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脂气得呼吸微重，凝神想了想，问道：“这些东西你们都卖到哪里去了，都卖了多少银子，一一交代出来让人登记好。”

    “这哪里还能记得住，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记不住也要想尽方法记起来，你们卖出去的东西，有可能是古董，有可能富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只能能寻回来，就必须要寻回来！”她严厉起来，和外表的乖巧甜美模样判若两人，让人不敢轻视。

    她又吩咐育凤：“带他们下去，一一询问登记清楚，另外查清他们还有多少钱，全部没收。”

    一听要被没收银子，几个老人立马就沉不住气了，但没等他们反驳，冬脂就道：“你们是想到衙门去交代是么？”

    闻言，他们立马不敢吭声了，默默跟着育凤他们退下。

    房间里的其他下人丫鬟也尽数退了出去，继续忙活着其它的清点事宜。

    栾荷亦是如此，转身刚想出去，冬脂却叫住了她。

    待人全部走完后，冬脂才道：“你去跟育凤一声，让她派人看好那几位老人，不要叫他们出什么意外，更不要叫他们跑了。”

    “嗯！大娘子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她们跑的，这就带人去将她们的东西都没收上来！”

    冬脂点头，“去吧。”

    其实她倒不是怕几位老人会携款逃跑，而是方才听其中有人总是提到老夫人——傅宬的母亲，突然想到之前大姑李牡丹傅宬的父母死因有蹊跷，所以心想兴许能从这几个老人嘴里问出一些当初的事情。

    她记着等傅宬一回来就立马和他，结果傅宬一直忙到了天黑才回来，她忙着让人给傅宬准备饭菜，又去让人烧水以备沐浴，便将这事忘得干干净净。

    等夜深，傅宬上床搂着她准备睡着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这才猛然想起来。

    “对了！”她用撑着床，支撑起上身，“我有一件事要跟你来着，给我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傅宬抱她躺回去，给她掖好被子，“什么事？”

    “最近我不是让人清算家里各个院里的东西嘛，今天就”

    她言简意赅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了一遍，然后眼睛熠熠生辉，认真地道：“你既然那几个老人都在傅府待了那么多年了，会不会知道一些当年你父母的事情？”

    傅宬瞬间没了睡意，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上空，沉默了许久才道：“近日我去处理生意上的事，也遇上了一些当初跟着我父母做生意的叔叔伯伯，我也在想要不要趁此会去问问当年的事情。”

    冬脂听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凑过去，抱紧了他，“你想查我便帮着你查清楚，要是不想查，那就让过去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吧，下半辈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空气静谧得让人都要怀疑屋里的两人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夜中响起傅宬的声音：“查，如果我父母的死因真的另有蹊跷，那我必须要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心。”

    “嗯，明日我就去问那几位老人，看他们是否知道什么。”

    这一晚，傅宬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过了许久都没有睡着，弄得冬脂都后悔提及了这件事情，连带她也不能入睡，在凌晨时才睡去。

    翌日她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刺眼，起来一问，傅宬还是和往常那样早早就出了门。

    也不知道昨天夜里他到底睡了没有。

    在洗漱完吃过早饭之后，她便去见了那几个老人。

    许是因为事情败露了休息不好，几个老人比昨日憔悴不少，也没了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见到冬脂，他们也不过是抬眼看了看，便再没有其它反应。

    冬脂托着肚子坐下，示意栾荷她们出去。

    “不好吧大娘子，我不放心您一个人在这。”栾荷虎视眈眈地看着那几位老人，担心他们会伤害冬脂。

    “没事，你们就在门口守着，听见什么动静就进来行了。”

    栾荷想了想，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

    老人们见冬脂的举措，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人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有些问题想问你们。”冬脂坐在圆凳上，一拖着大肚子，一随意搁在圆桌上，“当年我公公婆母去世时，你们是不是都在府中？那时你们在府中是负责做什么的？”

    老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冬脂为什么突然起这个。

    方才问话的那人回答：“在府中，我们是老夫人嫁过来那一年就被老夫人挑选进府的，比二爷在府中的日子都长！所以你就算不看僧面，也总归看佛面，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冬脂不理会，再问：“你们当时在府中是做什么的？”

    这次有人答了：“我们虽入府早，但是在府中干的都是一些洒扫、跑腿的活。”

    “那府中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其余留下来的老人？”

    “没了，当然老爷老夫人出事，贴身跟着伺候老爷老夫人的那几个下人丫鬟也跟着没命了。后来外头传了一段时间的谣言，傅家不干净，在傅家就会倒霉。所以那些不是卖身的人都走完了，就剩下我们这些卖身的，想走都走不掉。”

    冬脂隐隐觉得好像当年的事情被她捉住了一头，她连忙拔丝抽茧继续问道：“那剩的也应当不止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有一些通过管家的门路，拿了卖身契走了，后来又有一些病死了。再后来吴大娘子嫁过来，刚开始那两年她的心底还是很善良，也很好讲话的，有些找到了相好的，去她跟前求她，她也会放人走，还给一些银子。就剩我们这些无处可去的，留在了府中。”

    “管家？”她嫁进傅家也有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没听过傅家还有个管家？

    傅家的事务不是一直都是吴雪管着的么？而且傅家上下伺候的下人丫鬟也都是年轻的，除了眼前这几个，她在没见过应是‘管家’那个年纪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