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v章三合一
之后的时间我简直是如坐针毡, 身边的人存在感太强,导致我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这几局得宛若一个智障。没人话, 整个客厅里只有游戏音效回响, 这就让场面更加的尴尬。时间过去了许久,滚烫水面上升腾的热气渐渐消失不见, 我难受的要死,心想廖池真沉得住气, 现在这种氛围还能心平气和地游戏也真是厉害, 悄咪咪地瞅了他几眼后,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房子里感觉到尴尬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
我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廖池快该去睡了。
再坚持一下, 林绪清。我对自己:黎明近在眼前胜利就在前方,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填饱肚子。
没过多久,廖池如预期一般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略带倦意地道:“该睡觉了。”
他衬衫稍微有点短, 伸胳膊的时候会露出腰际一片光滑的皮肤。听见这话我像是屁.股上安了弹簧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慌忙告辞:“那我就先走了!”
“不留下来吃顿饭吗?”廖池抬起眼,捋着半干的头发, 调笑道:“你可以在这儿待着等我睡着,外面这么冷,哪有我家里舒服。”
“不了不了,我回家我回家。”我现在恨不得立刻扎出来翅膀飞离这里, 程程的那通电话给了我绝佳的理由:“我室友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人家有女朋友陪,你去凑什么热闹,别到时候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廖池的回答给了我会心一击,“听话,留这里吧,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到我做梦的时候再来吃东西。”
他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计算了一下现在回去撞见程程和女朋友亲热的几率,我可以预见自己被塞一嘴狗粮再被两人同时嫌弃的悲惨下场,只得咬牙妥协道:“好吧……”
“在朋友家里住一夜不是很平常的事嘛,你在紧张什么。”这句话轻飘飘地钻进我耳朵里,我额角一痛,内心咆哮道:在朋友家留宿的确是没什么,可问题是你想上我啊!你看我可爱,想.日啊!
廖池指了指书房:“你可以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就睡。”
他这话的像是迫不及待要为我准备晚餐一样,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沉默地点点头,走进廖池的书房。
之前来过太多次,廖池家里都被我摸透了,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书房里的床有刻意收拾过,时间大概是在昨晚我对他坦诚之后。我右眼皮跳了一下,不晓得是灾还是财,只知道我怕是被某只就在隔壁的老狐狸给上了套。
我决定作出反抗。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我从书架上抽出昨天没看完的书,翻到先前看到的位置继续读起来,发誓就算是坐在这里熬一夜,也绝不会碰那张为我刻意准备的床。
从廖池卧室传来关灯的声音,紧接着是翻身的声响,我敛了心思专心看书,从十点半到将近两点,食物的香气都没有出现,我从最开始的坐在椅子上到蹲在椅子上,再到靠在墙角间,到最后歪倒在床上,换过数个姿势都没能等来期待已久的晚餐,终于在一片昏昏沉沉之中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有千斤重的眼皮,把书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廖池叫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廖池距离我不过二十公分的俊脸。
“……”
“早啊。”他蹲在床前,胳膊搭在床沿,下巴搁在胳膊上,歪着头问我:“你睡姿这么差的吗?”
着,他眼神飘向我两腿之间,在那里停顿了几秒:“年轻真好啊。”
嗯?
我后背用力,微微抬起头,想知道廖池为什么这么。只见自己一条腿搭在床外,脚踩地板,一条腿蜷着把被子压在上面,正整个人横在床上。衬衫在睡梦中被我搓到了胸口,露出我的整个腹部和内裤的边缘,被廖池盯着的部位撑起了帐篷。
轰的一声一颗核弹在我脑子里陡然爆炸,我脸上一阵发烫,慌忙屈起两只腿掩盖住血气方刚的证据,同时抬腰把衣服拉下去,伸手抓了把头发,在脑袋下面发现了被我当成枕头枕的书。
原本摆放整齐的枕头现在孤零零地躺在床脚,形状诡异,控诉着我昨晚无意识下作出的残暴行径,我脱力般脑袋重重砸在柔软的床铺中,开始思考现在应该些什么来挽回我已经崩坏的形象。
其实,.勃被别的男人看见根本就没什么,毕竟是正常生理现象,可问题是,他是廖池。
一个经过我精密推测后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几率喜欢我的男人。
廖池见我这般反应觉得十分有趣,眼睛笑得弯起来竟有几分俏皮的意味:“你这个样子,以后找了对象,人家真的敢和你一起睡吗?”
……别了别了,我生无可恋地捂住脸,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他笑着站起来,没再刺激我,走出书房:“赶紧起来了,今天上班要是迟到了,我是要罚你的。”
我一个翻身起来,迅速把被我作成一团糟的床收拾整齐,把东西规整到原来位置之后,我扒着门框向客厅看了看,廖池正背对着我所处方向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朝他喊道:“廖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谢谢您的款待!”
然后我变成本体,迅速从窗户里飞出去,只听廖池在身后喊道:“都过私下里要喊我名字了,还有,下次记得走正门!”
我在空中飘得飞快试图让狂风浇熄我熊熊燃烧的羞耻之心,觉得自己这个月的脸大概都在昨天和今天给丢光了。
一路狂奔回家里,程程还没起,他房里开着灯,我偷偷往里看了一眼,发现他床跟前除了男士拖鞋之外还有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我默默缩回了脑袋,怀揣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去卫生间洗漱。拾掇完毕后,我回到自己房间,把趴在我枕头上睡得正香的一格戳醒,一脸严肃地对它道:“一格,我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我。”
一格茫然地啊了一声。
“没事,你继续睡吧,我去上班。”我把身上皱皱巴巴的休闲服脱下来,换上工作穿的西装,拿了钥匙和钱包,滚出家门去吃早饭。
非常巧合的是,我在公司门口碰到了才分别不久的廖池,这人非常淡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再次对我招呼:“早上好啊。”
“早。”我回忆起一个时前在他家发生的惨案,脸上有点烧,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来挽回我的颜面,便凑近了暗搓搓地问道:“廖总,你昨儿晚上没做梦吗?”
廖池无奈笑笑,抬手揉了揉额角,回道:“我失眠,一夜没睡着。”
“啊?”我仔细一看,发现他黑眼圈果真是加重了,皱起眉头:“是不是我扰到你了?”
“不是,我这是老毛病。”着我们走上电梯,廖池按下十七层的按钮,“没让你吃上饭,真是对不住了。”
“你这是的什么话,明明是你的休息更重要。”我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日程安排,发现也没什么非得要廖池才能处理的事,劝道:“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回去休息吧,公司交给我和楚菁菁就好。”
“好。”没有想象中的推辞,廖池直接应允,“那我在办公室里睡一会儿。”
廖池办公室里有一扇隐秘的门,连接着一间休息室,那是廖池外公设计的,以备不时之需,事实证明老爷子的先见之明为他有着严重睡眠问题的外孙提供了不的方便。
快要到国庆假期了,公司里的事也不多,我在办公室里摸了会儿鱼,开浏览器漫无目的地瞎看,一条消息框从屏幕右下角弹了出来,加粗加大的标题十分夺人眼球:
【青年出租屋内自残28刀,死前用血画出奇怪花纹】
我心念一动,移动鼠标,点了进去。
新闻正文就只有几段话,一个屏幕都能全部装下,我托着下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读下第一个字,眼神从左上几番回折后移动到右下,却是缓缓皱起眉。新闻的内容和标题保持了惊人的一致,在现如今标题党盛行的时代算得上是一股清流,的是一名二十七岁的男性青年在出租屋里捅了自己二十八刀取血,尔后蘸着血在地板上画了个圆形轮廓的诡异图案。几天后找他来讨房租的房东前来隐约闻到有腐臭的味道于是报.警,警.察开房门,发现了死去多日的死者。
法医初步鉴定死者死因为失血过多,但奇怪的是,在临死之前,死者并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一切证据都表明着他是在安静等待着死亡。
文字后是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没有码,我点开放大到全屏,只见死者跪倒在地上,脊背弯成一道弓,头无力垂着,像是正在瞌睡一般。他皮肤上出现尸斑,有腐烂的迹象,左手边是一把满是干涸血迹的水果刀,右手边是一个不大的塑料桶,里面乘着半桶暗红的血。死者沾满鲜血的右手食指点在地上,作为一道血痕的终结之处。
他身下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填充着圆形内部,绘成奇异花纹,图案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剩下的部分因为作画者的死亡而被迫终结,徒留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空白。
那图案看起来有些眼熟,我把照片不断放大,直到整个屏幕上都是血色纹路,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和死者身体遮挡了一部分,我并不能看见图案的全貌,所以辨认得十分困难。
我隐约觉得那是一种阵法,无奈我阵法学的不精,判断不了,只能先把图片保留下来。
网页的最后是死者生前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面相奇特,右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他冲镜头笑得灿烂,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杀的那种人。
视线在那道疤痕上停留了几秒,我点击右上角,关闭了网页。
这座城市里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生死戏码,我并没有那么多空余的精力,去过分关注一位和我毫无关系的死者。
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其他新闻,一个画面突然闪现在了我的脑海中:炎炎烈日下,带着灰色兜帽的青年被我按在滚烫的地面上,闪着寒光的利刃掉在手边,四周是前来围观和帮忙的同事,我把他拉起来,反扣着他胳膊,压着他走向服务站搭建的凉棚。
“救救我,它来了,我看见了它,它想让我死!”
……它是谁?
“我不能!它会杀死我的!”
青年惊恐到扭曲的面容和照片里的人影重合,记忆霎时间变得无比清晰,我闭了闭眼睛,认出了他就是服务站里抢劫楚菁菁的劫匪。
那么……是魇杀死了他吗?
我立刻翻起历史记录,在一串网页名称中找到方才那条新闻,点了进去。
屏幕上出现跳转页面,几秒种后,一行字蹦了出来:
您所访问的页面已不存在。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随后关上浏览器,点开“我的电脑”,开始翻找之前保存的那张照片。
虽只保存了众多照片中的一张,但聊胜于无,我把照片发给顾川,尔后趴在屏幕上,重新仔仔细细地观察其中的每一个角落。
有人想要压下这条新闻,要不然它不会这么快就消失。
那么……到底是哪里我没有注意到呢?
死者身上的伤口全都避开了致命的位置,为了取血方便他脱去了上衣,身子正面全是模糊的血肉,但出奇的是,那些本应该肆意流淌的血液一丁点都没有污染到地上的图案,而这张照片上,没有任何能让他擦拭鲜血的东西。
在他死亡的时候,房间里一定还有其他人,那个人协助他取血,帮助他绘出地上的图案,只是不知道为何,在死者死后那人没有继续完成图案,而是选择了离开。
我盯着照片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所以然来,便关上图片,等待着顾川回复。我估摸了一下上班摸鱼被老板发现的几率,发觉那几近于零,于是从抽屉里拿出耳机,插.在电脑上,从文件夹里找出事先下载好的电影。
深夜,影片中的女主侧身躺在床上睡觉,突然听见衣橱里有奇怪声响,寂静夜晚中那响声接连不断,且愈来愈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了疯地挣扎想要冲出束缚。她皱起眉头,动作轻微缓慢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起床,踮着脚走到紧闭的衣橱前,就要伸手开门。我沉浸在恐怖片的氛围中,猜测那衣橱里到底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并做好女主接下来失声尖叫的准备,以免被高能吓到。这时,食物甜腻的香气悄然飘来,我握着鼠标的手一顿,抽了抽鼻子。
耳边是如期而至的猛烈尖叫,可我却没注意是什么东西把女主吓成了这样,被食物香气勾起的饥饿感汹涌而来,让我的胃发出一阵猛烈的抽搐。其实我早饭吃了不少,胃里并不空虚,但人类的身体和本体在这方面的感觉并不相通,这就让我胃部的感觉更加奇怪。
抬头瞟了眼办公室里的监控摄像头,对面墙角的巧仪器正闪烁着红色光点,我按下笔记本的休眠键,看屏幕缓缓暗下去,并没有把它合上,直接起身出门,去了卫生间。
信步走进最里面的隔间,我关上门,但没有反锁,下一秒变成本体,从隔间里飘出来,从浑然不觉的同事身旁经过,奔着廖池所在的方向一路飞去。
噩梦的香气在此时徒然浓重,空气香甜得似乎都能流淌出糖分来,我穿过廖池办公室里那道隐蔽的门,进入休息室。休息室面积不大,但麻雀虽五脏俱全,床橱柜桌子都用,还单独开辟了一块空间作为浴室,用毛玻璃围着。
休息室的窗户半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掀起深色的窗帘,略微冲淡了房间里浓郁的噩梦气息,也将它带去很远。廖池的西装外套搭在椅子背上,他穿着衬衫和西裤侧身躺着,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噩梦中整个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只留了一个角搭在腰侧,因为他蜷着身子的缘故,衬衫背后被绷得很紧,下摆从腰带中抽了出来,露出一块皮肤。
男人眉头紧皱,发出不甚清晰的梦呓,鼻音里透着委屈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欺负了一般,渗出的汗珠湿了额角的碎发。我没有犹豫,立刻进入他的梦境。
我闭上眼睛,防止进入梦境的刹那场景飞速转换而带来的眩晕,待脚底触碰到坚实地面后,我睁开眼,警惕环视四周。正对面的房子十分熟悉,正是先前在廖池潜意识里拜访过的别墅,他时候的家。
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是一片影影绰绰的云雾,掩盖住了更深处的虚空。头顶是一片黯淡,月亮因为云雾的阻隔光华无法笼罩大地,只晕出一片暗黄。
我没有向身后看,径直走向紧锁着的铁制院门,院门还没有生锈,栏杆泛着金属独有的冷光,我穿过铁门,踏上鹅卵石铺就的径。庭院荒芜,杂草野蛮生长,有些地方浓密的插不进去脚,有些则露出了褐色的泥土,东一块西一块像是得了皮肤病似的,到处显露出衰败的景象。墙角几只白玫瑰无精采地开在草丛中,毫无美感可言。
上次在廖池潜意识中看到的分明是满园怒放的红玫瑰,我揣测着这场梦境所在的时间点,想了想觉得有很多可能,便暂且搁置在一旁,继续向别墅走去。
别墅的门虚掩着,省了我穿过去或把它弄开的功夫,我轻轻拉开房门,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望。别墅中的陈设和上次看到的没什么明显的不同,只是桌上的花瓶里空空如也,沙发电视并未套上布罩。一串无比显眼的泥脚印从门口出现,凌乱的在客厅的地毯上踩过几圈后,在楼梯前终结。
看脚印的大那应该是个健壮的成年男人,脚印深深浅浅并不均匀,昭示了它主人的身份——廖池的醉鬼老爹,他应该是进家之后在客厅里转悠了几圈,然后上了二楼。
我径直走上二楼,男人的鼾声渐渐清晰,悄无声息地推开他房间的门,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只见男人平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床头柜上的台灯还开着,照亮了旁边透明的白酒瓶子和几盒大大的白色药瓶。约莫有一米高的保险柜安静立在墙角,我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没有寻得廖池踪迹,我虚掩上房门,去往下一个房间。
“廖池?”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我把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连个孩影子都没看见,倒是在廖池母亲房间的衣柜里发现了很多少儿不宜的东西。
遥想起第一次进入廖池梦境他父亲杀死他母亲时骂出的话,我心下有了不太好的猜测,仔细想来,廖池的眉眼没有一处是和他那醉鬼父亲相似的。
怪不得身为一个母亲,她连廖池身上可怖的伤痕都不曾在意。
把那盒情.趣用品塞回抽屉里,我觉得胸口有些发堵。我不敢想象廖池的童年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中度过的,父亲心中有魇酗酒且暴力,母亲迷恋交际,只有在疲惫之时才会把她的爱分出一些给她饱受磨难的儿子,而这个孩子却是在不断央求更多温暖,同时极尽所能去维护他并不称职的母亲。
如果这些事发生在一个与我无关或是不那么熟稔的人身上,我只会觉得那人可怜,除此之外的多余情绪绝对不会有,但此时我却十分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压在了心尖上,压得它无法再次起跳,只得在原地战栗。我抬手按住胸口,通过胸腔传来的跳动沉稳而有力。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愿去想,也无暇去想。
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想了,廖池还没找到。我这样对自己。
把整个房子翻了个遍,我都没找到廖池的踪迹,但我清楚的知道他就在这里。苦恼思索着他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我一手摸着下巴,眼神向着廖池父亲的卧室游离。
再次潜入男人的房间,在震天的鼾声中轻手轻脚地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衣柜都有钻进去看,依旧毫无收获。最后,我看向墙角的保险柜。
柜门被锁死了,我只在电影里见过保险柜这种高端的东西,完全搞不懂要怎么鼓捣。研究了几秒后我一手覆盖在锁面上,在翡翠扳指的压制之下,极尽所能运转体内还能够受我控制的灵力,让其汇聚于掌心,锋利的气劲从内部暴力毁坏了机械锁,将精密的零件生生震碎。
听着金属碎裂的轻微声响,我长舒口气,平日里这些对我来不过是把戏,但被炁削弱之后,运转那少得可怜的力量就已经让我感觉到疲惫。我开保险柜的门,向里看去,在意识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时,不觉呼吸一滞,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是廖池。
廖池倚靠在冰冷的保险柜内.壁上,双手抱膝脸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我指尖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双膝跪地赶紧把紧紧蜷缩着的男孩抱出来。他神情痛苦,因为窒息皮肤透着衰败的蓝紫色,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在发现呼吸已经停止后立即把两指并拢,按在他侧颈的动脉处,感受到了轻微到不可察觉的搏动。
他已经进入了窒息最后的呼吸停止期,随时有可能因为心跳骤停而死亡,顾不得房间中还有一个醉鬼,我把廖池平放在地上,手指伸入他口中撬开紧闭的牙关,俯下身去做人工呼吸,过了许久,就在我以为他已经撑不住了之时,男孩呜咽一声,猛地吸了口气,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他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里的二氧化碳全都吐净换成渴望已久的氧气,同时抬手想要抓挠着自己胸口和喉咙,我一手抓住廖池的两只手的手腕,擦去他脸上不断流出的生理性泪水,防止其倒灌进鼻腔或气管。昏睡的男人被咳嗽声吵醒,脑袋左右摇晃几番后,他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咕噜声,像是只在警告误入领地的其他生物的豹子,随即暴怒地大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男人起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床头柜上的酒瓶,我抱起廖池拔腿就跑,男孩难受地在我怀里扭来扭去,我把他抱得很紧,防止他扭动时不心摔下去。冲出房门后男人追了过来,不过因为醉酒的缘故,他一路跌跌撞撞步子非常不稳,很快我蹿到了楼下,黑色雾气从地面升腾,凝聚成魇的身躯,挡在我面前。
我腾出来一只手猛地一挥,魇下意识地想要抵挡,我却趁机一矮身子从它身侧绕了过去,魇反应过来意识到我现在无法使用灵力作出有效的攻击,发出一声被骗之后的怒吼,狂暴起来。
两个蠢货。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抱着廖池冲出了别墅大门,廖池已经渐渐恢复了神智,他喘.息几下后,在我耳边气若游丝地道:“哥哥,轻一点,疼。”
我闻言,以为真的是自己用力过猛让孩不舒服,便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廖池却趁机身子一扭,挣脱了我的怀抱,摔在了地上。
因为我跑的飞快,不可能一下子停下来,廖池抓住这个时机,迅速爬起,向着追来的魇和男人跌跌撞撞地跑去。
瞬间明白他想要干什么的我强行转过身,对着那的背影怒吼一声:
“笨蛋!”
魇没想到廖池会自投罗网,欣喜之余张开大嘴,准备一口吞掉这美味的口粮,臭气从满是细碎利齿的口器中喷出,噩梦甜美的味道瞬间蔓延充斥了整个空间,面上青紫依旧没有褪去的廖池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真是蠢爆了。
噗的一声鲜血喷射的声音响起,我闭上眼睛不忍再看,瞬间吞噬了这个梦境。
一阵短暂的黑暗过后,休息室内的景象重新出现在眼前,我从廖池身上移开,变成人身,扶着墙站定,撑得有点直不起腰来。
尽管美餐了一顿,但我心中有股无名怒火,烧得我非常烦躁。摆脱了噩梦的廖池先前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翻了个身,像个婴儿一样砸了砸嘴,并未醒来。被子横在他身上,我给他重新盖好,声道:“这么不听话,哥哥我真想死你。”
回应我的是廖池均匀的呼吸声。
把窗户稍微关上些只留一道通气的缝隙,我变成本体溜进卫生间,尔后神态自如地回到自己办公室,戴上耳机继续看那个恐怖片。
顾川一直没给我回信息,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我隐约听见有敲门声,摘下耳机仔细听了听,确定的确是有人在敲门后,迅速把耳机塞进抽屉里关上电影消灭一切上班摸鱼的证据。
“进。”
廖池推门进来,他睡得眼睛稍微有点肿,一手放在后颈揉捏着,见我要站起来,他另一只手向下按了按,示意我不必这般。
“睡得还好吗?”我看了眼时间,他睡了差不多有五个时,应该是补够眠了。
“嗯。”廖池点点头,放松地眯着眼伸了个懒腰,“你吃饱了吗?”
他不还好,一提这事我就来气,我皱了下眉头,随即笑道:“廖总,其实你不用这样做的……”
“我不这样做的话,以你在梦中的表现,我觉得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而饿死。”廖池认真道:“其实你不必保护我的,我都习惯了,真的。”
“……”
我一时语塞,哽了半天,回了一句:“那你为什么当初还抱着我死不撒手……”
“没有的事。”廖池轻快道,“中午去哪儿吃?”
“明明就是有。”我跟在他身后走出办公室:“就那次在森林里面的时候,你有我在身边就不害怕……”
廖池突然停住脚步,歪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含笑:“的确是啊。”
“……”为什么我有种被人调戏了的感觉?
“好吧。”我果断放弃了这个话题:“去哪儿吃?”
我们两个人都不是很饿,就在公司底下的吃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一上班廖池就把我们叫去开了个会,从会议室里出来后,我掏出手机,发现顾川回了消息。
顾川:照片哪儿来的???
过了很久见我没回他,顾川:乖徒弟你理我一下呀。
顾川:林子?
顾川:林狗?
顾川:快出来要不然护士就要来查房了!
……
我被那一溜消息给震到了,赶忙回道:师父你还在吗?之前在开会,没看到。
顾川秒回:哎呦喂我的乖徒弟,我这等的花儿都谢了,幸好你师傅我动作快,要不然手机就要被收走了。你那个照片是从哪儿弄的?
我回到办公室给他发了条语音,简单解释了一下那条新闻,顾川听后,道:“那个图案是个未完成的召唤阵法,可以召唤魇,所用的鲜血越多,召唤出的魇实力也就越强,那个死人也许只是个实验品,接下来肯定会有一系列的案子发生。”
“我知道,而且当时在案发现场操纵那个死者的并不是他身上的魇,而是另一个人。”我向顾川解释了我的推测,顾川想了想,表示有理。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问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尔后顾川道:“静观其变吧,一旦你发现什么其他线索,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有,看好你老板,自从那天带你去地牢之后,他老子就一直暴躁的可怕。”
“知道了。”廖池在我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更何况他还有随身带着的翡翠扳指,放下手机,我开始思考要怎么服廖池不要为了让我有饭可吃在梦里刻意送死。
快下班的时候程程电话叫我买点酱油回去,我用女朋友的事趣了他一顿,在他不好意思却幸福得意的笑声中去了离公司最近的一家超市。这个时间里超市里没多少人,售货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我悠闲逛到放置调味品的货架前,双手撑着膝盖,俯下身去找平常吃的那个牌子。
突然,一股耸然突然从尾椎传来,顺着脊柱唰的声升至后脑,我浑身上下的汗毛在那一瞬间全都齐刷刷地起立唱起了国歌。那近乎是一种威胁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从身后猛地扑过来,几乎就要把我撞倒在地上。我摇晃了几下,暗自紧咬牙关,稳住身形。在刹那间作出决定:立刻离开。
我刚刚迈出一步,就觉猛然一晕,眼前一片乳白色的薄雾袅袅升起,瞬间笼罩了四周,将我和外界彻底隔绝,淡漠得听不出其中情绪的命令自身后传来:“站住。”
我苦笑一声,心想完了这是要完蛋的节奏啊,闭了下眼,深吸口气,乖乖转过身去。
白雾有生命似的向四周扩散,氤氲之中显出这片结界主人的身影。出人意料的是,对方是个个头堪堪到我腰间的姑娘,手执檀木雕花烟斗,正冷冷地看着我。她头上戴着个有她半个脑袋大的兔子布偶,两绺细长的黑发一直垂到腰间,末梢系着一对铜铃。吐出那两个字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话,只是身上那股骇人的威压丝毫不见减弱。我不敢轻举妄动,气氛凝重得让人发慌。
就这样大眼瞪眼了半响,她终于垂下眼,把烟斗凑到唇边,深吸了口,缓缓吐出乳白色的烟雾,在一片飘渺之中,面无表情的问道:“顾疯子的徒弟?”
“正是。”极淡的草药香气从烟斗中飘散出来,我警惕地屏住呼吸,发觉这味道有些熟悉,但又记不得在哪里碰到过。我微微皱眉,将周身的气息凝得更实了些,以便在她突然发难之时做出抵抗。
奇怪,敢这么叫顾川的人天底下应该没有几个……我暗自运转体内灵力,突然发现其中夹杂竟着一股暗流,温暖而富有生命力。
这是……
我不觉大骇,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震惊,同时将手抄进口袋,握住一格变化而成的栀子花朵。
注意到我的反应,她嘴角微微上扬,举起垂在身侧的左手,将掌心对准我。
“不必害怕,林绪清,你师傅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她轻声道,我看到她手心里渐渐浮现出的金色印记,那是一只瞳孔里开出花朵的眼睛。
“我叫金柠,你也可以叫我——愚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