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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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叔叔!起床啦!”

    周六清早, 薛岑尚在睡梦中与周公切磋, 猛然觉得胸口一沉,硬生生将他从梦中惊醒。

    薛岑人虽醒了, 但是脑子还有点木,没能完全醒转过来, 他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与趴在胸口上的人儿大眼瞪眼了半天, 粥一样的脑袋才渐渐变的清澈起来。

    “……你是想让我在梦里被直接吓死过去么。”薛岑没好气的吐槽一声, 试着想要坐起来, 可惜胸口压着“重物”, 让他一时之间没能成功,“吓死未遂, 现在还要来压死我, 去去去, 臭鬼,这才几天, 比刚回来时候又圆了三圈。”

    郑堰——现在已经改名为薛堰, 懒懒的朝旁边一滚,整个人一骨碌便跌落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道:“喻哥哥早就起了,就你还在睡,懒死了。”

    薛岑:“……”

    这兔崽子, 居然嫌弃他懒!

    “嫌我懒是吧?”薛岑好不容易从被窝里坐起来, 听他如此评价自己, 立马又耍无赖一般的缩了回去, “那我就懒了。”

    薛堰:“……”

    他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委屈巴巴的望着薛岑。

    薛岑缩在被窝里,只伸出一只手臂,支着脑袋,道:“你都跟我们在一块儿这么久了,还不改口叫爸?天天‘叔叔叔叔’的,这让我们怎么带你出去玩,出去了别人听到,还以为我们是拐卖人口的。”

    薛堰眼巴巴的看了他一会儿,脑袋里不知在琢磨什么,片刻之后他问:“我要是叫你‘爸爸’,你就起床带我出去玩吗?”

    薛岑道:“你试试?”

    薛堰深吸了一口气:“爸爸爸爸爸爸!”

    “乖儿子。”薛岑笑眯眯的在他头上揉了揉,“今天阴天,来跟爸爸睡觉,出去玩明天再。”

    惨遭欺骗的朋友嘴巴一扁,眼圈立刻红了。

    “你怎么又欺负他?”喻谷刚刚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就看到朋友趴在自己平时睡觉的位置上,鼓着脸酝酿着开闸。

    薛堰原本只是红了眼圈,此时听到有人来给他撑腰,立马挤出几滴眼泪来,“喻哥哥……”

    薛岑正欺负崽子欺负的欢,忽听他这差着辈分的称呼,眼皮儿倏地一颤:“什么就‘哥哥’了?你管我叫爸,管他叫哥,那他不也成我儿子了?”

    喻谷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提前搭配好的衣服,放在薛岑面前,道:“一个称呼而已,慢慢再让他改口——你快起来,好今天带他玩的,再耽误会儿要堵车了。”

    薛岑只好重新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我怎么觉得自从你有了儿子,我的家庭地位一落千丈?”

    喻谷见他套上了衬衫,浅浅一笑,走过去帮他系扣子,道:“没有,你还是一家之主。”

    薛岑满意的一挑眉,捏着他的下巴,和他亲了个嘴儿。

    “孩子还在呢……”喻谷拍开他的爪子,也不管给他系扣子了,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颇有些不太自在。

    薛岑看了一眼朋友,道:“他在怎么了?早晚也有这么一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印证他这句话,薛堰瞪着一双大眼睛来来回回的在他这两个“爸爸”身上看几遍,随后跳下床,张开手臂,一下扑向喻谷的大..腿——因为个头有限,他只能扑腿,扑不进怀。随后红扑扑的脸儿在喻谷的腿..上蹭了蹭,仰起头来道:“喻哥哥,我也要亲亲!”

    喻谷蹲下来,揉揉他的头,继而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一触即离。

    薛堰却像是不满意,眉毛拧了拧,然后两手捧住他的脸,学着薛岑方才的模样,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

    啃完了,又径自咂摸咂摸嘴,心想:“也不好吃啊。”

    薛岑家庭地位不保也就算了,如今老婆也面临不保危机,当即急了,他一个箭步从床上冲下来,不顾身上衣服扣子还没系完,更不顾下..身光着大..腿没穿裤子,原地给他的新晋儿子表演一个什么叫“怒发冲冠”。

    薛堰人虽,心思却敏感的很,在薛岑冲过来的刹那就觉察出了他的不善之意,下意识脖子一缩,就往喻谷怀里躲。

    喻谷被儿子占了便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本能的将拱过来的家伙护在怀里,随后才像反应过来什么,面带为难道:“薛岑……”

    “别叫我!”薛岑这回是真的怒了,连喻谷的好言软语也不听。但他怒归怒,却也不能真跟不足十岁的孩子拳脚踢,当即又把满腔怒气咽回肚子里,然后他原地转了两圈,决心要把无赖耍到底的问喻谷:“我和他,你选一个吧。”

    “……”喻谷被他问的一噎,道,“孩子才做选择。”

    薛岑两手抱胸,气鼓鼓道:“我生气了!”

    喻谷两条手臂还护着薛堰,眼睛颇无奈的看向孩子他那幼稚的‘爸’:“薛岑。”

    薛岑咬了咬腮肉,斜着眼睛睨着一站一蹲的两个人,最后认输一般的道:“我要吃牛排。”

    喻谷顿时笑开了:“行,那我们先去带阿堰玩,玩完了一起去吃牛排。”

    薛堰老早就惦记着想去游乐园玩——那还是他刚刚被喻谷和薛岑领回家的时候,有次他们吃完晚饭,一块儿瘫沙发上看电视,看到电视里有朋友在游乐园玩的场景,薛堰羡慕的咽了咽口水,但没好意思。

    毕竟那时候薛堰才刚入住新家,虽然他对自己这两个新“爸爸”印象不错,可还是有点拘谨,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不够好,又被他们嫌弃,从而遣送回去。

    不过他没好意思,喻谷却把他那点羡慕期待全都看在了眼里。过后等他睡着,喻谷悄悄把这事儿跟薛岑了,并和他商量,等这一段时间忙完,找个周末带他去玩玩,一来和他联络联络感情,彼此多熟悉熟悉,二来也让他知道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作为家里一份子,他也有参与意见的权利,不用时时刻刻吊着一颗心,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薛岑自然没有意见,也表示自己周末可以抽出时间。结果喻谷自己提出来带他玩,反倒是他因为这样那样的各种事绊住了脚。

    这一忙,就忙了一个月。一直到这周,他总算可以喘口气,把时间给空出来。所以也没想着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休息,而是和薛岑约定好,带阿堰去玩。

    薛堰在新家住了一个月,警惕心其实已经不那么重了,因为他能感觉到两个新爸爸是真的有用心对他,虽然薛爸爸三不五时就要找机会“欺负”自己,但过后总会有喻爸爸给他撑腰,然后薛爸爸就要给自己“甜头”来请求自己的原谅。

    薛堰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跟着两个“不靠谱”的爸爸一起生活,其实还是很开心,觉得挺有趣的。渐渐地他也就没有那么忧心和害怕了,不过因为先前经历了太多次被“退货”,薛堰内心深处还带着点儿本能的,来自他这个年龄独有的敏感。

    这份敏感让他知道,虽然薛爸爸多数时候好像很“怕”喻爸爸——喻爸爸一不开心,薛爸爸就要去哄,但薛爸爸其实很“凶”!尤其夜深人静时候,时常会把喻爸爸剥..光,“揍”他屁股,他觉得喻爸爸应该很疼,但可能是因为怕让自己听到,他每次都捂住自己的嘴,叫的十分压抑。

    薛堰其实也很想去解救喻爸爸,让他不再受制于凶狠的薛爸爸,但他每次站在薛爸爸面前,稍一衡量自己和他之间的身高和力量,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力量有多悬殊。

    “我还是尽量乖一点,不让薛爸爸找到机会‘揍’喻爸爸吧。”薛堰在心里想。

    去往游乐园的路上,依旧是薛岑开车。不过从前一直坐在副驾陪自己的喻谷,在有了薛堰后却为了那家伙跑去坐后排了。

    一路上,薛堰坐在自己的专属座位上都心翼翼,随时提着一颗心,还时不时偷偷去看前面的薛爸爸。一边看一边捉摸,自己今天“啃”了喻爸爸那一口,是不是真的惹他生气了。这一趟玩完,薛爸爸会不会因为愤怒,趁喻爸爸不在偷偷把自己送回福利机构。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再度面临“退货”,他就不安的往喻谷身边缩了缩。

    喻谷察觉到了他的不安情绪,歪过头来看了看他,又将他的衣领子整理了一下,问道:“冷吗?”

    按理来,这种鬼天气来游乐园玩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但一来喻谷先前没能腾出功夫,要是再拖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二来到了春暖花开,游乐园进入了旺季,那时候人山人海,四处排队,再想随便玩可能没那么容易。所以喻谷想,趁现在先带他来一趟,暖和之后有机会再来——反正孩子嘛,多数对这种地方都比较上瘾,别一次两次,十次八次都愿意来。

    三人抵达之后,园内果然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喻谷一手领着薛堰,另一手拉着薛岑,慢悠悠往里面走,边走边问:“想玩什么?今天人不多,我们不用排太久的队,想玩的应该都可以一一玩到。”

    薛堰咬了咬唇,先去瞟薛岑。

    薛岑道:“看我干嘛?我是不会陪你上去玩的。”

    喻谷拿肩膀轻轻撞了撞他。

    薛岑道:“如果你嘴甜点叫声‘爸’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薛堰没理他这茬,握着喻谷的手晃了晃,道:“喻哥哥,陪我玩那个好不好?”

    喻谷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发现他想玩的是一个需要人趴在上面的大转盘。这个项目设置在公园靠门口位置,前面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入口处等着,喻谷心觉这应该不可怕和刺激,就点头答应了。答应完了,扭头问薛岑:“一起去吗?”

    薛岑从早闹脾气闹现在,不去就不去,于是一抱手臂,道:“不去,你们衣服给我,我帮你们拿,你带他去吧。”

    喻谷便把薛堰的书包摘下来,连同自己的交到薛岑手里,带薛堰去入口排队。

    准备玩的人不多,项目时间也很快,不过几分钟,两人就从项目上下来,彼此脸上都挂着笑。

    之后三人又往里走,陆陆续续玩了几个项目,薛岑尽职尽责的给他们看包,没有一个项目跟着上去玩。

    快到中午时候,三人走到一座鬼屋跟前。

    薛堰惯会转身弄鬼吓唬人,远远看到鬼屋已经眼睛一亮。他立刻晃动喻谷的手,示意要去鬼屋玩。

    喻谷先是答应,之后又去问薛岑:“一起去吧?”

    薛岑正要不去,裤子忽然被人拽了拽。他低头一看,见薛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跟前,满眼期待的望着他,“薛爸爸——你叫你爸爸就陪我玩的!”

    喻谷也拽他衣角,笑他道:“这么大人,你怎么还要孩子来哄?”

    薛岑其实早就没了脾气,就是对这些项目兴趣不浓。倘若他们没有这鬼,薛岑还能为了喻谷陪他去玩,现在有了这鬼,他见两人一块儿玩的也挺好,索性放他俩去玩,自己乐得清闲。

    不过现今这一大一这么可怜巴巴的求自己,他再拒绝好像就有点过于气了,便只好同意和他们一起进去。

    这个鬼屋不像是平常公园里那种直直一条道,走的过程中放置各种道具,等到有人经过时,道具上的“人”或从棺材里坐起来,或由后往前滑动,制造向人逼近的紧迫感,或是其他一些制造吓人气氛的手段。

    这个鬼屋在进门之前需要先从工作人员那里领取一个先进的仪器,这仪器类似一个眼镜,把它架在鼻梁上,透过镜片再去看周围,景色会和不戴眼镜大不一样。

    三人用证件在门口登记,领取三个眼镜戴上,随后薛堰走中间,喻谷和薛岑分别走在两边,领着薛堰的手。

    眼镜一戴上,他们看到原本冷冷清清,没什么人的公园里顿时热闹起来,不仅眼前人来人往,甚至还有好多穿古代衣服的在路边做生意。

    他们鼻梁上这幅眼镜的眼镜腿上,靠近耳骨的位置上有个很的孔,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安装了喇叭,可以通过孔把声音传导进耳朵,如此一来,三人既不用戴耳机,也能听到声响,再配上眼前看到的景象,简直栩栩如生,好像真的穿越到了古代,如临其境。

    三人也没用人指示应该往哪走,看着眼前的景象好像自然而然就知道前行的方向在哪儿。他们便顺着那个方向,一边闲聊天一边往前走。走了许久,也没见到传中的“鬼”降临。

    薛岑忍不住问:“确定这是鬼屋吗?我不仅没看到屋,也没瞅见半只鬼……”

    话还没完,三人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宅子,看起来像是那种古代富商住的府邸。

    三人同时停下脚步,望着这座府邸。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薛岑话的同时,手指勾住眼镜往下拉了拉,见没了眼镜的滤镜加持,他们眼前也有一座房子,就是装修风格没有滤镜里的那么精致豪华,“走吧,除了这里也没别的地方走了,这儿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鬼屋的起点。”

    三人重新戴好眼镜进屋。

    刚一走进去,入目便是满眼的喜庆红色,且到处张灯结彩。屋里满是来往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堆着笑。这些人身旁都跟着厮,厮手里端着用红布包裹的彩礼,而主人们则忙着到处和别人攀交情,套近乎。

    单是看这场景,很容易看出这是宅子主人办婚礼。

    不多一会儿,一位留着胡子,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从一扇门内走出,他脸上堆满喜庆的笑,拱着手接受屋里的人的恭贺祝福。

    随后这位家主人一般模样的人讲了几句吉祥话,忽然一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满屋的人请进他刚走出来的那扇门。

    喻谷见身旁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朝那扇门里走去了,便稍用力捏了捏薛堰的手,对薛岑他们:“我们也走吧?”

    薛岑又趁机把眼镜往下拉了拉,见画面中那扇门的地方,在现实中也有一扇门,刚好是开着的。看来眼镜中的场景和现实的场景应该都是重叠的。

    他把眼镜推回去,问他们俩:“怕不怕?怕的话我走你们前面,你们跟着我。”

    两人同时去看薛堰,薛堰对他们摇摇头,嗓音坚定道:“不怕。”

    三人便继续按照剧情走下去。

    走过那扇门,他们跟随画面里的人流来到另一间屋子里。屋内设有席位,可以供他们坐下。

    薛岑拉下眼镜,看到这间屋子里摆放的一张实物桌椅,对他俩一扬下巴,示意过去坐。

    屁股才刚沾凳子,忽然一阵敲锣鼓声,随后一对新人被簇拥着挤进来,站在屋子正前方。

    “坐”在他们旁边的人,立马尽职尽责的挥手起哄,新郎官则对着他们这边腼腆的抱腕。

    很快一个长相滑稽的司仪走上前来为他们主持婚礼,开始拜堂。

    按照古时候的拜堂流程,他们要进行三拜,随后送入洞房。

    前两拜全都顺顺利利,到了第三拜夫妻对拜时,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接着红烛乱舞,灯笼大肆摇曳。

    画面里起的那阵狂风他们是根据视觉所见感受到的,与此同时,现实中为了增加游客的沉浸感,屋内也安装了一个强力风扇,剧情里一刮风,现实中的风扇也跟着急速运转。

    这天儿本来就冷,此时猝不及防遭受这一风扇强风的侵袭,坐上坐的三个人同时眼睛一眯,脖子直往衣领子缩。

    薛岑下意识缩了一下,再看喻谷和薛堰就坐在风扇前边,连忙站起来绕到喻谷那边,替他们挡风。

    眼镜前,剧情还在继续。

    这一阵狂风吹拂,断了婚礼的进行。前方正要对拜的夫妻停了下来,和薛岑一样,新郎官也朝前迈了半步,用身躯去替他的娇妻挡风。

    这时候忽然一阵尖利的、带着回音的大笑自四面八方响起。紧接着又一伙儿人走进来,手里还抬着一副巨大的棺材。

    那几个抬棺人身材强壮,面色却铁青,脸上五官看着并不怎么明显,也根本看不到表情。

    他们将棺材放在屋子中央,随后一名驼着背的脚老太太从后面走上来,先是对那新郎官作了一揖,随后对新郎官:“公子,时辰已到,还请您快些与姐完婚,切莫耽误了时辰。”

    到“姐”时候,老太太手摊开,指向那口棺材。

    新郎官脸都绿了,愤怒的一甩衣袖,道:“开什么玩笑!”

    这时一直坐在高堂位置上的家主人也站起来,先是对着老太太客气的作了个揖,随后表示,今天是他儿子大喜的日子,开这种玩笑未免太过了。

    老太太却表示,他儿子早已与她家姐订了婚,怎么能去娶别人家的姑娘。

    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把折扇,刷拉一下开。

    新郎官一看那扇子,表情立马裂了。而他父亲也看出那把扇子就是自己儿子的所有物。

    父亲摸不着头脑,看看扇子又看看儿子,问他是怎么回事。

    儿子却已经吓傻了,放开新娘子连连后退。

    新娘子原本盖着红盖头,这会儿也不顾抛头露面了,一把把盖头掀掉,担忧的去握新郎官的手,手刚碰到新郎官,新娘子的手突然像是融化了一样“呲”的一声,变成了白骨。

    新娘子不知是吓得还是疼的,嗷的一声尖叫,声音大的差点把他们三个的耳朵震聋了。

    与此同时,屋子中央的棺材盖慢慢开,从里面坐起一具穿着婚服的白骨来。

    白骨伸出了自己的手,让众人惊异的是,她原本应该白森森的骷髅爪子,此刻却居然是一副完好的人类的手。

    白骨对着这只手端详了片刻,随后鬼爪一伸,一抓,前方的新娘子已然犹如被吸尘器吸走的尘土,牢牢被白骨抓住了脖子。

    鬼爪触及新娘的脖子,又是“呲”的一声,新娘的脖子也和白骨交换了。

    一直到白骨半张脸都变成了新娘子,新郎官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他惊悚的看着白骨与自己娇妻,想要阻止,却只张得开嘴,发不出声。

    不过片刻功夫,白骨就和新娘子互换完毕了。她看着自己的新身体,慢慢从棺材里走出来,随后走到几乎吓傻了的新郎官跟前,挽起他的手臂,对他:“相公,我们继续拜堂吧。”

    新郎官想拒绝,但人早已吓到身体发僵,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由着鬼新娘搀扶,强迫完成拜堂。

    新人相对而立,慢慢倾身相拜。但新郎官的双眼早已没了神采,浑身也如死尸一般僵直。

    夫妻对拜结束,司仪再次走上来,宣布新人礼成,送入洞房。但与方才不同的是,司仪的脸上已经一片铁青,眼珠子也自眼眶脱落,当啷当啷的挂在脸上,仿佛已经死去多时。

    宣布礼成后,新人一步一步,走入“洞房”。

    满座宾客这时候本该出到外面去参加喜宴,薛岑下意识看了眼喻谷和薛堰,对他们声:“走。”

    视线扫过他们的脸,他才发现这两个人也满面铁青,且皮肤正一片一片的脱落,露出红彤彤的血肉和白森森的白骨。

    出了宅子,三人重新走回取眼镜的地方,把眼镜还了。

    全程薛岑都扳着脸,脸色极其难看。

    反倒是喻谷和薛堰,对着他的后脑勺,笑的前仰后合。

    刚刚在宅子里,薛岑看到那样的喻谷和薛堰,吓得他差点原地跳起来——倒不是他多害怕,而是最最心爱的人在他眼前变得面无血色,死人一样,给他的视觉冲击比较大。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喻谷和那鬼真的变成死人了,让他凭白生出些无措感和绝望感。

    后来被喻谷强行摘了他鼻梁上的眼镜,他才发现那不是真的,只是眼镜中的滤镜效果。气得他差点原地把眼镜给人家捏碎。

    再之后——就是现在这样了,薛岑气的不行,后面两个人笑的不行。

    三人从鬼屋出来后,薛堰吵着要去尿尿,喻谷便拉着薛岑在卫生间门口等。

    “怎么啦,真生气了?”趁家伙不在,喻谷抱住他的腰,歪着头量他的表情,见薛岑脸上一丝笑模样也没有,连忙贴上去亲亲他嘴角,道,“我们不是故意笑你的,就是……你一路都知道是假的,知道是眼镜的滤镜效果,怎么还能被吓到了呢。”

    薛岑手插着兜,听到他的话,视线一点一点的移过来,停留在他脸上。此时此刻,喻谷还是那个喻谷,没有那些个倒霉的铁青色,皮肤也十分光滑没有往下掉皮掉肉。

    他伸出一只手来,在喻谷的脸上抚了抚,道:“没事儿,当时就是没反应过来。”

    喻谷被他摸的痒痒,弯着眼睛对他笑笑。

    之后,薛堰尿完出来,他们又随便玩了几个项目便驱车离开。

    晚上,喻谷还记得薛岑要去吃牛排的事儿,提前用手机订好位置,带他去吃。

    吃到最后,三人把手机立在桌面上,一块儿合了张影,随后被喻谷喜滋滋的发到了朋友圈。

    几分钟之后,喻谷意外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他先是疑惑的点进去,随后看到对方给他的申请留言,眼睛顿时睁大,他忙不迭的点击同意,随后点进对方的对话框,斟酌着点什么来个招呼。

    不过还没容他斟酌好措辞,对方却首先将消息发了过来。

    【黑:嘿,我就玩了一下我妈手机,又让我看到你虐狗。】

    【黑: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也有男朋友了,不怕你虐了。】

    两条消息过后,对方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而照片中的两个人全都裹得像头熊,却在相对接吻。

    喻谷认出其中一个黑脸的正是他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黑。

    【喻谷:旁边那个是你先前的男朋友吗?】

    【黑:不是那傻逼还能是谁——不过你俩进展也挺快,几年不见,居然都有崽子了,我看等过段日子忙完了,我们也去养只崽子算了。】

    喻谷没有问他之后是怎么和男朋友重逢又和好的,也没有问他刘姐有没有最终接受他的性向,同意他跟他男朋友在一起……当然,更没有跟他□□的手续多么繁杂,多么不容易。

    对他来,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放下手机,用手支着下巴,笑着看向薛岑。

    薛岑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叉,怀里坐着个朋友,他正握着朋友的手,教他如何切牛排。

    察觉到喻谷的视线,他手里动作没停,眼皮却撩起来,看回去。

    两人视线相撞,然后相视一笑。

    “喻哥哥!吃牛排!我刚切的!”

    在薛岑助力下成功把牛排切成块儿的薛堰立马举着叉子献宝。

    薛岑却咬牙切齿的在他脸蛋儿上捏了一把,纠正道:“那是喻爸爸,又串辈儿!”

    喻谷没什么所谓的咬下叉子上的一块儿肉,转头学着朋友的语气问:“薛爸爸,吃肉吗?”

    薛“爸爸”危险的一眯眼,随后舔了舔唇。

    刚好看到这一幕的薛堰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看样子,今晚薛爸爸又要痛“揍”喻爸爸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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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岑和喻谷的番外就到这里啦,之后还有一章柴裕和纪昭的番外,也是最后一个番外了,如果不想看柴纪这对,大家就可以止步在此了。柴纪番外大概两三天后更,这两天都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