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狂犬.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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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山鸟失踪了。

    准确来,是货船莫名爆炸之后,现场停留的下属们匆匆进行打捞,结果只能找到侥幸存活的部分船员和偷渡客们片焦黑的尸体,以及七零落的货品残骸。

    为确定实力强悍的上级是否就此罹难,港黑方曾根据任务书提供的长相资料核实,仔细辨认着遇害者的身份体征。除为首的头目与位加入时间不长的毒贩外,基本都能对号入座。

    换而言之,这两人很可能是制造惨案来帮自己脱身的元凶,至于千山鸟,或许是跟着卷入其,才会同失去了踪影。

    “还好还好,没有死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外形壮硕的黑西装们终于能暂时松下口气,十分后怕地庆幸起来。

    虽然干这行是用命换钱,早应该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人心都是肉做的,谁也不愿意看见自己信赖的朋友白白葬身火海。

    那么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只剩下——

    究竟是选哪个倒霉蛋来给总部打电话汇报此事。

    因为旦通了信,身为搭档兼恋人的芥川龙之介必然能第时间知晓全部状况,接下来他会作何反应,令人完全不敢想象。

    比起性格大大咧咧、每天活得没心没肺的千山鸟,被称作黑色祸犬的芥川简直将与生俱来的狗脾气发挥了个十成十,凶狠话不多且极度护食,属于宁死也要剐敌人三层皮的狂犬典范。

    虽然他常年穿着身黑,勾勒出单薄细瘦的身形,远远看着仿佛阵风便可以刮跑似的。但稍微接触过之后,就再没谁敢觑他,甚至恨不得绕着他走路,生怕被那双死水般的眼眸盯住,成为下个上缴死神的祭品。

    ——啊啊、怎么办,根本没有面对那位大人的勇气啊!

    旦回想起昔日里不得不与之短暂接触,外加跟着执行任务时堪称人间炼狱样的画面,群高大壮实的汉子就不禁缩成鹌鹑,非常想集体投海自尽。

    毕竟,自我了断总归好过被罗生门撕成以毫米为单位计数的碎渣要强得多啊,嘤。

    正当他们生无可恋地面对着残局发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道黑影却突兀地自高处飘落,毫不避嫌的抬抽走了任务书,连句客气话都没,便潇洒地转身离去。

    “云、云雀大人?那个算是我们这边调查的密,您不能随便拿走啊!”

    港口黑党的众人单单听闻彭格列云守极为我行我素,难搞程度不亚于自家这边担任游击队队长的芥川龙之介,但尚且未曾真实的领教过。此刻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幕,便立刻忍不住懵然惊呼,想要上前抢回组织内部的件。

    只可惜,当不远处的黑发少年脚步顿,微微偏头,用双上挑的蓝灰色凤眼斜睨过去时,就仿佛嗖嗖嗖地飞出排冷刀,瞬间扎得别人寸步难行。

    他冷哼声,勉为其难般地开了口,缓缓道:“有意见?”

    “没、没”

    那根本就是裸的恫吓,令黑西装们下意识地猛摇头,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支支吾吾打起了商量:“如果您想帮忙调查千山大人的去向,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不如,与我们同回总部商议——”

    “我对群聚没兴趣。那家伙到底跑到了哪里,也跟我毫无关系。”云雀恭弥不耐烦地挑起眉梢,流水般清冽动听的音色已然降至冰点,好似下秒便会冻结周遭的切事物。

    所幸,撂下这句话后,他并未继续与在场众人纠缠下去,自顾自地迈步远去,任由肩头披着的外套下摆于空气划出道凌厉的弧线,割裂了他身后的世界。

    空气仿佛为此凝固了许久。

    没人敢追上去询问他的去向,连彭格列方的部下也不例外,只能长叹口气,准备将“云雀大人明明去找人却死活不愿意承认”的真相汇报回去。

    反正大家很习惯他心口不的傲娇脾气,想来上头的几位大人早已适应万分,不会追究他擅离职守的不合群行为——或者该,是根本拿他没辙吧。

    这回风水轮流转,改为他们拍了拍港黑同盟的肩膀,友善地送出了安慰之词:“抱歉啊,给你们添了麻烦,等下起来面对疾风吧。”

    “好啊好啊,正好让你们见识下港口黑党的特产,恶犬咆哮吧:)。”

    与此同时,东京湾跨海立交桥下某处沙滩。

    身狼狈的银发少年呆愣愣地凝望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是在疑惑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单纯的走神,半晌没有抬头的意思。

    虽然他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但透过敞开的黑外套缝隙,依稀能捕捉到他腰侧染满鲜血的白衬衫,很明显是不久前刚刚受过次重创。

    所以,这样个怪人兀自站着发呆——尤其是在海边客流量最大的周末假日,要想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恐怕比登天还困难。

    不过大多数人仅仅是用好奇地目光来回打量,并不敢上前搭话。毕竟,他的腰间还挂着振嘀嗒嘀嗒向下流水的长刀,哪怕它暂且收入鞘,也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锋利或者凶杀案类的词汇。

    若不是他的穿着非常具有现代气息,光看他颇具古典意味的高马尾,以及本能握住刀柄的挺拔姿态,估计大家还会脑洞大开的认为他是从旧时穿越而来的武士。当然,是漫画里那种,比如薄樱鬼之类的。

    又俊又飒,实力强得能靠刀扫平整栋房屋。是行走的荷尔蒙发散,收缴少女心的利器。

    不得不,脸才是决定结局走向的关键。不然换成个长相丑恶的,估计早在发现他的瞬间,所有人便要默契地掏出报案,等着他被扭送至警局。

    但这么放着他不管,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大约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旁的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围了上去,仰起头露出亮晶晶的大眼睛,叽叽喳喳地跟他搭起了话:

    “大哥哥是在玩ply吗?”

    “不对,应该是执行了什么秘密任务!你仔细闻闻,真的有血的味道!”

    “有吗?我只闻到了海水的气息耶话难道是从海里飘过来的,全身都湿漉漉的!”

    “你们几个”

    落后步的男孩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借此挡住眼不符合年龄的警惕,口则十分无奈地声叹息着:“别靠得太近啊,万是什么危险人物该怎么办啊?”

    ——倒不如,这肯定是危险人物!不知天高地厚的鬼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安分点

    由于某种原因从岁高生变为岁学生的名侦探暗自头痛着。

    自他的角度来看,面前的银发少年浑身上下都写满“警告,请勿靠近”的字样,远比什么衣着张扬的街头混混、孔武有力的肌肉男和称霸街区的地头蛇们要可怕得多。

    难不成,是专职暗杀者或者黑党流,可为何要大咧咧地现身于公众场所

    他当然不会傻到直接点破真相,照旧捏着嗓子,以软软地童声旁敲侧击着:“呐呐,大哥哥好像受了伤,要不要去附近包扎下?啊、不远处就有个警署哦!他们应该会愿意帮忙!”

    “警署?”

    仿佛被关键字触动了神经,身份成谜的美少年终于发出了略微沙哑的声音,蹙起眉盯着状似无害的黑发学生。

    那目光完全不包含惊讶和抗拒的情绪,反倒像是找到了什么答案似的,露出些许了然之色。

    ——这反应不太对劲啊

    等着他主动离开的男孩维持住天真的表情,眼不眨地观察着他的后续动作。

    只见对方沉吟片刻,慢慢将修长的指插入口袋摸索两下,顺利勾起其的内容物。

    假设不是彻底湿透的外套暴露出了它的形状,已经下定结论的名侦探必然要为此紧张,觉得他保不准会摸出,用亡命之徒特有的失智作死精神来挟持个人质什么的。

    结果,银发少年拿起的不过是部磨损得异常厉害的老式,还边翻开盖子查看着情况,边恍然大悟般地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有问题理应去找警察!出门之前爷爷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因为大城市远比乡下要复杂得多唔哇,它好像进水罢工了啊,不知道好心的警察会不会帮忙修下,不然我就找不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开口絮絮叨叨的乱话,他便立马形象全无,“啪嚓”下无情击碎了世外高人般的神秘感。硬要形容的话,那很像是第次进城的打工靓仔,找不到东南西北且欠缺应有的常识,副极为容易拐带的模样。

    可人就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的家伙莫名开始发傻,也只能感觉出懵懂的可爱来。

    尤其是当他自言自语得不到什么结论,猛地把抓住了面前男孩的指,露出充满祈求的双眼时,让直戒备着的名侦探都跟着愣了愣,心里意外冒出些许动摇。

    ——这、这是演技的话,未免太让人招架不住了吧?世界欠你座奥斯卡金人啊!

    生怕对方开口拒绝似的,银发少年赶忙又凑近几分,非常郑重地拜托道:“请送我去最近的警署吧!我第次来横滨,有点找不到路”

    “——哈?”

    不愿透露名字的工藤姓侦探唇角微抽,深觉自己惹了个大麻烦,不由有些无力的抬指了指远处高耸的路标,纠正道:“这里是东京,距离横滨很远啊,你难道不认识字吗喂、别晕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