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番外:娴瑜篇(8)
何瑜的心漏跳了一下,然后跳得更快。
她克制住欣喜,淡声问:“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顾堇娴直起背,抬轻抚她的脸,忍住想要吻那片唇的冲动:“嗯,但今天是你生日。”
话到此,何瑜也明白了。
见她脸上显露出疲惫之色,何瑜隐隐猜出几分,没话,低下了头,项链坠子映着她眼底泛光。
顾堇娴贴住她的额头:“别生我气。”
“没有。”
何瑜都快心疼死了,哪还顾得上生气。
众目睽睽之下,她捧着顾堇娴的脸重重亲了一口,再一个转身,劈夺过桌上的话筒:“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宝贝女朋友。”
顾堇娴朝所有人微笑。
这一笑,洛江边的灯火都暗淡了。
众人起哄,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像婚礼似的。何瑜没注意到,有几个人望着顾堇娴变了脸色。
顾堇娴擅长交际,没多会儿就成了人群中心,大致摸清了何瑜的朋友们。
多数人并不认识她。
前半场,何瑜兴致缺缺,后半场,她收到了这个生日的最大惊喜,不想吃的东西想吃了,不想喝的酒也想喝了,看什么都开心。
十点多结束了,大家陆陆续续散去。
从酒店出来,何瑜上了顾堇娴的车,嘴角的笑容才渐渐淡去。
车子开动,顾堇娴握住何瑜的,投去目光,想些什么,却见何瑜始终一动不动望着窗外。
她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住。
何瑜看了一路风景,知道顾堇娴在看她。
刚才大庭广众之下,朋友们眼前,她也给足了彼此面子。但她心里的疙瘩还在,不是一场惊喜就能化解的,现在两人独处,她反而不知道该什么。
那天晚上顾堇娴抵着她自己就是变态,到现在都让她心有余悸。
她得弄清楚。
真的变态?还是只气话而已?
既然阿娴给台阶了,她也就顺着下。
想到这里,何瑜转过头,撞上了顾堇娴炽热的目光,话还没出口,就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鱼?”顾堇娴眨眨眼,微笑。
何瑜喉咙滑动了一下:“没事”
她又把头转回去。
窗外的光影掠过她的脸,照出肌肤的细腻,顾堇娴斟酌问:“回家吗?”
何瑜鼻音嗯了声。
顾堇娴一颗心放了下来。
大庄园像座行宫,在夜色中等待主人归来。
“妈妈——”
一进门,顾堇娴被俩宝贝抱了个满怀,险些摔倒,何瑜眼疾快地扶住她,她一搂一个,亲了亲脸。
“鱼,你先上去。”
“好。”
何瑜扬了扬眉,转头按电梯。
三楼很静,空气中浮动着清幽的鸢尾花香。何瑜环顾左右,推开了卧室大门,一条进深三十米的通道,左边是蝴蝶标本墙,右边是书房。
地上摆放着一个屋模型。
两层纸楼,亮着灯,家具像模像样的,底座下压着一个薄薄的牛皮色信封。
何瑜蹲下来,拿起信封看了看,上面写着“河豚亲启”五个字,形如铁画银钩。
河豚?
什么河豚?
她怎么成河豚了?
难道——
是她气成河豚。
何瑜嘴里“嘁”一声,愤愤地拆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纯白字条:对不起。
她以为会是满满当当至少一页纸的作文。
细看顾堇娴的字,外形柔美,一勾一撇间笔锋苍劲,像她人一样,生了副温婉柔和的皮囊,内里处处是锋芒。
何瑜盯着字条许久,塞回信封里,捧起屋模型细细端相了一遍,发现纸板和家具都是按照这间卧室的模样定制的,一比一还原。
她买过类似的工材料,虽然做起来不难,但很需要时间和耐心。
会是阿娴亲做的吗?
何瑜捧着屋起身,继续往前走,进了衣帽间,又看见地上摆放着一个黏土人,底座同样压着一个牛皮色信封。
她把屋模型放到旁边,拾起第二个信封,依旧是“河豚亲启”五个字,拆开,一张纯白纸条上写着三个字:我错了。
“”
黏土人是何瑜的模样,身上穿着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深蓝色西装。
一定是阿娴亲做的了
她伸摸了又摸,眼睛不知怎么有点酸。
她把纸条塞回去,左捧着屋右端着人,起身继续往前走,进了主卧,地上有个半开的礼物盒。
第三个牛皮色信封,“河豚亲启”,纯白纸条依旧是三个字:和好吧。
盒子里装着一个密码本。
何瑜想都没想,直接输入自己生日,锁解了,翻开本子,每页纸上都贴了一张她的照片,旁边写着几行字。
——初次见到鱼,她在舞台上燃烧,像一匹桀骜难驯的野马
每张照片都是抓拍。
何瑜翻着翻着,竟然不知道自己被拍了这么多,翻到最后,是她闭眼睡觉的照片,顾堇娴的嘴唇贴在她脸上亲吻,她毫无印象。
——她躺在我身边,我听着她的呼吸声,如果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
读完所有字,何瑜眼睛里弥漫了水汽。
屋模型,黏土人,相册本,样样都要费不少时间做,记得顾堇娴过自己最贵重的东西是时间,比起这些,她脖子上几十万的项链反倒显得廉价了。
“鱼”
顾堇娴无声无息地走进来,停在她身后。
何瑜身形一僵,迅速合上相册本,抹了抹眼睛,站起来,等了许久才转身。
“礼物喜欢吗?”顾堇娴微笑望着她。
何瑜认真点头:“喜欢。”
顾堇娴嘴角弧度更深,上前抱住她:“我不太擅长做工,做了很久才像个样子,你喜欢就好。”
“嗯”何瑜把脸埋进她头发里蹭了蹭。
屋里陷入了寂静,彼此的呼吸声逐渐重叠,顾堇娴收紧了双臂,用力箍着怀里人,像是要让她与自己融为一体。
“我不喜欢你用命令的语气跟我话。”何瑜突然闷声开口。
“”
“那天你你就是变态,我除了害怕,还当真了,顾堇娴,你知道‘变态’是一个多严重的词吗?我不想跟一个变态生活在一起,我”
顾堇娴急迫地打断:“我不是。”她抱紧了何瑜的腰,脸贴着头发,“那只是气话。”
“真的?”
“嗯。”
“但你想控制我。”何瑜挣扎了下,有点喘不过气来。
“如果总是遇到事情就这样,早晚有一天我们都会烦,等热恋期过去了,也就到头了,没有以后,没有未来,可是——”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颤:“可是我想要未来。”
一条条理智分析,她会,但理智已经无法阻止她的身与心,就算顾堇娴是个变态,她也还是爱上了她,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激烈。
顾堇娴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咂摸这话,眼底涌起欣喜神色,可很快,目光又黯淡下去。
“鱼,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抓不住你,你像风筝在天上飞,我里没有线,只能看着你飞,不知道哪一天你就会飞走”
“我有这么浪?”何瑜听懂了她的意思。
顾堇娴闭了闭眼,:“没有,是我太在意,我也希望我们有长长久久的未来。”
话音落,两人都沉默了。
何瑜心里揪着疼。
她是硬骨头,脾气上来全身都是刺,谁碰谁疼,可是一旦有了放在心窝子里的人,刺就变成了软骨。
许久,何瑜闻着顾堇娴身上的幽香,深呼吸一口气:“我会注意跟朋友保持距离的”完,又声补了一句:“做个妻管严也挺好。”
绝不让阿娴有吃醋的会!
顾堇娴被她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歪头去吻她的唇,“河豚,你的宝贝女朋友不是变态。”
“是么?我看在床上挺‘变态’的。”
“嗯?”
“拿绳子捆我,拿毛巾堵我嘴,还用t那个什么蛋唔——”何瑜没话,嘴唇被炽热的气息堵住。
这回不是激烈撕咬,而是温柔品尝。
顾堇娴侧身将她抵在墙上,呼吸渐粗,绕着舌尖没完没了地卷弄,将她搅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有一丝喘歇的空隙。
“再一遍,什么蛋?”
“王八蛋!”
“骂人是要被哭的。”
何瑜挣扎着推开顾堇娴,双抵住她肩膀,“去洗澡”
“一起洗。”
深夜,浴室里传来细碎的声音。
顾堇娴双撑在洗漱台上,迎合着背后的人,镜面水汽被抹开,涂了一层肥皂,此刻清晰无比地映出两人的身影。
一阵又一阵,起起落落。
眼角沁出了泪。
她难得柔弱的模样让何瑜狼性大发。
断断续续折腾到后半夜
生日过后没多久,何瑜又回到了庄园住,闲的时候,能尽早回家就绝不在外面浪,朋友们都调侃她“从良”。
某天,有外地朋友来洛城玩,何瑜叫了几个互相认识的关系好的朋友出来吃饭,聊聊天天喝喝酒,一顿饭吃到晚上八点多,有人觉得不尽兴,吃完还想去包个房蹦迪。
何瑜结账回来,一挥:“你们玩儿吧,我就不去了,家里有人等我。”
“哟哟哟——”
“瑜姐怎么转性了?”
“以前你可是不嗨到十二点不回家的。”
“你们放过瑜吧,回去晚了不定该跪键盘了。”
“哈哈哈哈”
大家调侃归调侃,却不会真拦她。
“行,改天再聚,走了。”何瑜拎起包转身。
包厢里两个女的站了起来:“诶,我们送你!”
一路追着何瑜到电梯口。
何瑜正低头给顾堇娴发消息,一脸笑容灿烂,抬头看了看她们,疑惑道:“怎么了?不用送我啊,我开了车。”
“那个”她们对视一眼,把何瑜拉到旁边角落里,“瑜,我们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挺着急的。”
何瑜低头锁了屏,“什么事?”
“就是你知道我俩是做芯片的,这不是今年不太景气嘛,里客户没剩几个了,公司不好做,大企业又没门路,所以你看能不能向你女朋友引荐一下?”
“是啊是啊。”
何瑜满头雾水:“引荐什么?”
“哎呀,瑜,别藏着掖着了,你生日那天走的时候坐的那辆车,就是寰世集团大老总的座驾啊,我之前参加展会见过,顾堇娴,对吧?长得特漂亮又有气质”两人吹了一大堆彩虹屁,才把话题拐到正事上来。
“听寰世科技准备换芯片供应商,我们希望有个刷脸的会,想拜托你引荐下,方便的话,请你女朋友一起吃个饭?”
“或者你直接她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我们自己过去拜访,行吗?”
何瑜听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冷不丁想起前段时间在顾堇娴办公室看到的视频会议
她不是很懂这些。
这两人跟她关系还不错,也帮过她不少忙,她想了想,:“我回去问问吧。”
“好,多谢多谢,瑜你真是牛逼,这么厉害的人都能泡到”又是一通彩虹屁,两人争相掏出名片塞到她里。
何瑜听着有点不舒服。
什么叫“泡”?
她又不是吊膀子。
想归想,毕竟是朋友,她什么也没,揣着名片进了电梯。
回去后,何瑜忘记了这件事,等她想起来已经是激战过后昏昏欲睡的时候,再没了力气,被顾堇娴抱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顾堇娴给自己放了假。
上周顾迟溪给她打电话,新房装修好了,刚搬完家,请她带孩子们过去玩,吃顿便饭,约的是今天。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以往她总在妹妹那里吃狗粮,如今自己有了爱人,迫不及待想带过去秀一秀。
九点钟,何瑜被顾堇娴从被窝里拉起来。
十一点,车子驶入妹妹家的地库,两个大人牵着两个孩子,像是一家四口。
起初何瑜以为“妹妹”是顾堇娆,想都没想便拒绝,顾堇娴及时向她解释了,是另一个妹妹,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电梯仅用十五秒便上到了五十九层。
“等会儿我应该叫什么?妹夫?可是她们不是跟我们一样么,这样叫有点别扭”何瑜牵着k率先走出电梯,停在门边等。
顾堇娴一牵儿子,一去牵她,笑着:“我只知道她们该叫你嫂子。”
“啧,又没结婚——”何瑜挑了挑眉。
听到“结婚”这个词,顾堇娴愣了一下,眼眸里涌起无限憧憬,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柔和,“早晚而已。”
罢,按响门铃。
是保姆开的门。
孩子先进去,何瑜往顾堇娴身后挪了挪,视线朝里探,听见了脚步声。
“大姐”
顾迟溪从玄关背后出来,目光一凝。
何瑜脸上的笑容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