们的家人和朋友难道没有因此受难？你们为求自保却连他们的仇也不敢报，真是可笑！”

    “师兄，你快过来吧，否则一会儿师父出来看见了定然会责罚你。”裴夕秋见这形势十分严峻，两边已是对立，打斗起来不过迟早的事，她便要尽快让迦阳回到他们的阵营中。

    她着便伸去拉住迦阳的衣袖，此举却引得叶庭雪微微垂眸在目光落在了她的上。

    迦阳轻轻地将她的拂开来，“师妹，我今日并非来帮你们的。”他如此着，将目光投向叶庭雪，与她四目相视，这其间深意两人都十分明了。

    “师兄”裴夕秋有些疑惑地看着迦阳，却见他望向叶庭雪，霎时间她也似乎懂了这一切究竟为何会发生。

    “夕秋，我们先回去吧。”司徒景见迦阳心意坚定，便知道是绝对无法扭转的，便上前揽住裴夕秋劝她。

    “裴姑娘，既然你所言迦阳公子已是听不进去，你也不要再白费功夫了。”萧墨云此时来到叶庭雪他们跟前，她言罢，特意与叶庭雪相视一眼，但这一眼她更多是想躲避叶庭雪。

    她心中虽也顾及叶庭雪与她的情谊，但在报仇与友情面前，她还是愿意义无反顾地选择前者。所以她看向叶庭雪的那一眼是何等的纠结复杂只有她自己知晓。

    “萧将军，你要报仇我不会阻拦。”叶庭雪轻启水唇，淡淡地道，“但在庭雪心里，你也永远是庭雪的好友。”她此言算是表明了她的立场，也细致入微地照顾到了萧墨云的情绪。

    萧墨云心中一动，但却是偏过头去不再看她，斩钉截铁地道：“不必再多，从今往后在刀剑相向时我们便是敌人。”

    叶庭雪闻言后轻蹙秀眉，若不难受是假，但她知道萧墨云在此两难的境地中逼着自己抉择，选择报仇与他们为敌，本也是应当。

    歌凤缺灭了萧氏满门，不论换作谁也是不能够轻易饶恕的。

    “不必多言，你要报仇就过来。”歌凤缺站立在叶庭雪的身侧，冷冷地看着萧墨云，在他心中此人假模假式的样子是他最为厌恶的。

    言罢，他的缓缓抚上暗魂刀的刀柄，似乎下一刻便要同萧墨云打斗起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凝固万分，所有的人都屏息以待，好像大家都在等待着这场斗争被人挑起，而后便可作壁上观又或者加入到其中来。

    不过，还不等他们动，身后的殿门却忽然开了，引得在场之人的注意力霎时间都全部转移到那殿门前去。

    只见圣婴教的两大教王率先从中走出，而他们里所压的人，正是这场争端的挑起者——歌知寒。楼南和北幽一人立在歌知寒的一侧，以中的兵器抵于他的脖颈处，逼着他一步步地向前行去。

    “掌门！”一时间，歌氏的弟子皆在下方大喊出声。

    “爹！”这声音自是歌知寒的儿子歌思忘所发出，他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在看到歌凤缺的眸光时不敢再轻易动作，只恐自己若是上前一步便立即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而后从殿中走出的人则是过清司，也就是圣婴教的赤阳教王，他是同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一同行出的，这其中就包括穹武山庄的北山掌座清渊。

    “师父”迦阳低声呢喃，望向那阶梯之上，见清渊并未被挟，可见他们是想要用歌知寒作为人质，来逼迫这些门派的人退去。

    “北山掌座，眼下你们大势已去，这些喽啰若是前来争斗也不过是寻死罢了。”待众人都站定之后，过清司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到，他一扫下方众人，自然是看见了站立在前方的叶庭雪他们。

    心中只道看来这场麻烦倒是一箭双雕了。

    “歌知寒已经束就擒，你们若是愿意主动离去，圣婴教便放过你们，如若不然今日便做好准备葬身在这百鬼桥中。”过清司深知五大家族的势力早已土崩瓦解，单凭歌氏和叶氏，根本不是魔教的敌。

    而穹武山庄在慕山的眼下管辖，他现在还不能轻易动，否则慕山必定怀疑他。

    天狼谷和逍遥宫自然不提，常年隐居世外，不参与江湖纷争，更何况眼下这情势看来，连荀钰都站在了他们的阵营之中，或许日后他们同圣婴教也可互不相扰。

    “我们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报仇！让我们离去是绝不可能的！”不待清渊开口，下方的萧墨云已是抢先道，颇有要高涨士气之意。

    “你们一心想要报仇，可知圣婴教灭你们五大世家满门，也是为了报仇？”过清司冷笑一声，“凤缺，你今日便告诉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他们当年所做桩桩件件的不耻之事！”

    歌知寒被楼南和北幽所挟，听至此处时也是不禁皱眉，垂下眼眸去。

    “此事我不想再提。”歌凤缺却只是寒声了这一句，那是他心底最不愿回忆之事。

    叶庭雪这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她此前从不知歌凤缺的过往，她以为他同自己一样，是自幼便生活在白泽雪原之上的。

    可是今日听了自己师伯的话，才惊觉歌凤缺似乎与这些江湖中的门派有着很深的渊源。

    “你不，那为师替你。”过清司已是执意要让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再无颜面来此伸张正义，“歌知寒，其实此事你最清楚才是，凤缺之所以要灭了五大世家满门，也是因为你们当年并未给他留一条活路！”

    叶庭雪心中一颤，她看向歌凤缺，见他眸中毫无一丝波澜，但却冷寒孤寂到了极致。

    “他难道”迦阳心中有了猜测，与荀钰相视之时，见他也蹙眉沉思，想来或许与自己的想法相差无几。但他们都只是静默着听过清司继续下去。

    “当年凤缺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童，你歌知寒与司徒氏密谋要取消他与司徒晚的婚约。”过清司一字一句地了出来，声音浑厚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于是你们便联合其他三大世家，举行了一场比武。”

    “在那比武之中，凤缺他看似走火入魔打死了裴氏的裴云飞，使得五大世家震动，你也看准了会欲借此除掉凤缺，好坐稳你歌氏门主的位置。”过清司着便走至他的面前，“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当年裴云飞是我打死的，并非你的侄子歌凤缺。”

    至此处，叶庭雪这才明白，原来歌凤缺就是歌氏的公子，而这歌知寒是他的大伯，他并非如自己这般自幼便在白泽雪原，而是因为种种不得已的原因才进入了圣婴教。

    “果然。”迦阳剑眉一蹙，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你当年却是不听凤缺解释，执意要打死他，后来在栖梧山上与四大世家步步紧逼，要置他于死地。”过清司顿了顿，“若非我以易容术与他互换身份，他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原来是你！”歌知寒怒目狠狠地瞪着过清司，“原来当年在栖梧山上是你救了他！”

    “哼！歌氏门主一位其实本不应是你的，但你坐上了其为却还在想着斩草除根，将凤缺逼上绝路。”过清司冷笑着看向他，眸中满是不屑，“你们五大世家的人，个个都该死。”

    如今，歌凤缺为何要灭五大世家的缘由也终于大白天下，叶庭雪没有错过过清司的任何一个字。

    她难以相信，那时年纪尚幼的歌凤缺是如何孤身一人承受这些事的，他需得有怎样强硬的心志才能够面对亲人欲致他死地的事实？他那时的绝望和痛苦叶庭雪无法替他感受一分，她想如若歌凤缺那时没有遇到他的师父，或许她这一生也无法见到他。

    “五大世家逼迫一个孩子，出来也是让天下人耻笑的。”过清司望向那阶梯下的人，“凤缺，歌知寒这个人早就不该留在世上，今日你便来做个决断。”

    他此言之意便是要让歌凤缺当着这众人的面，将歌知寒了结，至此歌氏也绝对再掀不起风浪了。

    “你们魔教之人不可这般肆意妄为！”此时，站立在一旁的清渊开了口，“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何不让他们都放下往日的恩怨？”若非眼下处于弱势，他也绝不会同过清司这般啰嗦。

    “放下？”过清司冷哼，“放下二字谈何容易？”

    “你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五大世家土崩瓦解，难道当年的仇还没有报吗？”清渊眉头深锁，大声质问到。

    而就在这一刻，一直沉默未言的歌凤缺开了口：“歌知寒不死，大仇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