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能看到光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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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及想自己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让王妃瞧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肯出些求饶的话来,只闭了眼等着自己的下场。

    毕竟自己对主子怀了不该有的心思,当家主母又怎能容得下她?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会被发配出府嫁人,还是会被直接逐出府去。

    等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彩玉试探地叫了声:“王妃?”

    可仍旧没有动静,等再抬眼看时,哪里还有郝漫清的影子。

    彩玉绷紧的身体这才暂时放松下来。

    也没用帕子,直接就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回想着之前和郝漫清的对话,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姐,听靖王妃哦不,是大娘子近日常出门买药,听人,似乎是想给靖王治脸上的黑斑和眼疾。”

    “由着她去,那么多太医都没法子的事情,我就不信她能够治好。”

    “可是大娘子前段时间还治好了公主,而且奴婢觉得大娘子近日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郝思玥这才又打起了戒心,她这个姐姐最近变化的确有些大,上次在皇宫里露出的一医术,连自己这个妹妹都不知道她是何时学的,又师从何人。

    于是,她打起精神吩咐在屋里伺候的丫鬟道:“帮我梳妆打扮,姐姐嫁入靖王府后,我这个妹妹都没有去拜访过,未免太过失礼。

    另外,把这个消息也告诉成王殿下,至于去不去,那就是他的事了。”

    以成王的为人,自己知道的消息,成王不定比自己还要早知道,自己派人去传消息,不过是表个态度罢了。

    事实上,成王等人的确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甚至他们所知道的消息比郝思玥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虽然心里好奇,但在上次景司怿成婚时,他们在郝漫清里吃了个闷亏,又苦于没有一个领头的人,总不好自己一个人就跑去人家府上打探情况。

    像这种事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所以,在收到郝思玥的消息后,成王殿下便放出了自己今日要去靖王府看望自己大哥和大嫂的风声,而且还命车夫慢悠悠地走着。

    果然,走到二皇子所居的秦王府附近时,就“恰巧”遇见了同样想去看望大哥的景嘉定,二人感慨了一下缘分的奇妙性就决意一路同行。

    等快要走到靖王府时又“碰巧”遇见了三皇子——韩王殿下。

    韩王的理由倒是不一样,他是有一点病,想要去请王嫂帮忙看看。

    于是,两人行又变成了三人行。

    不过三人还没有走到靖王府就遇到了铩羽而归的郝思玥。

    四个人又是聊了一会儿,他们兄弟三个从郝思玥那里得知靖王府近日要闭门谢客,礼部的事情由礼部尚书全权负责。

    郝思玥拼命给景然祯使眼色,她今日就知道会碰到这两位王爷。

    她去看那个丑八怪姐夫是其一,见这两位王爷是其二。

    所以是经过盛装打扮才出来的,只盼着景然祯能够帮自己拖延一些时间,好让这两个王爷中的其中一个能留意上自己。

    不过,成王景然祯白费了心思聚齐三兄弟,连人家门都没进得了,心里气闷,就全然当做看不见。

    韩王景泽玉也是个灵的,一看郝思玥这样打扮,又有意无意地想要和自己还有景嘉定搭话,吸引他们二人的注意力,就把郝思玥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郝思玥容貌算不上绝美,且又是庶出的身份,他看不上,也就无意多聊。

    只有二皇子,秦王景嘉定是个直肠子,皱着眉头跟郝思玥粗着嗓子问道:“你眼睛没事儿吧?”

    就这样,四个人不欢而散。

    景然祯和郝思玥之后倒是想着,什么时候趁郝漫清出门买药时来个“偶遇”。

    可他们这念头才动上,就发现郝漫清直接让药铺的老板将药材直接送到府里了。

    之后的日子,郝思玥忙着想办法勾搭看上去不太聪明的秦王景嘉定。

    成王景然祯刚收了柳敏芝的镂花玉凤钗做定情信物,忙着跟柳敏芝蜜里调油,讨好柳敏芝。

    柳敏芝府里的饭菜都吃惯了,他打听了柳敏芝的口味后,就从别的地方找来了一些名厨,送到了柳国公的府上。

    柳敏芝不想要吃当季的水果,他就派人连换快马,让人从温度比较高的西北一带送来了夏季的荔枝。

    他们被事情缠身,二皇子跟三皇子也就都消停了下来。

    靖王府也难得地有了一段时间的清静。

    “怎么样?

    能够看到吗?”

    郝漫清右扶着景司怿,左在景司怿眼前晃动。

    景司怿皱着眉头,努力睁大眼睛,似乎这样就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可郝漫清注意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虽然眼珠有轻微的转动,但却仍是没有焦距。

    “不应该啊!”

    郝漫清喃喃道,自己这么多天都白忙活了。

    她顾不得伤心失望,就赶紧忙着安慰起景司怿来,“你别灰心,天下药方这样多,这个不成,我们再试下一个,总能成功的。”

    景司怿只和往常一样,听着她话。

    一双眼睛,似有万千星河,若是第一眼看的话,恐怕很难会看出,有着这样一双美目的男子竟会是个瞎子。

    郝漫清拍了拍他握着自己的,每当她做出这个势的时候,就是在安抚景司怿,让他放心,随后放道:“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再去买新的药材,这幅药材用到现在还没有疗效就先停用。”

    看着景司怿乖巧地点了点头,郝漫清才起身准备离开,不过才站起身来,看着温柔凝视着自己的景司怿,她有点不甘心似的,又将在景司怿的眼前晃了晃。

    可景司怿仍旧一丝反应都没有,郝漫清不由地摇了摇头,她怎么觉得景司怿刚才似乎能看见她了呢?

    那只准备收回的却瞬间被一个宽大且附有一层薄茧的掌极其精准地握在了心里。

    “清儿,在这里。”

    “你能看见我?”

    郝漫清不可置信的道。

    景司怿含笑点了点头,郝漫清立刻往回抽了一下自己的,故意板起脸道:“那你刚才是在故意骗我?”

    景司怿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瞬,然后又立刻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他那双倒映着郝漫清身影的眼睛里有了温度,目光灼灼,将郝漫清的心柔化成了一江春水。

    百炼钢早已成了绕指柔,郝漫清的脸因为兴奋而泛上了微红。

    可景司怿却似乎看不到她为他眼睛复明而开心的样子,依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郝漫清仍旧沉浸在景司怿复明的喜悦中,并未注意到这一切,只是继续问道:“你点头又摇头,算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我的确是看不见的,可就在刚才,我看到一个光影在我眼前晃动,我便知道那是清儿。”

    “光影?”

    郝漫清皱着眉头又仔细地看了看景司怿。

    果然,景司怿的眼睛虽然是有焦距的,但目光的着落却仍是有些轻微的发散,和一般人话时习惯盯着对方的眼睛或是下巴的那种“盯”法不同。

    她先前以为景司怿已经全好了,这巨大的欢喜过后听景司怿眼睛只能看到一些事物的光影,这不免让她有些失落。

    “是,我能看到光影了!”

    和郝漫清的淡淡失落不同,景司怿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我能看到亮光了,我能看到现在是白天,而清儿就在这里。”

    话语落下,再一次准确无误地把放到了她的头上,像给猫顺毛一样地摸了摸她的头。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的世界都是昼夜无差,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有时候一觉醒来,他都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有时候,在夜间,郝漫清呼吸声浅了些,他就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自己身边。

    虽然万分焦急,但伸出的却是轻柔地一点一点向旁边探索,直到触碰到一角柔软的布料,那是她的里衣,或是一片细腻温热的皮肤,那是她的脸庞,或是臂,再或是

    每到这时,靖王殿下就会红着脸收回那只在战场杀人,起刀落都不及此刻惶恐不安的大,于是这夜就能安稳入睡,夜间的梦就会格外香甜。

    郝漫清要先给他治眼睛,认为眼睛更为重要。

    可他又何尝不知眼睛的重要性?

    大婚那天,他拈弓搭箭,而对面站的是顶着苹果的她。

    即使自己在失明后仍能百步穿杨,但他仍是恨惨了这双眼睛,就因为这双眼睛,让她不得不在大婚当日被人这样为难。

    和她缠绵那晚,他听着她嘴里无意识溢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他也是欢喜中掺杂些许失落,因为他不能看见她或是因为最初的疼而皱在一起的脸,或是到最后沾染上**而通红且带有薄汗的脸。

    但对这双眼睛的恨也好,因这双眼睛而有的失落也好,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才会有的情绪。

    比起这些,他更关心的是郝漫清的心情。

    他虽然没有看过这张脸到底成了怎样骇人的样子,但他却能听到别人在他耳边发出同情、惊惧,或是毫无掩饰的厌恶的声音。

    朝廷选官都要讲究“言行身判”,更何况是爱俏的姑娘家选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