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至亲相认
叶庭雪也不知自己望着迦阳离去的地方兀自出神了多久,直至那天穹之上簌簌地飘落下了细雪,在她如玉的面颊上留下一丝冷凉时,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已是没有了迦阳的身影。
但她却仍旧一袭白衣凭立于此,久久不愿离去,而在她身后是与她同样静立着的荀钰。
荀钰让桑尘先将荀清欢搀扶回了逍遥宫无极殿中,而自己则留在此处守候着叶庭雪。但他却也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她的身后不发一言,不愿惊扰了她,只留下一道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忽而,叶庭雪竟是微微一动,向前缓缓地行了两步,立身于那一片紫鸢花海之中。
而荀钰则也放轻了步子跟着她向前行去,就在这时叶庭雪那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入了他的耳中:“荀钰,你不必陪我。”顿了片刻,她又道,“我一个人静静,片刻便好。”
荀钰却是因此而蹙起了眉头,他知道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叶庭雪一个人独处,那般她必然会陷入深思之中,以她的性子多思必然无益,到头来不过会令的她愈发的难过罢了。
“阿叶,你可信迦阳?”他思及此处,便缓缓开口,温润的问她。
“我自然是信的。”叶庭雪身子微微一怔,“荀钰,我并非是觉着迦阳不会回来了,只是这分别突如其来,实在让我有些恍惚罢了。”
“我从不知与人分离的滋味竟可以如此令人神伤,只觉得满口的苦涩之意,但却也只能往喉咙里咽。”她见荀钰没有话,便继续下去,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感受,“从前同夏桑姐姐她们分别时,我也只是偶尔想念。”
“而凤缺哥哥又常年都不在白泽雪原,我更多的则是日日期盼着他的归来,想要多见上他一面。”她至此处,低下头去,试图敛去自己眼眸之中的哀伤愁绪,“可是此次同迦阳分别,我却觉着每一刻的思念都是痛的,痛到有种被人抽筋剔骨的错觉。”
“我虽知道他到做到,定然会回来,可是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思,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极目远眺,只觉着眼前之景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紧握在袖袍中的也开始隐隐地发颤。
荀钰的眉头蹙的愈发紧了些,他迈步走上前去,将叶庭雪的双肩按住使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阿叶,你看着我。”
叶庭雪有些迷惘地抬起头来,望向荀钰的双眸,只见荀钰轻轻抬擦拭她的面庞,她这才感觉到原来是自己又落了泪。
她颔首,也抬擦拭自己面庞上的泪痕,“让你看笑话了。”她努力地让自己露出一丝笑容,“荀钰,我虽出了白泽雪原多时,但有时却觉着自己遇事好似还犹如没有长大一般颇为意气用事。”她着竟是自己摇了摇头。
“你这不过是用情至深,情之所至罢了。”荀钰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来,声音温润好似在那春水之中荡涤而过,“其实比起最初那总爱胡思乱想的你,现在的你已是好了许多,至少学会了不再去钻牛角尖。”
她听得荀钰如此,竟是不经意地颔首笑了出来,“谢谢你荀钰,每每我遇到令自己伤神之事时,你总是会耐心的开解我。”顿了顿,“或许也正因如此,每一次我也都在学着自己开解自己。”
“这条路很是漫长。”荀钰接着到,“不过,你已是做的很好了。”他言罢,一拍了拍叶庭雪的一侧肩膀,微微倾身去看她面上的神情。
叶庭雪浅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迦阳,也相信我自己。”她言罢,抬首,“你不必担心我。”
荀钰这才稍稍地放下心来,“如此便好,不要再哭了。”他将放下后又道,“我们进去看看师父,慕山你是师父亲姐的孩子,你身上当真有那银锁?”
“他的确没错,我身上有一枚一直带在身边的银锁,可是我对这银锁的来历却是没有半分的记忆。”叶庭雪着将自己怀中所携的银锁取了出来,递至荀钰的面前,“就是这个,现在看来它似乎是我娘亲的遗物。”
荀钰将摊在她雪白掌上的那半枚银锁拿起细细地一看,那银锁的背面确实刻有“暗香浮动月黄昏”几个字,与他们当时在穹武国皇宫所见一模一样,只是这枚银锁一看便知年岁已是十分久远。
“为何会刻这几个字?”荀钰垂眸沉思片刻,“这银锁只有半枚,难道另一半在师父那里?”
“有可能。”叶庭雪点点头,颇为赞同荀钰所言,“我们回去吧,也好仔细地与荀前辈对证看看。”
“好。”荀钰言罢,又将那银锁还回到叶庭雪的中,“走吧。”
他们二人便并肩走入天狼谷中,从天狼谷又回到逍遥宫,一路上叶庭雪都紧紧地攥着中的银锁,眼下它已不再是一枚银锁那样简单,它或许能够指引自己就此找到身世。
就在快至无极殿前时,叶庭雪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荀钰道:“我忆起当时在琅嬛境时,那人首蛛身的怪物看见这枚银锁时,曾十分震惊,还问我从何而来。它甚至觉得这锁是我偷盗的,现在想来它是否见过我的娘亲?”
“这不无可能。”荀钰蹙眉,“师父与你娘亲是亲姐妹,定然知晓这些事情,待会儿也可问问她。”
叶庭雪点了点头,便同荀钰一道推开了无极殿的殿门,而此时桑尘正在为荀清欢倒水,见他们回来很是欢喜,他将目光落在叶庭雪的身上,“庭雪姑娘,你还好吧?”
“我无事桑尘,不必担心。”她言罢,便绕至屏风后,来到荀清欢的跟前,“荀前辈。”
荀清欢本是半倚在软塌上,见了她竟是立即起身端坐着,道了句:“你来了,来我身边坐下。”她言罢向叶庭雪伸出去,叶庭雪先是一愣,而后才握住她的坐至榻边。
她坐下后与站立在一旁的荀钰对望一眼,心中都是觉着今日的荀清欢与平日里不近人情的模样十分的不同。
“让我看看你的那半银锁。”荀清欢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眼下最能够证明叶庭雪身份的便是那枚银锁了,她自然是要叶庭雪拿出来与她看看的。
叶庭雪点点头,将攥在另一只中的银锁放在了荀清欢的掌中,“荀前辈,就是这个。”
荀清欢看见那银锁时已是周身一震,将它握在中的那一刻眼中更是即刻便涌出了泪水,“是真的,是真的。”她不停地自顾念叨,“这是阿姊的银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重新再见到。”
她言罢,将隐藏在自己里衣之中挂于脖颈处的另一枚银锁轻轻地拉扯了出来,而后取下,“你们看。”她将属于自己的那枚银锁捏在中与叶庭雪的那一枚合在一起,竟是那般的严丝合缝地合为一体。
“我这枚银锁上所刻的是:疏影横斜水清浅。”她抬首望向叶庭雪,“这两句诗便是阿姊的名字,疏月。”
“娘的名字”叶庭雪轻声呢喃,“原来娘的名字叫荀疏月。”
荀清欢这时还并未意识到任何的不对劲,似乎沉浸在了往日的回忆里,继续道:“当年阿姊生日,因我们家贫穷,便让我同阿姊一起过生日。但爹娘却只能为她一人打一枚这样的银锁,阿姊待我很好,便将银锁分了一半与我,我也一直带到今日。”
“对了,孩子,你娘亲她还好吗?”荀清欢忽然抓住叶庭雪的,如此问到,她实在是太想要知晓荀疏月这些年所经历的事了,太想见她一面了。
叶庭雪闻言却是满目的失落,摇了摇头,“荀前辈有所不知,我也是时至今日才知晓自己的娘亲是谁的。”她顿了顿,“我从有记忆始便在白泽雪原生活,不知自己亲人是谁,家在哪里,唯有这枚银锁一直在我的身上。”
荀清欢听后也是觉着不可思议,“什么?你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也回忆不起自己的爹娘?”
叶庭雪缓缓地摇头,沉默不语,此时荀钰却开了口:“师父,阿叶她前往无叶之庭便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世,她失忆已经多年了。”
“竟是如此”荀清欢皱起了眉头。
“前辈可知我的爹爹是谁吗?可知他们住在何处吗?”叶庭雪也想要从荀清欢这里得到一丝的线索。
“本宫也不知。”荀清欢叹了口气,“你不知,我与阿姊在二十多年前便失散了,因为那场冥海的海难,我们流离失所,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更不知她嫁给了谁。”
叶庭雪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的,她原以为找到了荀清欢,便能够知晓自己的身世,却没想到荀清欢与她一样也在寻找多年前失散的阿姊,也就是她的娘亲。
对她的娘亲可是一无所知了。
“荀前辈,你放心,我还会再去寻无叶之庭,直至寻找到我的身世和记忆。”叶庭雪忽而望向荀清欢,坚定地到,“到那时,荀前辈也就可以知晓娘亲的所有事了,或许还能够与娘亲重新团聚。”
荀清欢紧紧地握住她的,点了点头,“孩子,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