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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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翻了个身,以为是在家里,习惯性地无视了那愈演愈烈的敲门声。

    半分钟后, 敲门声消失了, 就在我以为可以翻个身继续睡时,身上的薄被被人猛地一掀——

    我无奈地睁开眼睛。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 你怎么还在睡。”廖池把被子扔到一边:“我今天还得早去给外公交作业呢。”

    我捏着眉心坐起来,两眼因为休息不足干涩的要命, 像是进了一层沙子。

    廖池正瞟着我因为刚睡醒正在充血的雄性部位, 见我看过来, 赶忙收回目光:“我去楼下等你。”

    等我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下楼时,廖池已经吃完早饭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三下五除二地把早饭塞进肚, 擦了擦手:“走吧。”

    我把廖池送到公司,等他的功夫里去附近商场买了件换洗衣服。廖池直到中午才出来,看清他脸色的那瞬间我一愣。

    “怎么了?”

    少年面无表情地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没理我。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过了十来秒,他突然哭丧起脸, 握着拳头开始捶我:“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我怎么了?”我随着他的击身子晃来晃去:“祖宗嘞,我哪儿又做错了?”

    “你为什么要把策划写的这么好啊!”廖池欲哭无泪:“我外公看过之后以为我是个天纵奇才,非得让我明天去上管理课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

    写策划的时候我已经尽力模仿廖池应有的水平了,但其中想要表达的见解却无法掩饰。我叹了口气, 一字一顿道:“抱歉,的确是我疏忽了。”

    收到我的道歉,廖池却是瞬间不好意思起来,他收回手坐正,薄唇微微颤动几下,沮丧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拍拍他手背:“你去给你家里人好好关于未来的想法吧,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一种很可怕的折磨。”

    廖池闻言深吸口气,立刻开门就要下车:“我回去给我外公那策划是你写的,跟他清楚我不想从商。”

    “别!”我一把拉住他:“你光是找人帮你写的就成,别把我卖了啊。”

    廖池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又一次重新认识我了一般:“好,我不是你。”

    我松开手,随他去。

    我怕廖池很快就会回来,就一直在车里等他。

    然而他这一去就是两个时。

    等到廖池回来时,我已经无聊到去看他的医学课本了。少年灵巧地向猫一般钻进车里,俊俏脸上带着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喜色,浑身洋溢着快活的气息,直直盯着我的双眼亮的发光,看得我一阵发憷。

    这眼神,要是给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不定得以为廖池爱上我了。

    下一秒,少年饿虎扑食般扑上来,竟是一把抱住了我,狂喜着叫喊道:“我爱死你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那一页书给撕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少年慌忙松手直起身子,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喉咙:“那个……我刚才太激动了,你别在意啊。”

    “没关系。”我摇摇头,把紧握成拳的手垂在身侧,不让廖池看到:“碰见了什么好事?”

    “我把我想要学医的事给外公了!外公答应我找我爹妈谈谈。”少年一把拉过安全带,把激动的快要跳起来的自己固定:“有外公出马,肯定能成!”

    “那我得提前和你声恭喜了?”我合上手里的书,心情也在少年的带动下欢喜起来,露出由心而生的笑意。

    “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少年把我递过来的书塞进座位下面:“走,喝酒庆祝去!”

    “还没定下来呢,你这庆功酒喝的是不是有点早了?”虽是这样着,我还是启动辉腾,向着廖池最常去的那家酒吧驶去。

    当晚,我把醉的稀烂的廖池抬了回去。

    非常凑巧的是廖奕蓉和孟封都去出差了,家里的主人就只剩下了孟少爷一个,我几近是拖着廖池进门,对着一脸担忧正要上来扶的管家老先生,苦笑道:“麻烦先生叫人煮碗醒酒汤吧,少爷喝得太多了,我根本拦不住。”

    管家应了声赶忙去吩咐佣人了,我左右看着也没别人,把廖池横抱起,走上楼梯。

    廖池顺势双手揽住我脖子,我把他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少年还不肯松开双手,使着劲儿地把我身子往下拉。

    我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弯着腰摸过不远处的遥控器,开空调。

    随着空调的运行,冷气逐渐输送进充满着躁动因子的卧室,廖池眯着眼睛,一直把我拉得半跪在床上,两人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羊脂玉般光滑细腻的皮肤近在眼前,酒气浓重的呼吸在我脸上,迷醉的气息沁入血液。

    “松手。”我后背出了汗,一手撑在他耳边,一手拍拍他侧腰。

    廖池笑得狡黠,猛地一抬头,准确无误地印上我的唇。

    我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更加猛烈的跳动起来,放在他腰侧的手上移,托住他后脑。

    他主动撬开我牙关,没有丝毫迟疑地探进我口中。这样的主动到让我有些发怵,我沉默地和他亲吻,廖池两腿缠在我腰间,身子一拧,两人位置倒转,把本就无意反抗的我压在了身下。

    他在交错的呼吸中从我唇上移开,吻过下巴,脖颈,重重吮了吮喉结,一路向下,直至我晾在领口外的锁骨。

    我咽了口唾沫,虚虚搂着他后背的手用了几分力道。

    少年扯开我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脑袋在我怀里拱了拱,鼻尖蹭到了那正在寻找的凸起,立刻张嘴含住。

    我低低抽了口气,胸前被火热湿润的柔软包裹,伴随着舌尖的撩拨,奇异痒电流般沿神经传至大脑。

    我一声不吭地忍着,直到他抬起头,准备去光顾另一边,才不容抵抗地将他推开。

    应上少年迷离中带着疑惑的目光,我揉了揉他发顶,轻声道:“等你喜欢上我的时候再做吧。”

    他怔了两秒,似乎在思考我话中的意思,随即粲然一笑,喃喃道:“我现在到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我轻声问道:“你认输了?”

    “不。”他重新把头埋下去,蹭着我胸口摇了摇,因为鼻子被压住,有些闷声闷气道:“不过我觉得我过不了多久就要输了。”

    我觉得我过不了多久就要输了。

    我双眼盯着天花板,就让他这样紧紧抱着,不再动弹。过了两分钟,他从我身上翻下来,侧着身子把我一条胳膊抱在怀里,双眸紧闭,竟是就要这样睡了。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了,管家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少爷,喝点醒酒汤吧。”

    我在廖池的抗拒中抽出胳臂,下床给管家开门。

    “我来吧。”我从管家手中接过热乎乎的碗,笑道:“您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少爷就好。”

    在一家之主孟封的影响下管家显然很信任我,嘱咐几句后就放心地走了。

    我把门反锁上,端着碗坐在床边,用勺子搅了搅:“起来,喝了再睡。”

    廖池一动不动,装听不见。

    我不为所动,把他拉起来,揽着他后背,将碗凑到他唇边:“喝一点,不然明天头疼有你受的。”

    廖池把脸扭过去,借着耍酒疯用嘴唇磨蹭我侧颈。

    我叹了口气,只能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一勺勺地喂他:“啊——张嘴。”

    在他张嘴的瞬间我把勺子塞进他嘴里。廖池皱了皱眉,不得已把粥喝了下去。

    我怕如法炮制,灌进去半碗后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再喝了,我只得作罢,将勺子放下,又把碗向里推了推,防止失手碰掉,接着又到了杯温水给他漱口。

    廖池就着我的手喝了几口,抬抬下巴把水杯别到一边去示意不喝了。

    “今晚陪我一起睡。”廖池紧紧抓着我的手。

    这不是一个问句,我略一思索,觉得他醉成这个样子肯定要人照顾,便点点头,答应了。

    我关上灯,躺在他旁边,幸好廖池睡得是一米八的床,装下两个人还绰绰有余。他呢喃几句,很快抓着我胳臂睡着了。

    借着皎洁微朦的月色,我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不清心中是喜悦多一些,还是苦涩多一些。我的确爱他,但这份爱,最开始却源自另一个和他个性截然不同的廖池。

    因为我知道他是廖池,所以他的一切,甚至在别人眼中可以算得上缺点的少爷脾气,在我眼中都是那么可爱。我包容他的一切,顺着他,几乎从不忤逆,又变着法儿地讨他欢心,所以他最终爱上了我,也是必然。

    只不过如果我不曾认识现实中那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我还会爱上这里的孟少爷么?

    我不愿意想,也想不透。

    不像现实中的廖池故意把自己晒黑,眼前的少年白皙精致,宛如一个冰清玉洁的瓷娃娃,身上只要碰的重了就会留下红印儿,而且很长时间都不会消去。就如同那一夜我留在他脖子上的吻痕,足足过了三四天才彻底淡去。

    你会原谅我吗?

    我吻了吻他微凉的指尖,虚虚揽着他的腰身,闭上眼睛。

    我担心着廖池的状态,一晚上没怎么敢睡,只不过他倒是没有吐,只是被憋得起来上了好几趟厕所,之后就眼睛也不睁地钻回被窝,倒头继续睡。

    半夜他又吵着头疼,拽着我的衣服就要发疯,我把他按住,一点点给他轻轻揉着头颈上的穴位,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是舒服了,哼唧两声,不再招惹我了。

    一直到天边隐约透出亮色我才得空睡了会儿,没过多久便被一巴掌拍醒。

    少年已经坐起来了,眼睛有点红,可以看出些微宿醉的症状,正一脸震惊地指着我:“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我窝在被子里困得很,一动没动淡定道:“是你昨晚叫我陪你睡的。”

    “不可能!”

    “我昨晚喂你喝完醒酒汤,你非得抱着我的脖子,不让我走,还到处乱摸我。”这话我的毫无心理压力:“你还想和我做……哎呀!”

    我捂着腰侧,在地上滚了半圈,迫不得已用一只手撑起身子,恼羞成怒的廖池收回脚,瞪着我恨恨道:“你再胡八道?”

    “……”我笑笑不话,从地上爬起来,在廖池警惕的注视下绕到床那边,从床头柜上端起放了一夜的半碗醒酒汤:“睡醒了就起床吧,不是今天你外公要来吗?”

    廖池一愣,在酒精麻痹下不甚清晰的记忆因为我的提醒重新出现在脑海,也顾不得再计较我之前的“胡言乱语”了,我微微一笑,走出卧室,反手给他带上了门。

    看样子是真的不记得昨晚他做的事了。我心里却没什么感觉,他的“喜欢”来的太快,恐怕只是停留在表层,他现在喜欢的,大概是我无微不至的爱护罢了,还远远上升不到我这个人的层面上,太早收网,恐怕会败掉他对我不知道有多少的好感。

    我把冷掉的半碗醒酒汤放回厨房,先去洗漱了一番,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好碰见了正要下楼的廖池。看到我他抿起唇,眼中竟然罕见的夹杂了几分愧疚。

    有意思。我一挑眉,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佣人端来了早饭,廖池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随手戳了戳花瓶里绽的正盛的白玫瑰。

    白色的花纯净的似乎不曾沾染任何污秽,我不由得想起了蠃鱼来临时的那个夜晚,廖池胸口别着的那朵红玫瑰,连人带花妖艳得仿佛剧毒。

    少年对站在走廊上的我招招手,示意我过来一起吃,我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没有推脱,坐了下来。

    我吃饭速度很快,基本上三分钟就全部搞定,引得廖池频频看来,我扯了张纸巾擦擦手,就靠在椅背上翘着腿等他。

    “今天去哪儿?”看廖池放下筷子,我问道。

    “先去……”廖池食指点了点眉心,思索一阵:“去公司吧。”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率先向门外走,我能察觉到廖池黏在我后背上的目光,却没有回头看他。

    到了车上,廖池今早的反常达到了顶峰。

    他:“对不起啊。”

    “什么?”我愣了,不明白他是怎么个意思。

    “就是今天早,我刚醒,态度不怎么好……”少年声音很,不过刚够我们两人听见:“你昨天给我揉了好久吧,我还把你踹下去了。”

    “没事。”我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不觉失笑:“孟少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了?”

    廖池面上突然出现讪讪之色,不自觉地抠起了自己的手指头,喃喃嘟囔了句什么。

    我见状,不过是但笑不语,面对旁人,孟少爷会这样客气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方才所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在乎我,不想因为一时应激性的反应伤到我的心罢了。

    就像他昨晚的那样,这个赌,他很快就要输了。

    我心中轻快得很,把廖池送到公司后,他不知道多久能出来,让我先走。

    只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意义都是为了他,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于是我用了障眼法隐住身形,进去十二年前的南陵参观了一番。

    最熟悉的总裁办公室几乎是一点没变,巨大书架中休息室的门紧紧闭着,廖池和他外公正面对面坐在办公桌旁交谈,显然两人都很高兴。我没有偷听,进去看了一眼便退出来了。

    我还没走开几步,就看到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迎面走来,长相和廖池有几分相似。我侧身给他让了个道,年轻人径直走到我刚才出来的那道门面前,礼貌地抬手敲了敲,停顿几秒后推门进去。

    “二哥。”廖池的声音远远传来,看样子那个年轻人便是廖池的二哥,他二舅的大儿子了。

    我对二哥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十二年后他负责南陵在北美的产业,是个极有魄力的人。

    在南陵逛了一圈,正好赶上廖池出来,跟他上了电梯。

    电梯里就我们两个,我撤去法术,突然出现把廖池吓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我赶紧抚着他胸口,给他顺气。

    “你这是要吓死我啊!”少年终于缓过来,一拳在我肩头。

    “我不是故意的。”见他没事儿了,我没有趁机占便宜,收回手背在身后:“我看正好这里没别人,就出来了。”

    “正是因为没别人才恐怖的好吗!”廖池长长舒了口气,不再跟我计较,转而道:“你刚刚看过南陵了?”

    “嗯。”

    “感觉怎么样?”

    “挺好。”实话南陵的规模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我见过十二年后它的模样,相较于惊叹,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岁月流逝的感慨。

    “那你想不想来这里工作?”

    廖池的这个问题让我一下子警觉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反问道:“你想让我来吗?”

    廖池看着我,不话,眼中隐约有撒娇般的责备,似乎在怪我为什么明明心里清楚还要这样问。

    我弯起食指勾了勾他鼻尖,哈哈大笑道:“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再,哪有长辈挖外孙墙角的道理?”

    廖池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满意了。

    下午吃过饭,廖池的父母刚刚出差回来,前脚进家门沙发还没暖热,后脚廖池外公就登门了,商量的自然是廖池今后发展方向的问题。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确,他外孙的路爱怎么走怎么走,任何人就算是亲生爹妈都不能干预,学医累怎么了?只要觉着快乐,心有归属感,累也会成为一种快乐。

    面对老爷子,就算是一家之主孟封都没有投反对票的权利,眼见烦扰了自己半年的烦心事儿就这样顺利解决了,廖池恨不得跳到桌子上,叉着腰仰天大笑几声。

    这种狂喜当着长辈的面没能发泄出来,于是乎,我们的孟少爷当天晚上,又拉着我喝酒去了。

    我拼了命地拦着他,最后甚至把他酒后对我干的事儿都给出来了,然而廖池只是摸了摸下巴,选择一醉方休。

    其实你心里是巴不得接着喝醉对我做点什么吧!我嘴角抽搐着,把他从酒吧里拖出来。

    最终我拎着急需发泄一身狂喜的廖池来到了健身馆,发泄什么的,沙袋最管用了。

    廖池似乎没想到我竟然会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疑惑得很,我在前台问清楚了,便把他拉到房间里,给他带上护具。

    “这是要干嘛?”廖池低着头看我给他绑护膝。

    “锻炼身体。”我把手指伸进松紧带和他膝弯之间试了试,确定绑好之后站起来,活动着膀子:“我教你两手防身用的招式。”

    “你要教我架?”廖池眼睛瞬间亮起来了。

    “嗯。”我懒洋洋应了声:“我的路数有一部分是群架练出来的,一部分是师父教的,你想学什么?”

    “学最帅的!”廖池想都没想便道,随即他反应过来,多问了一句:“你还有教架的师父?”

    我心道我那师父十项全能教的可不只是架,笑眯眯地道:“孟少您这可笑了,架,往严重里了就是要伤人性命的,哪有什么帅不帅的分别,耐看的大多都不实用。”

    廖池想了想,道:“那你随便教我吧,先教最实用的。”

    “成。”我伸手捏了捏他胳臂:“你这力气不够,只能学点用巧劲的。”

    廖池整个人沉浸在兴奋之中,直接忽略了我关于他力气不够的评价,问道:“四两拨千斤吗?”

    “不,四两拨千斤是太极拳法的精髓之一,你要练得一点点从头开始。”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到你学会。

    “哦。”廖池也不沮丧,急不可待地催促起来:“那你快教我吧,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会架呢。”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微微一笑,指导廖池摆出起手式,开始教学。

    男孩子嘛,骨子里都是带着血性的,天生对杀杀的事情感兴趣。廖池学的很快,哼哼哈哈间拳脚生风,好不快哉。

    我站在一旁摸着下巴看,时不常指点他两句,突然间廖池身势一顿,接着就是虎虎生威的一脚朝我踹来!

    这一脚想必是用尽全力了,快的肉眼看着都觉得心惊。我心中暗笑,凭借多年战斗的本能在他异动暴起的同一瞬间抬起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脚,侧身一拉——

    廖池站立不稳,“咣当”一声摔倒在地,不过这子机敏的可怕,在意识到不可能踢到我的瞬间他竟然在我手上一借力,原本抓地支撑着整个身子重量的左脚猛地抬起,勾住了我的腰。

    我当然不会把这雕虫交际看在眼里了,只不过面对廖池,总该有些不同才是。于是我乖乖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他靠着摔倒的力量把我向地上带。

    其实廖池腿部的力量根本达不到,下盘稍微稳一点的人就可以抵挡得住这一招。然而我却故意顺着他的力道,甚至脚下还用了点力气,向着廖池身上倒去。

    这一下要是压结实了,以我的体重差不多能把廖池压得活活呕出一口血来,只是我脑子有坑才会这样做。我身形一顿,两只手撑在廖池耳边,整个上半身悬空,一条腿的膝盖卡在廖池两腿之间,同时蜻蜓点水般印了下他的唇。

    这是个极度暧昧的姿势,我膝盖稍微再向上提一提就能分开廖池的大腿。身下的少年像是彻底傻了眼,直愣愣地看着我,像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傻了?”我指腹拨开他鬓角的碎发,温声笑道:“刚才不还精得很吗?”

    廖池眨了眨眼,僵着的脸瞬间鲜活起来,他闷闷地唔了一声,就要把我推开。

    我两手一松,直接趴在他身上,同时夸张的“哎呀”一声,倒抽着气儿痛呼道:“你差点把我踢死了!”

    廖池:“……”

    我却没给他出口骂我不要脸的机会,吻了吻他唇角,调笑道:“我好心好意教你,你就是这样对为师的,嗯?”

    “你先起来。”廖池脸憋得通红。

    “不起。”我两手搂住他还很纤细的腰,把头埋在他颈窝里,深深吸了口气,沐浴露淡淡的香味飘入鼻腔:“真香啊。”

    饶是廖池已经习惯了我抽风式的日常调戏,却还是羞得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用力拍我厚实的背:“你起来啊!我快被你压死了!”

    “这么不经重,那岂不是以后不能……”我唇边的笑意愈来愈深,廖池猛然领悟了我那未出口的后半句的意思,瞪大眼怒骂一句:“你个臭不要脸的!”

    “没关系,反正那么多姿势,总有一款适合你。”我面不改色地完,无视廖池羞愤到已经要吃人的目光,慢悠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道:“刚才的拳再一遍,不要想着再偷袭我了,没好果子吃的。”

    经过这一风波,廖池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不见刚才的欢快模样。我心里懊恼自己逗他逗得太过了,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在健身馆里呆了一个多时,我带着大汗淋漓的廖池离开。健身馆本来是能洗澡的,无奈少爷死活不愿意,我也只能依了他,心道这一身的汗他也不嫌难受。

    等到廖池发现我并不是往家的方向开时,我已经驶离的市区,直奔着西南方那片连亘山脉而去。他扒着车窗望了会儿飞快后退的景物,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星星,今天天气好得很,星象大概会很明显。”

    我一路把车开到山脚停下,辨别方位后带着廖池向山上走,这山此时还没被开发成旅游地,茂密草叶掩映着不知何时踏出来的羊肠道,只露一点土黄的痕迹。所幸我目力极佳,牵着廖池在前面领路,倒也没有走错。

    一直走到半山腰,我偏离了上山的路,在茂盛树木之间穿梭,不一会儿视线猛然开阔。

    只见面前是片极度平整的草地,如同被人刻意整理出来的一般,细细的嫩草像是在上面铺了层柔软的毯子,泛着青涩的味道。

    我在草地上躺下来,廖池稍作犹豫,还是在我身旁躺下了。

    虫声阵阵,奏着细微灵动却不成调的曲子,风带动树影婆娑,发出沙沙声响,山林间没有了城里那般燥热,裸露的皮肤沾到草叶上的露水,有种舒爽的寒意。夜空澄澈,头顶上没了任何遮挡,便能够将星空一览无余地收入眼底。

    我猜的不错,今晚的星星亮得很。

    我和廖池在爬山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片观星的宝地,廖池很喜欢这里,会让他觉得心里很宁静,一切的忧愁烦恼在星光的笼罩下都会暂时消融。

    我选择带他到这里来,大概是期盼着他能够感应到什么。

    月亮在山的那头,以我们的角度看不到,所以星星就显得格外明亮。

    我两人望着穹顶之上的澄澈星空,都没有话。我悄悄施了法术,叫蚊子昆虫之类的不能接近,防止少爷这一身细皮嫩肉被咬出好歹来。

    同样的星空下,同样的我,还有状似相同却又有着微妙不同的廖池。

    我默默叹了口气,无法自拔地陷入了深重的回忆。

    想念他林中月下清浅的笑容,想念迷乱灯光中他唇角溢出的酒,想念他冬日寒夜中牵我的手,还有梦境中绝对信任依赖的模样。

    没了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这里的廖池,真的还是我要的那个廖池吗。

    虽是在拯救廖池,但我如今的所作所为,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背叛呢?

    迷雾将我一层层笼罩,似有一双手从深渊中伸出,悄无声息地捏住了我的心脏,只等我一疏忽便可将我拽入无边心魔之中。

    纵凭我如何考量,都只是看不透。

    看不透。

    “林绪清?”少年微微沙哑的嗓音突然破了眼前的虚妄,雾气一瞬间散尽,头顶的星空依旧明亮,无声无息地注视着我,似要直直看到人心里去,明明是大夏天,却让我浑身冷的如坠冰窟。

    刚才……刚才我竟然差点困入心魔。

    我悄无声息地闭上眼睛,自行消化着煞气。廖池很少叫我的名字,于是这一声,就显得格外意味深重。

    “怎么了?”

    “我……”少年有一瞬的犹豫,很快便坚定起来,少年嗓音透着股豁出去后的云淡风轻:“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睁开眼,转头看向他,少年依旧在看星星,唇角含着浅浅的笑。

    真的很像。

    是他吗?

    是,还是不是?

    我努力按压住心中翻腾的躁动,笑道:“怎么,这才四十多天就要认输了?”

    “一个多月,不短了。”廖池揪着指缝间的草,扭头来看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

    我想了想,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

    廖池沉吟片刻:“大概是待在你身边感觉很轻松,不用装作很成熟的模样,也不用顾忌这么多,就算我做错了,你也会原谅我。”

    “我怎么感觉你是把我当大哥看了?”我不觉失笑:“其实也就是因为我宠着你吧,我像你家里人一样包容你,所以你心生了好感。”

    “不,不一样。”廖池喃喃道:“不一样的,我心里清楚。”

    他突然抬手按住了自己胸口:“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了很久一样。”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从那天晚上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抑制不了这种时常会冒出来的感觉。”

    “我听过一句话,”我缓缓道:“世界上的一切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

    “见色起意吗?其实你长得还不错,但是我从见到的都是美人,不太可能对你见色起意。”廖池翻了个身,面对面罩在我身上挡住了星空,他目光划过我的鼻梁和嘴唇,最后停留在了我双眼上,笑的戏谑:“不过你对我见色起意,倒是正常。”

    我一手抚上他脸颊,叹了口气。

    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想法呢?

    会恨我吗?

    可廖池不知道我心里是如何的惊涛骇浪,少年低下头,近乎虔诚地含住我的唇。

    别这样……我不值得的。

    我又开始陷入恍惚,然而身体本能地回应这个吻。廖池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生涩,他搂着我脖子,两腿夹着我的腰,我一手搂着他后背,另一只手顺着身体曲线下移,最终摸上了他挺翘的臀部,捏了两把。

    廖池身子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和我亲吻。

    我手伸进他衣服下摆里,摩挲着他后背光滑的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他抽离开来,侧着脑袋趴在我胸口上。

    “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风大了,很快将这句呢喃吹散。

    我所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他,吻了吻他的发顶。

    “我也是。”

    当晚……

    当晚当然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看完星星回来,关系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进展,至少现在,我是廖池的司机保镖外加新晋男友。

    以为确定关系后要天雷勾地火来一炮?不,廖池晚上了拳,看了星星,又鼓足勇气和我告了白,在回来的路上就睡的不省人事了,哪还有什么天雷勾地火的力气?

    我把他抱回卧室,将他叫醒,让他洗洗澡再睡。

    “你今天别回去了,在客房睡吧。”要不是家里人还在,我猜廖池会直接让我在他的房间里留宿。少年勾着我脖子又亲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把我放走。

    回到客房,我飞快地冲了个澡,尔后瘫倒在床上。

    廖池被魔化的魂魄我已经有一点头目了。

    和之前想象中的反映在廖池性格的弱点处不同,魔化似乎直接反映在了我身上。

    它在不停引诱着我,告诉我我爱上的是别人,我背叛了廖池。

    显然它在动摇我把廖池带回去的决心。我捏了捏眉心,强行把翻腾的心思从脑海中赶走。

    这就是廖池,这就是我爱的那个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他带走的。

    你不可能阻止我,我是不会被你蛊惑的。

    他那样的纯洁,那样的年轻,在我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正是我一直想要触碰的那一面。

    我又凭什么因为爱上廖池的这一面而心生内疚呢?

    你一直在暗中影响着我的思绪,而如今我察觉了你的诡计,便再也不会给你得手的机会。

    我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在外面你被我赶得那样狼狈,还被斩去了一条手臂,在这里,我同样不会让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