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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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雅, 好久不见。”

    夜色如水,那个身影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来,傅戈站在医院门口, 一动未动。

    此时云景还未回来。

    那人似踏在月光之上, 清冷无言, 步步生辉, 他从月色中走来,眼中带着冷冽的光华。

    不是别人, 正是凤衷。

    傅戈从未想过,千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种境况。

    凤衷站在台阶之下,微微抬头看着台阶之上的傅戈。

    他的五官未曾变化,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他已不再是初见时身着白衣的翩翩少年,也不再是称帝后号令天下高高在上的无情帝王, 他穿着衬衫、西裤,一头利落的短发,剑眉星目,薄唇冷然, 五官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刚毅冷酷的感觉, 他就那样微微仰着头看着傅戈,动作举止十分矜贵。

    傅戈与他相对数秒,清雅淡然的声音在暗哑的医院门口响起:“元缨,是你吗?”

    凤衷冷冽苍凉的眸子中升起点点暖色, 他背对灯光, 望了傅戈许久,同样冷冽的声线在寂静的夏夜缓缓响起:“是我, 阿雅。”

    云景将车子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走下车来正好听到傅戈喊出“元缨”这个名字。

    云景忽然想起《凤途》剧本中曾经写道——凤衷,字元缨。

    所以,现在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就是凤衷。

    云景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站在台阶之上的傅戈,那双温雅美丽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凤衷,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

    夜色幽黑,如果不仔细分辨,没有人能够看清其他人的表情。

    云景望着那个刚毅的背影,手指隐隐的攥了攥,许久之后轻笑一声,然后很从容的,缓缓走到凤衷面前,伸出手用现代的礼仪,嘴角挂着礼貌疏离的笑,道:“你好。”

    修长的右手停在凤衷身前,凤衷冷冷看了云景一眼,目光收回,仿佛没有看到云景一般,他重新看向傅戈,道:“子雅,我有话想和你。”

    右手还杵在半空中,夜风吹过,掌心微凉。

    嘴角维持的笑意转瞬消失,云景收回右手,修长的手指暗暗紧了紧,轻声嗤笑一声,他走到傅戈面前,毫不犹豫的牵起她的手。

    手指触碰到她的,清晰的触感瞬间传进云景的脑中,掌中的那只手很软很凉,掌心竟然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云景冷眼看了看凤衷,便牵着傅戈往车前走。

    傅戈始终没有抬头看云景,自从凤衷出现之后,她就变得有几分反常,不似之前的冷然淡定,眸子中掺杂了一种复杂到云景无法看穿的情绪。

    凤衷转过身子看着已经走出数米远的傅戈,眸色愈加冷沉,周身渐渐聚起一股杀气。

    傅戈任由云景牵着往车子的方向走,走了几步之后,身后陡然升腾起的杀意逼着她停了下来,她知道凤衷怒了。

    那时候幽谷之中第一次相见,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谁曾想他深藏不露,武功高强到普天之下空无对手,后来她渐渐发现,他尤擅长扮猪吃老虎。

    傅戈脚步生生顿住,转回头重新走向凤衷。

    凤衷的怒火并不是冲她,而是指向了身侧的云景。云景没有武功,倘若凤衷发起攻击,他将没有任何生还的余地。凤衷意志如钢铁般坚硬而不可撼动,一旦下定决心铲除异己,就算是傅戈与他拼个鱼死网破,依旧不能从他的虎口之中抢下半点残食。

    见到凤衷的那一瞬间,傅戈心中不是没有半点怨恨,她怨他舍弃他们之间的誓言,她恨即使鞠躬尽瘁也换不来他一丝一毫的真心,她更不能原谅他不顾万千百姓性命进行惨无人道的屠城。

    可是千年的时光已经匆匆而过,陈年旧事何须再提,万般恩怨终将是被时间冲淡,她愿意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可是此时,凤衷似乎并没有如此想。

    云景转头看着她,灿若星河的眸子中瞬间黯淡无光,失望之色几乎汹涌溢出。

    呵,到头来他真心的付出还是换不来她的感情,她还是选择了凤衷。是啊,不应该就是这样吗?算了吧,她不是很早就过吗?他们之间是挚友是盟友,更是夫妻。

    云景怔怔站在原地,只感到周身凉意四起,心中无尽的落寞。

    傅戈站在凤衷面前,感受到凤衷渐渐收回的内力,她望着他,眸色灼灼,问:“为什么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

    凤衷原以为傅戈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可是他没想到她会来质问他为什么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

    承诺?那个她自愿喝下那杯毒酒时与自己立下的承诺?那个让自己爱护天下子民的承诺?

    他曾一直按照她的话去做,可是到最后他发现,一切都是错的,她爱的子民是错的,他也是错的。

    凤衷的气场过于强大,傅戈静静看向他,适应了几秒之后,接着问:“为什么屠城?”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那样一个冷酷孤傲的帝王,在此时却只低下头回答:“对不起,原谅我,子雅。”

    傅戈望了他好久,久到不知道时间已经划过多远,她终于开口:“誓言已灭,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夜色渐浓,微风徐徐,傅戈毅然决然的重新走回到云景身边,这一次,凤衷再也没有阻拦。

    ***

    车速很快,车厢中很寂静,一路下来,傅戈与云景没有过一句话。

    车子停在荀氏门口,目送着傅戈走进荀氏,修长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云景心中像是长了杂草一般,惊慌到不知所措。

    坐在车厢中,想了很久,云景还是给自己最讨厌的人拨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云景唇角弯了弯,道:“在哪儿呢?荀警官。有空吗?出来喝一杯,我请客。”

    荀湛正在警局加班,《凤途》的案子正在进行扫尾工作,此时他的左手拿着电话,右手上就是一摞需要整理的资料,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材料上的文字,想也没想,便皱着眉冷冷的:“在局里,《凤途》的案子在结尾,很忙,你该找谁找谁,我没空。”

    荀湛的态度太过冷淡,云景被气笑了,道:“荀湛,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子的?《凤途》这个案子你要是没有我,能破的了这么快?”

    电话那端荀湛顿了顿,翻了一页材料,纸张清脆的声音传进云景的耳朵里,就听到荀湛:“我谢谢你,到时候我会和局里上表你的功劳,到时候就等着警方对你的褒奖吧,肯定又会让你大火一把的。”

    荀湛的声音很冷,他抬起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证据,有几分不耐,道:“没别的事就挂了,我很忙。”

    “凤衷回来了。”荀湛刚想挂断电话就听到云景淡淡的。

    荀湛怔愣数秒,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立刻问:“你现在在哪里?”

    C市最大的酒吧之中,酒吧环境嘈杂,荀湛和云景坐在吧台,两人手边一人放着一杯调好的酒。

    云景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一派苦大仇深,活脱脱一个失恋男青年的精神风貌。

    荀湛坐在他身边,右手轻转着一个酒杯,想了想,装作漫不经心的提意见道:“主上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帅哥肯定是喜欢的。”

    云景挑起眼看了看荀湛,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问:“还不够帅?!”

    出乎意料的,荀湛真的盯着云景的脸看了将近十秒,云景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连忙坐直了挡住他的视线道:“等等!荀警官,你干什么这么看我?我可告诉你,我个人取向非常正常!”

    荀湛皱眉,骂了声滚。

    云景吊儿郎当的笑,过了一会儿,荀湛突然摇摇头,掐断手中的半截香烟,道:“也许你不符合她的审美观。”

    云景神色渐渐凝重,荀湛继续:“主上生长在汉代,那时候的人都穿长袍,束长发。”

    云景眨眨眼,问荀湛:“你的意思是让我换上汉服再试试?”

    荀湛煞有介事,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然后拍了拍云景的肩膀,“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云景点点头,将荀湛的意见暗暗记在了心里。

    只是过了一会儿,云景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他极其警惕的看向荀湛,问:“你为什么帮我?凤衷回来了,不是更好?毕竟他与傅戈......”

    云景没有完,但是他想表达的很清楚。凤衷与傅戈是夫妻,这样的关系,为什么荀湛还想要让他追求傅戈?

    荀湛皱眉摇了摇头,:“当初主上被他刺死,我们荀氏更是与他势不两立,怎么肯能让主上再与他在一起?况且他与主上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

    荀湛的话完,云景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有一种按耐不住的兴奋与喜悦,似乎要喷薄而出。

    过了许久,云景才从那种情绪之中恢复过来,他看向荀湛,非常郑重而严肃的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