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最后一天的讲学之后，云阳馆今年的论学差不多都已经结束，从明天开始，各地的学子就会互相道别，回到原籍之地，就连在云阳馆中求学的那些学子，也会回到家中过年，直到明年开春才会回来。

    只有曹文恒磨磨蹭蹭不肯走，只贪恋云阳馆中藏书，要留在这里研读。

    曹术平时就嫌他不思进取，如今见他终于有了想读书的想法，哪里会不肯答应，竟然也答应了下来让曹文恒留在云阳馆中过完年后再回家。

    不过为了避免他偷懒，曹术又交代道，回家之后务必要交予他至少十篇以上的论文，方可过关，不然就得将他再送回来，关进藏书楼中再研读一年半载才可出来。

    曹文恒连忙应了，曹术这才作罢，和陈攸以及曹禹下了山去。

    有几个从陵阳过来的学子，在和张显庭道别之后，又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文岚的身边。推推搡搡了大半天也没有人站出来明来意。

    文岚端坐在案几旁，不堪其扰地放下了中的书，温文尔雅的问道：“各位师兄弟可是舍不得思远？不必如此挂怀，明年开春自会相见。”

    那些学子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尴尬又羞涩地神色怎么也掩饰不了，有个胆子稍大点的终于站出来问道：“思远兄，我们就是想打探一下，你那个苏家的妹妹可有婚配？”

    文岚心底一沉，微微笑道：“这等女孩家的事情，还是不要打听的好，不太合适。”

    几个师兄弟赔笑道：“思远兄不必如此认真，看在我们同窗一场的份上，跟我们呗？”

    文岚眼底浮现出一抹不悦，却依然挂着笑容，淡淡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也没什么那天在后山与苏家妹子偶遇过一次就好奇呗。”

    “就是呀。咱们就私下问一下，又不会到处嚷嚷。”

    文岚又将书拿了起来，翻动了一页，道：“私下非议女子闺阁之事，尤为失礼，非君子所为。”

    他们见文岚嘴巴紧得如同蚌壳一般，不管怎么都不肯透露半点风声，便也有些恼怒起来。

    “不就不，我回家让我母亲打探一下便知，谁稀罕。”

    “我若是大大方方托人上门去下了帖子求亲，岂不是直接，何必又来看你脸色。”

    “求亲？”文岚长眉一挑，神情冷了下来：“你身无半丝功名，人才样貌皆为下品，还不如我那妹子，凭你也配？”

    被当众下了面子的师弟赫然大怒道：“唐思远！你不要太过分！”

    “我得那点不是事实？”

    文岚冷笑道，宽袖一拂，转过了身去，竟是一副要送客的模样，那些学子见他这种态度，只得骂骂咧咧的出了门下山归家去了。

    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都收入眼底的张显庭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远远便笑道：“年少慕艾，他们打探你妹子婚配一事，也实属正常，思远又何必如此不留情面？”

    文岚素来尊重自己这位老师，见他过来，连忙站起身来，将他搀扶到一旁坐下，亲自替他沏了一杯茶，笑道：“阿云年纪尚幼，谈婚论嫁着实早了些。”

    “不早啦不早啦。”张显庭大笑道：“可惜我膝下无子，如若不然，我都想来求门亲事。”

    他摸了摸白花花的胡须，叹道：“你那妹子聪明伶俐，乖巧可爱，不出几年，还不知道多少媒人找上门来呢。”

    “老师素来不管这等儿女之事，今日怎么记挂起来了？想必是论学之上诸位师兄弟表现尚佳，老师开心之余，也起了这等闲情雅致。”

    张显庭与文岚素来亲厚，也不计较他话中的几分打趣，笑道：“思远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护妹心切也就罢了，竟连老师都取笑了起来了？”

    两人又围着今年这场论学了很久张显庭才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样子，临走之时，他又对文岚道：“我听陈大人，你那妹子擅做一道名为火锅的菜肴，倒不是我贪那口腹之欲，只是我活到这把年纪，竟也没见识过陈大人之描述，如果得空，不妨请她来我这里坐坐？”

    文岚浅笑着应了。

    等张显庭走了之后，他想了又想，取了斗笠，踩着木屐去了苏云所住的草庐。

    山中的雪今年似乎下得格外大一些，纷纷扬扬，颇有不停不歇之意，文岚赶到草庐的时候，苏云正抱着炉在指挥邑人在院子里切开一条长相奇怪的鱼，一旁的景霜和玉盘以及云不忌正一脸不赞同地围在旁边。

    玉盘里还用木盘托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冰块，被凿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块，上面正躺着一些薄薄的鱼片。

    见到文岚来，苏云连忙向他招：“思远哥哥，快来快来，我们今天吃生鱼片。”

    “生鱼片？”文岚皱眉，大步走了上来：“那是何物？”

    原是云不忌今晨出去晨练，随在山上的洞穴外捉到了一条据从未见过的鱼，带回来给苏云一看，这不是鳕鱼吗？

    正好她在这里馋了太久，二话不就翻出了之前系统奖励的那个调料盒，从里面的一格里找到了芥末酱，这才动了要吃生鱼片的念头。

    玉盘在一旁都快急死了，冲着文岚道：“唐家少爷，你可快劝劝姐吧，我从未听闻过这鱼也是能生吃的，若是吃病了，那可如何是好。”

    “怎么就吃不得了，你这丫头真是少见多怪。”苏云嘟着嘴拉了拉文岚的袖子：“我在书中见过这种鱼，名为鳕鱼，肉质鲜美，可止血补血，怎么就生吃不得了。配上我从番邦商人那儿的来的香料，完全是人间美味。”

    话正着，邑人已经里利落地将那条鳕鱼整整齐齐的片好。

    他身为羌奴，在野外茹毛饮血惯了，倒是使得一好刀，每片鱼肉都像苏云要求的那样，切得薄如纸片，隐约可见期间肉质分明，透明可辨。

    苏云连忙将炉塞到了一旁的云不忌中，用筷著夹那些鱼片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冰块上，又让景霜从屋子里端来了一叠绿油油的酱料，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