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静妃2
听到静妃娘娘四个字,顺治顿了顿,道:“行,那朕就在这里等她醒。”
吴良辅这次很有眼色,立即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把椅子来,用袖子擦了又擦,谄媚道:“主子,您坐。”
顺治施施然坐下,看着风呼呼地吹,用拢了拢披风,心道:只怕要下雪了。
果然不一会,天空中就飘飘洒洒的下起鹅毛般的大雪,夹杂着刺眼的北风呼啸而来。
吴良辅跺跺脚道:“主子,太冷了,您不如去碧纱橱坐着等静妃娘娘吧。”
景福宫清妩内殿旁边就是一个休闲用的碧纱橱兼暖房,在里面比外面吹着冷风可舒服多了。
顺治不为所动,苦笑道:“冷点好,冷点脑子清醒。”
真不知道他这脑子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董鄂氏当宝了。
他和董鄂氏的相见和前世是一样的,都是外命妇进宫侍奉的时候认识的。
然后出宫在聚宝斋因为唐伯虎的画结缘,接着两人相遇的会越来越多,呵呵,这里面可少不了狗奴才吴良辅的推波助澜。
这时清妩没有和汤若望学术数,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于是他就跟疯了一样,把清妩当做了敌人,什么铺张奢侈、嫉妒成性、不贤良淑德,不足以承担统领后宫的重任,等等。罪名一股脑的往她头上戴。
他在朝堂上刚数落完,表达要废后的意思时,冯铨、陈名夏等人就联名上书劝谏不可随意废后,言:“圣谕中未言及与诸王大臣公议,及告天地宗庙。臣等职司典礼。所奉敕谕、若不传宣恐中外未悉。若遵奉传宣恐中外疑揣。伏愿皇上慎重详审、以全始终。以笃恩礼。”
可是愚蠢的他却一意孤行,言皇后”无能,故当废“,并严厉的申斥冯铨诸臣沽名钓誉。
后来济尔哈朗上奏“所奉圣旨甚明,臣等亦以为是,无庸更议。”
才正式废后。
废后后,两人已经四年没有见过面了。
即便不是夫妻,他们俩还是从长大的表兄妹呀,他竟然真的不去见她。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又扇自己一耳光。
可是又怕有人把帽子再扣到清妩的头上,所以他只能自己站在雪风里惩罚自己的愚蠢。
这点痛算什么!清妩被废了皇后,又受到那么他那么多的言语攻击,她只会比他更痛!
吴良辅看着顺治上下都渐渐染上了雪色,偶尔还咳嗽起来,急得团团转,不停给其木格使眼色。
可其木格就和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难道她以为她是静妃的门神吗?
没有办法,他只好轻轻脚地挪到其木格身边,声:“你主子的处境本来就不好,如果皇上半分不适,你自己想一想后果吧。”
听到这话,其木格脸色黯然,自从废后之后,主子的处境和以前相比就是天壤之别。
虽因为有皇太后在,没有人敢随意苛扣她们的份例,也无人敢欺,可是再多就没有了。
比如主子想做个珍珠衫,后宫妃嫔按照等级定例,主子只能领到大约一百颗左右的三等珍珠,哪里能够做珍珠衫呢?以至于主子两个月都没有做完,只能等下一年的份例。
虽然主子总她并不在意,做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打发时辰,而且景福宫非常安静,她很喜欢。
可是她就是为主子抱不平,主子自就是用金碗金勺子吃饭,平日穿金戴银甚至宝石拿着玩儿,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以前连先帝都不曾什么,结果成婚了之后,反而被皇上不停地挑刺。
主子是因为皇上不喜欢她,所以她做任何事情都是错的,她就是原罪。
主子的话她起先有些听不懂,可是当看到皇贵妃,她就懂了。
皇贵妃那么样一个身份,又是妇人之身,皇上都不在意,觉得她从里到外都是纯洁无瑕的,美好得让他天天赞叹不已。
原来无关乎行为态度,只看是哪一个人更合乎皇上的心意。
她抬头看向顺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都四年了,皇上突然过来找主子,又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他是想做什么?难道他以为还能挽回主子的心吗?
不过吴良辅得也对,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皇太后都会对主子有怨言的。
她抿抿嘴,走到顺治身边,跪在磕头道:“皇上,请移驾壁纱橱,奴婢去看看主子醒了没有?”
顺治大喜,道:“好,快起来,那就劳烦你了。”
听到他客气的话,其木格哆嗦了一下,头几乎埋到了胸前,道:“奴婢不敢。”
等顺治进去了碧纱橱,其木格才轻轻地去了内室,然后坐在门口,一声都不出。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眼不见心不烦。
碧纱橱内,吴良辅已经续了三回茶了,还没有见到其木格和她的主子,心里有心想上眼药,可是看他主子气定神闲的样子,怕自己眼药上到自己身上去了。
只能憋憋屈屈地站着,心里祈祷赶快来点事,他好劝主子离开景福宫。
果然他的运气还没有那么差,不一会就有人来禀告。
“皇上,承乾宫玉莲有事禀告。”
顺治看着吴良辅掩不住的喜气,恶意道:“吴良辅,我看你那么喜欢玉莲,不如你去承乾宫当差吧。”
什么?吴良辅吓得直接跪地,哭喊道:“主子,奴才冤枉啊,玉莲不是奴才找来的,奴才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过来,求主子明鉴呀。”
皇贵妃到底是怎么惹着皇上了?让皇上现在态度大变,判若两人了?如今更是迁怒到他,他真是冤死了!
顺治冷下脸,道:“你在质疑朕?十个板子,下去吧。”
吴良辅反而喜道:“是,奴才领罚。”
主子还肯罚他就好,就怕他不罚。罚了他,气也出了,他还是可以在御前当差的,主子到底舍不得他。
玉莲等到脚都快冻僵了,景福宫里面都没有人出来告回复一声。
她心里抱怨吴良辅办事不牢靠,下次一定要在主子面前告他的状,等主子再吹吹枕边风,看他还能不能好好地做他的太监总管。
正当她想着是不是皇上已经走了,她要不要回承乾宫暖和下再打听消息,就看到景福宫的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吴良辅出现了。
她忙跑过去,笑盈盈道:“吴总管,您出来了?皇上还在里面吗?四阿哥有些不适,太医正把着脉。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去承乾宫一趟看看呀?”
吴良辅斜瞥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窥视帝踪,咱家可不敢,我劝你也别敢。”
然后施施然地走了,留一个背影给她
。
这是什么意思?玉莲懵了,从皇上和主子相识,都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以前主子人在宫外,听主子不适,皇上都要着急忙慌的出宫。入宫后,皇上对主子更是捧在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提多宠爱了。
怎么就一夕的功夫,皇上态度就不一样了呢?而且她还心地没有用主子的名义。即便皇上恼了主子,四阿哥不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吗?
她跺跺脚,再次追上吴良辅,往他里塞了几个荷包,勉强笑道:“吴总管,到底怎么回事?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您给提个醒。主子一定会把你的恩情记在心里的。”
吴良辅颠了颠荷包,很沉啊,看来里面的货不少。
不过他哪里知道皇上怎么改了心思?他还需要别人提醒呢。
不过皇贵妃也不能得罪,谁知道皇上一会是不是又变了呢?
于是他想想道:“我还真是不知道,只不过今儿皇上在御书房里面批完折子就去了景福宫。”
完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了,又自己有急事要办,不能耽搁。
玉莲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开,跺跺脚向承乾宫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主子应该能明白。
可董鄂氏也不明白,茫然道:“折子?是有大臣还在为废后话吗?可是陈名夏已死,孔允樾等人被贬谪,且已经过了四年了,谁还敢求情?”
玉莲猜测道:“难道是科尔沁那边的?”
董鄂氏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当年都没有争过,过了四年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本事威胁皇上?”
要是有,当年就用了,也就不可能废后了。
玉莲茫然道:“那是因为什么呀?昨天皇上还是好好的呀。”
董鄂氏垂头不做声,刚一会才道:“皇上自有皇上的考量,我们不要多嘴。”
然后起身去内室看四阿哥。
玉莲心里郁卒,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希望吴良辅有点良心,能传点消息过来。
顺治一直到天黑,都没有见到清妩,可是他一点儿都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笑呵呵道:“碧纱橱挺暖和的,我们晚上就在这里睡吧。”
这话很快传到清妩的耳朵去了,她皱眉道:“承乾宫里没有来人?”
其木格道:“来过了,被打发了。”
清妩玩味道:“好,那就去见一见吧,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碧纱橱她很喜欢,可不想因为一个臭渣男不再进去住了。
顺治和清妩一照面,立即大松了一口气:清妩还是那个清妩。
作者有话要:本章节中废后有关史料来自百度——作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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