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十七)
第四十九章
路西法闻言,便不免挑了挑眉。
他的视线越过了达拿都斯的肩膀,看见了他身后的那一个蹑蹑脚、试图把自己团成十分不起眼的一团然后就可以飞速的溜掉的该隐,旋即便有些明了的“呵”了一声。
“该隐。”
魔王的声音平静,近乎于是古井无波,但是听在该隐的耳朵里面却实在是不亚于一道惊雷炸响,让他只觉得心肝都在跟着颤抖。
知晓自己这一下怕是逃不过去了,该隐愁眉苦脸的停下来了试图溜走的脚步,回过身去看向了站在那里的路西法,十分尴尬的冲着他笑了一下。
就是这笑看上去简直是比哭都还要难看。
“好巧啊,陛下,我们居然在这里见面了呢。”
“是呢,真巧呢。”
路西法看上去对于自己被达拿都斯给拽着衣襟桎梏住的样子完全不在意,只是眼神定定的看着那个原本在试图逃跑的该隐,语气里面很有那么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在里面。
“门是你开的吧?”
他语气平淡的询问,却硬是出来了笃定的意思在里面。
该隐登时就苦下来了一张脸。
“您要相信我。”该隐,“我对您的忠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天边“轰”的就是一声炸雷,该隐立时便闭了嘴止了声,好半天才:“我都是为了能够活下去您应该能理解吧?”
路西法便复又“呵”了一声。
诚然他从来都没有指望过地狱的八十一柱恶魔君主的忠诚,但是像是该隐这样直接就把他给卖了的行为,自然还是需要敲打一番,并且给予惩罚的。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一点果然还是
路西法抬起眼来,同达拿都斯的那一双银色的眸子相互对视,倏尔笑了起来:“是么?我怎么不急自己欠过你什么。”
魔王这样着,上一拂过,打落了达拿都斯一直揪着他衣襟的。魔气在他的身上汇聚,散去的时候那原本松垮的睡袍便已经被黑紫色的轻铠和长衣所替代,黑色的战靴一直到了膝盖之上。
“不过,那一日的战斗因为上帝的掺和而不得不中途停止,我也实在是遗憾的很。”
路西法的眸中有冷光乍现,像是银瓶乍破之下流泻出来的天光万丈。
他一扬,黑色的魔光在他的掌心汇聚成了一把长剑,其上三寸锋芒逼人。
“好哇。”
达拿都斯见此却并不以为惧,反而是含着无比的兴奋的大笑了起来。他的瞳孔微微的收缩,在瞳仁当中逼成了尖尖细细的一线,是凶猛的兽在捕猎的时候因为全神贯注之下才会出现的,尖尖细细的竖瞳。
银发的神明一扯自己腕上所束着的、那像是某种并不值钱的装饰品一样的红绳,在该隐那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目光里面,变成了一把被他握在中的一人多高的镰刀。
达拿都斯扯出一个满是狂妄的笑容,冲着路西法一步就冲了上去。
漆黑的镰刀与黑紫色的长剑碰撞,发出来了一声极其刺耳的响声,直让人觉得耳膜生痛。
若是除去了法则的作用的话,他们两个人的实力原本就不分伯仲,因此你来我往,打的倒也是有声有色。
附着在镰刀与长剑上的力量在漆黑的夜空之下带出了别样的光芒,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流光溢彩的烟火盛会。
该隐近乎于是战栗的在一旁围观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或许是这一片天地之间距离这一场别开生面的、顶级的战斗最近的人。
尽管那边那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实在是激烈异常、单单是这样看着都觉得险象环生,光是战斗的时候溢散出来的余波都会让该隐觉得有些无法招架,但是他却依旧是舍不得离开,只是定定的注视着那边发生的一切。
毕竟,这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够拥有眼下战斗的这两个人这样的力量?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同彼此展开战斗?
退一万步来,就算是当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该隐又何德何能,可以在一旁观看?
高之间的对战,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看了考量和思虑,每一个动作的背后都必然是还有着更加深刻的引申含义。
更不要是如同路西法和达拿都斯这样的,已经是对于世界的法则都拥有着远超了这世间无数的生灵的理解、感悟和融合的、完全可以是站在金字塔顶层的强者之间的对战,就算是那些溢散出来的余波,都暗含着法则的力量,若是哦有幸能够观战一场,那么便是一场天大的缘。
该隐浑身上下都因为兴奋和恐惧而不断的战栗,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的要离开的念头。
天地之大,他是这一场世纪之战唯一的见证者。
然而对于战斗当中的路西法和达拿都斯来,这便是另外的一番境像了。
虽然达拿都斯天生便是秉持着法则而生,但是他毕竟曾经是人类,要适应和学习法则,总归还是弱了一筹,以至于并不能够轻而易举的就以“死亡”的力量,用雷霆的段将路西法击杀。
而于路西法来呢,他与黑暗本源融合,是这个世界另外一半的掌控者;可是无论如何,他却又都没有办法摆脱掉自己作为上帝的造物这样的身份,放在真正的神明面前的话,自然还是弱了一筹。
因为双方都各有忧虑和弱点,所以居然也会是势均力敌,你来我往打的好不刺激。
达拿都斯的镰刀划破了路西法的脸颊,而路西法的长剑也同样砍伤了达拿都斯的胳膊。
金色的神血在空中洒落,该隐在一旁抽了抽鼻子,眼睛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成了赤红色,但是却根本不敢妄动,去舔舐那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的血液。
这对于该隐来可实在是一项十分考验自己的自制力的行为。
因为血族以鲜血为食,其本质上还是在索求那些血液当中所蕴含的力量;而偏偏无论是路西法还是达拿都斯,他们的血液拥有的力量都哪里是区区的凡夫俗子所可以比拟的,仅仅只是飘散出来的气息对于该隐而言都像是能够上瘾的致命的毒,浑身上下都变的飘飘然起来。
如果、如果能够尝上一口的话
那么必然是这世间极致的美味!
该隐都差点要冲上去了,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路西法的长剑与达拿都斯的镰刀的时候,又会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知晓那绝对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开罪的对。
实际上,受到血液的影响和干扰的,可不仅仅只是该隐,在战斗当中的达拿都斯也同样如此。
因为他还只是一个成长期的崽崽,对于能够给自己补充力量的、帮助他成长的东西,自然是有一种本能的追寻,就像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样。
但是达拿都斯此前却曾经大量的使用了上帝的血液,那是这个世界当中的唯一的真神,又是从光明本源当中诞生的创世神。
路西法的血液同上帝的血液相比起来,简直就是萤虫焉的与皓月相争辉,是清水与封存酿造多年的醇厚美酒之间的强烈对比,已经根本不能够让达拿都斯动容。
要喝的话当然是去喝那最好喝的啊!
作为一个从都是养尊处优的长大、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直都享用着最好的一切的、高高在上地位尊贵的神明,达拿都斯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去委委屈屈的接受次一等的食物入口呢?
尤其还是在他品尝过了更加优等的美味之后。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达拿都斯才能够和路西法你来我往,打的有声有色。
“哈我和你过的吧?”
在两个人之间又一次因为对招而距离极近、近到能够听见对方从胸膛当中溢散出来的喘息的时候,达拿都斯咬着牙,看着自己面前同样是汗水从额头上面流淌、看着也因为这一场战斗而显得有些疲倦的路西法,笑了起来。
“冒犯神明的罪过,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过的!”
“如果这里是在我的世界的话”
他的身子猛的朝前一凑,在路西法根本就没有想到、亦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裸//露在轻铠包裹之外的袖长脖颈上面。
“早在你做出那样的冒犯之举的时候,便已经该去冥府走一遭了!”
达拿都斯这一口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所以几乎是立刻的便见了血。
路西法顿时就“嘶”的一声。
达拿都斯这一口可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路西法根本就没有想过战斗还可以这样打——这也难怪,因为大家谁不要点脸呢,至少在战斗当中咬自己的敌人一口这种事情,路西法是做不出来的。
路西法这是一点也不了解达拿都斯了。
要知道一直以来,比起理性的神明来,达拿都斯却是要更加的偏向于依靠着本能去行动的凶兽,就一如他的神话拟态一般。
而对于一头来,在战斗的时候咬敌人一口,这可根本就算不得是个事儿吧?
那么他就完全没有做错什么啊!
达拿都斯甚至是有些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路西法的反应这么大。
路西法上动作一甩,后撤了几步,和达拿都斯拉开了距离。
他皱着眉,虽然没有办法腾出来去摸一摸自己的脖子——毕竟达拿都斯还在虎视眈眈他根本就不能有半分的松懈和破绽——但是却依旧是能够察觉到血液在汩汩的朝外流淌着。
“你是狗吗?”
路西法的呵斥着,话语当中带上了几分的情绪。
这实在是不能够去怪路西法,毕竟打从他被上帝创造出来、睁开眼睛注视着这一个世界的时候开始,就没有谁和他这样的接近过。
甚至是,做出这般有些过分亲密的行为来。
即便那在达拿都斯的眼中看来,可能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攻击行为?
他甚至是不能够理解为什么路西法会反应这么大。
原谅他吧,毕竟达拿都斯此前还从来不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需要他连嘴都用上的战斗和敌人。
“这样的这样的”
路西法一时之间有些词穷,面对着达拿都斯的理直气壮,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甚至是有些哑口无言。
最后,路西法干脆闭上了自己的嘴,默默的决定还是直接动比较好。
他也有些厌倦这一场战斗了。
还是这样快点结束吧!
达拿都斯并没有他那样多的心思,但是也多少能够感受到从路西法身上传来的那一种节节攀升的战意。
“啊,你要动真格的了吗?”
达拿都斯问。
他中的镰刀像是能够与他心意相通、因此察觉到了达拿都斯的那一种激动一样,也开始跟着不断的嗡鸣了起来。
血色的光开始从那漆黑的镰刀上面自内而外的浮现出来,到了最后,氤氲的、满含着死亡的味道的血光将这一片的空间彻底的笼罩了进去,远远的看上去像是一片。
但是在这一片血气当中,却又有一道亮色的光破围而出,并不像是那些血气一样包纳的范围广阔,但是却直冲天际,即便是里的数千里之外,都能看见那一道仿佛是贯穿了天地的紫色剑光。
“就用这一击,将这一切彻底结束吧。”
路西法道。
而达拿都斯则是扬起了一个狂气的笑容。
“好啊,正合我意!”
“谁输谁赢,可还不一定!”
在该隐的注视下,那两个人的身上气势更盛,裹挟着像是要压倒一切的力量,朝着对方,犹如两颗流星那样,轰然撞上!
作者有话要: 不属狗。
但是狼。
哎嘿嘿。
达拿都斯:我咬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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