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没几根毛的李老牛好似是专门在等她们，一见她们就跳下车，谄媚笑道：“赶巧，你们去集上啊？来，上车吧，不收你们车钱。”

    牛凤菊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可不敢，我这脚现在还疼着呢，别等会儿直接给摔瘸咯。”

    “弟妹这的哪里的话”李老牛干笑，心里叫苦，他要是早知如此，当时无论如何都不会那样对待冬脂和牛凤菊。

    他不死心，接着招呼：“来嘛来嘛，上车，你们这一家子要走到啥时候去。”

    “哼，昨儿个我俩闺女能背着大箩筐走到集上去，今天我们空着就走不到了？”牛凤菊气不过。

    她从来没欠过李老牛的车钱，从冬脂开始做生意后，她更是因为箩筐占位置，每次都自觉给多给一份车钱。

    谁能想到这李老牛和他们无冤无仇的，竟然也听信了李蔡氏的鬼话，要和村民么一起针对她们一家几口。

    她气冲冲大步离开，无论李老牛在背后怎么喊、什么好话她也不回头。

    冬脂和李忠棉拗不过她，一直陪着她走到五里桥，这才坐上了五里桥人家的牛车。

    到了集上，一家人先是带着孩儿去逛逛吃吃，然后才去了马市。

    家里，留守在家的李夏花先是把家里的脏衣服都给洗了，然后又上上下下将整个家打扫得干干净净，最后又拿了鞋底坐在院子里纳。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还带着两个女儿拖累娘家，所以平日里都是尽可能的多干一点儿力所能及的活。

    在她纳完一只鞋底，用牙咬断了线头，打算去做午饭时，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来啦！”她不设防，去开了门。

    待见到门口站着的罗母和罗海明，她的一张脸霎时唰一下变得惨白。

    她要重新把门关上，被罗海明伸挡住。

    也不知是怕还是气，她浑身战栗起来，指着门口声却不失怒意道：“出去！你们来做什么！”

    罗海明做出一副深情姿态，上去抓住了她的双；罗母在这时探头探脑挤了院子，同时还不忘把院门关上。

    “夏花我好想你，这几天没有你在我身边，我饭都吃不下、晚上也睡不着。”罗海明起情话来一套一套，装起深情来更是能轻易骗过年轻姑娘。

    当初李夏花便是被这样的花言巧语欺骗，不惜和李忠棉翻脸也非要嫁给他。

    可这么些年过去了，李夏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懵懂的女孩。

    她别过脸去，眼眶泛红，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你放开我。”

    罗海明又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夏花，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么？孩子呢？”他左右张望，“圆圆和妞妞不在么？我也好想她们。”

    走进院子里自顾自坐下的罗母见屋里没人，早已暴露了自己的嘴脸，环胸前、瞧着二郎腿，看着李夏花的背影眼神满是嫌弃。

    罗海明拉着李夏花的不肯撒，低下头眼泪掉就掉，“夏花，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会好不好？”

    毕竟是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枕边人，李夏花又是容易心软的性子，不动容那是假的。

    她足无措地站着，望着门口的方向，盼着冬脂她们赶紧回来。

    “夏花，你原谅我”罗海明伸想拥她入怀，遭拒。

    这还是李夏花第一次拒绝他的亲热，罗海明顿觉怒火中烧，但一对上其母的眼神，想起做傅二爷连襟能带来的好处，他又强忍了下来，一咬牙，扑通一下跪在夏花面前。

    “你、你这是干什么？”李夏花更加惊慌失措，赶忙去扶罗海明，同时害怕地回头去看罗母，生怕罗母会扑上来打她。

    但这次罗母非但没有打骂她，反而还过去拉起了她的，苦口婆心道：“夏花啊，你就原谅海明，跟我们回去吧。你想想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能过活的下去么？难不成你还真想在娘家住一辈子，做一辈子的拖油瓶？”

    这番话击中了李夏花的软肋。

    “呦！这是做什么呢？”门被踹开，站在门外的牛凤菊嗤笑一声，“年早就过了，怎么还磕头啊？这时候来，我们家夏花可是没有红包给你。”

    “呵呵”罗母脸上挂着干笑，强压住心中怒火，凑上前去：“亲家母这玩笑开的，可真逗乐。”她拍拍罗海明的肩，“你这傻孩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你岳丈岳母大人磕头认错！”

    罗海明闻言就要给牛凤菊和李忠棉磕头。

    “呦呦呦呦”牛凤菊夸张地拉着李忠棉躲闪开，“想让我折寿直接扎人就好了，怎么还来这招？”

    罗家母子的脸霎时黑青。

    这时，落在后头的冬脂也牵着圆圆和妞妞走到门口。

    一见到罗家母子，冬脂脸上的笑容立马凝滞，然后在圆圆和妞妞往她身后躲的动作中慢慢敛去。

    她蹲下来拍拍圆圆和妞妞的后背，柔声道：“你们两个不是累了嘛？快回房间去睡觉吧，姨不叫你们，你们不出来好不好？”

    圆圆和妞妞怯生生地看了眼罗母和罗海明，然后害怕拘谨地朝房间走去。

    经过罗母身边时，罗母伸拉住她们，装出一副亲昵的模样：“我的乖乖们啊，可是想死奶奶啦！”

    罗海明也想去亲近两个女儿，谁曾想，圆圆和妞妞被吓得哇哇大哭出声。

    “放开她们！”冬脂一瞬间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上去一把就推开罗母和罗海明，然后一一个，抱着圆圆和妞妞进了屋。

    她的这个举动点燃了罗母和罗海明的情绪。

    罗母忍不住大声质问牛凤菊：“亲家母！孩子她姨这是什么意思？我和海明作为孩子们的奶奶和爹爹，这么久没见过了她们，抱抱她们难道不是应该的嘛？”

    牛凤菊轻哼一声，旁若无人般进了院子，不搭腔；李忠棉跟在其后，背着同样闷声不吭。

    站在门口的罗母和罗海明对视一眼，一个紧咬腮帮；一个额头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