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校长的事尘埃落定,徐蔚然似乎真的消停了，没有再出现在姚尧面前，学校最后决定将姚尧他们组的科创项目推荐出去,去参加省市的比赛。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除了陆辰舟同学。

    姚尧发现陆辰舟从一开始的烦躁有了转变,变得安静下来，时常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风景,静静地发呆。

    姚尧狐疑地跟随他目光的方向往外看，结果只能看到树木或者路过的行人，不懂他在看什么。

    或许他什么都没看，只是在想事情。

    陆辰舟一旦不发疯,收敛起身上的狂躁,便是一个漂亮的少年。

    他沉静地坐在那里,简直跟生动鲜活的画一样。

    他的粉丝团们这时候蠢蠢欲动,想方设法拍他的照片，私底下互相传阅。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注重别人的**,偶尔会有人将陆辰舟的照片传到上,比如各大论坛的水区经常能看到“秀出你见过的美少年”或者“你们学校有帅哥吗”之类的帖子，这时候底下的回复里总有陆辰舟的照片出现。

    姚尧本来以为陆辰舟会对这种行为很反感,谁知道他根本不在意，有时候偷拍他的都快戳到他脸上来了,他也装作没看见。

    陆辰舟不是一个宽容的人,这种纵容让姚尧很奇怪。

    不过更奇怪的还是陆辰舟的发呆。

    只要有空就看到他在那里呆坐着，甚至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他都会放空自己,一个人独自在一旁充当雕像。

    连孔冬芽都看出了陆辰舟的不对劲,偷偷跑来找姚尧：“社长,你是不是跟陆辰舟同学吵架了？”

    孔冬芽管姚尧叫“社长”，总让他有种穿越到日漫的错觉。

    姚尧满脸无辜：“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孔冬芽抓抓头发道：“那你们之间怎么怪怪的。”

    姚尧没好气地：“这要问他啊，问我干嘛，又不是我的错。”

    孔冬芽一见姚尧这态度就明白，这两个人真的吵架了。

    姚尧也不想这样，可是陆辰舟是个无口男，不是发疯就是发呆，他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等陆辰舟自己想通。

    姚尧思来想去，认定症结还是在酒吧的那天晚上，肯定是他喝醉之后跟陆辰舟了什么。

    从陆辰舟的嘴巴里撬不出任何东西，姚尧决定亲自再去一趟酒吧。

    天气越来越冷，即便是抗冻的男孩子，也开始在外套里添加羊毛衫。

    这回姚尧事先做好准备，放学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司大叔一起，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往第五季。

    这间名叫第五季的酒吧，亏就亏在门脸上，招牌装饰得这么恶俗，搞得路人都以为这里是不正经的场所。

    司大叔见姚尧直接往通道里走，连忙拉住他：“少爷，真的要进去吗？”

    姚尧拍拍他的胳臂让他放心：“没事的，里面很安全，就算有事不是还有你嘛。”

    司大叔是军队出身，姚海丰特意安排他跟在姚尧身边，既当司又当保镖。

    姚尧领着司穿过通道，在里面遇到守门的保安，保安见姚尧一副青少年打扮，拦下他：“未成年不准进去。”

    姚尧指指自己的鼻子，道：“以前陆辰舟带我来过，你还记得我吗？”

    保安狐疑地打量他，姚尧见他不信，对他：“你可以进去问问，我叫姚尧。”

    保安反身钻进酒吧，过了一会再次出来，：“进吧。”

    姚尧冲他笑：“谢谢。”

    姚尧和司大叔一起踏进第五季的大厅，司见到这间家装潢时髦简洁，客人们自顾自喝酒，里面也没有舞池，这才放下心来。

    姚尧径直走向吧台，在高脚椅上坐下，笑眯眯对调酒师：“你好。”

    调酒师一只托着一瓶酒，另一只拿着一块抹布，正在耐心细致地擦拭酒瓶，他见到姚尧，笑着走过来，：“你好，今天陆不在哦。”

    “我知道。”姚尧撑着下巴，微笑，“我故意等他不在的时候才来的。”

    调酒师挑起眉，：“单独来喝酒么，我们这里不接待未成年，有陆在才能破例。”

    姚尧连忙摆：“不喝了，我酒量太差。”他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我喝这个就行。”

    调酒师噗嗤笑出来，道：“我们也不接受自带酒水。”

    姚尧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下调酒师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玩呢，来这里又不喝酒又不找陆，吧，有什么事？”

    姚尧也不扭捏，直接询问：“我想问问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后来喝醉了，之后有发生什么事吗？”

    调酒师想了想，：“没有啊，你和陆靠在角落里了很久的话，然后你彻底睡过去，陆就背着你走了。”

    他忍不住多几句：“话你的酒量真差啊，没喝过酒的妹子都不会像你那样，我怀疑几滴酒精就可以把你放倒。”

    姚尧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体质问题。”

    如此看来，应该就是他们话的时候出了岔子，才导致陆辰舟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姚尧继续问：“我们当时了什么你知道吗？我喝醉了，谈话内容完全记不清。”

    调酒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躲在角落里咬耳朵，亲亲密密的，我怎么好意思偷听。”

    姚尧见找不到答案，也不急着走，今天天气不太好，来酒吧的人不多，调酒师不算忙，姚尧便继续跟他攀谈。

    “你们对未成年人的进出管得挺严的，为什么会接受陆来这里打工。”姚尧从原书里知道陆辰舟认识酒吧的老板，可还是想知晓细节。

    调酒师将里的酒瓶放下，换了只酒杯擦拭，水晶玻璃杯在暧昧的灯光照耀下，折射着漂亮的光芒。

    他微笑着：“我们老板捡到陆的时候，他正在巷子里跟人打架。”

    “你应该知道他以前的家庭背景，反正他身边的人挺乱的，那天他一对多，跟人打得昏天黑地浑身是血。”

    调酒师用简短的几个字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姚尧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以陆辰舟的性格，跟人打架，一定不死不休。

    调酒师笑笑道：“老板很欣赏陆打架的风格，便上前把他带了回来。”

    姚尧忍不住插嘴：“欣赏那种狂犬风格？”

    调酒师再次大笑起来：“是的，毫无顾忌，连自己的安危都不放在眼里的风格。”他扬着嘴角道，“与其是狗，不如是狼，老板就看中了陆这点。”

    “陆也很直白，来到酒吧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对老板‘我需要钱’。”

    姚尧感觉不可思议：“然后你们老板就给他了？”

    调酒师笑个不停：“是的，老板便留他在酒吧里打工，还给他预支了薪水。”

    姚尧忍不住评价道：“你们大佬真是大善人。”

    调酒师微笑着看姚尧：“如果你认识以前的老板，就不会这么了。”

    姚尧知道老板之前是混道上的，自然凶狠，不得不陆辰舟确实很对这位大佬的胃口，头狼遇见另一匹独狼，总是忍不住惺惺相惜。

    姚尧接着询问更多关于陆辰舟的事，调酒师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在回盛家之前，陆辰舟真的过得很苦，有时候姚尧忍不住想，如果换成是盛烨，盛公子不知道能不能做到陆辰舟这个地步。

    初冬寒凉，酒吧里却温暖如春天，姚尧在第五季泡了很久，直到带来的那瓶矿泉水喝完，他才对调酒师：“我今天来的事，不要对陆。”

    调酒师了然：“放心吧，自从他换了个家庭，来这里很少了，我都碰不到他，听他的亲生父亲管得比较严。”

    盛璞言哪里仅仅是管得严，他一定会要求陆辰舟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

    姚尧见时间差不多，站起身，对调酒师：“今天非常感谢你，打扰这么久。”

    调酒师笑眯眯的，道：“没事，我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聊天，挺有意思。”他冲姚尧俏皮地眨眨眼，“而且任何关于陆的事都可以来问我，知无不言。”

    姚尧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神色有点黯然：“要是他也能知无不言，我何必来这里问别人。”

    调酒师诧异地看着他。

    姚尧冲调酒师挥：“拜拜。”便走出第五季。

    姚尧和司一起，穿过来时的通道走到外面。

    大晚上的还真有点冷，姚尧不自觉抖了抖，抬起搓搓胳臂。

    司大叔连忙：“我把车开过来，我们赶紧回去。”

    他们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司跑着过去开车，姚尧站在路边直哆嗦。

    他也没那么冷啦，只是突然从温暖的地方出来，身体受不了这个落差。

    正在他期盼着自家车快点开过来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猛地将他一拽，姚尧一时不察被拽得踉跄几步。

    一个人握住他的胳臂，把他拉进街背面的黑暗里。

    姚尧差点喊出来，立刻感觉自己的后背抵住一面墙，那人欺身上来，用身体堵住他的去路，撑在他的脑袋旁边，低头看着他。

    姚尧在夜晚微弱的光里看到那人的脸，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