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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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漩涡已经散开,横滨再没有了即将毁灭的危险。

    至于剩下的步行鱼和人头气球,悠木良暂时是没有看到的。

    阴云过后,白云将横滨的天空占据了三分之一。

    团块状的白云层层叠叠,阳光照射在云层断口处,把云朵染上金黄。

    白云层有一处中心是空出的,能从云洞里窥见蔚蓝的天空。

    云洞形似漩涡,但悠木良知道,它已经不可能再召唤出漩涡了。

    白衣青年怀着满重心事向家中走去。

    期间路过尾雀咖啡店。

    于不经意间,悠木良看见了店内的鸟架。

    昔日,咬鹃会时不时在鸟架上来回跳跃,躲避客人们伸出来的咸猪。

    而现在,鸟架上空无一物。

    鸟都没了,还要架子干什么?

    悠木良颓然想着,难得心情低落。

    他想直接掠过咖啡店。

    但当他身体前倾时,悠木良才发现脚尖已经自动对准了店门。

    店门外,卡萨布兰卡依旧开得旺盛,整个漫长的夏季都是它们的花期。偶尔有几朵凋谢的,半落不落地悬挂在花柄上。

    悠木良打开锁,骨节分明的抬起,指尖轻触店门。

    只是稍一用力,玻璃门就被打开了。

    青年半只脚踏入店内。

    堪堪开到一半的玻璃门挡在身前,视野中,门框把景象分成了两半,左边是鸟架,右边有低矮假木。

    两者都是咬鹃的玩具。

    青年不自觉垂下眼帘,躲开了它们。

    悠木良正要去拿鸟架,忽然,在感知范围内,有一个人型的物体从头上坠落。

    悠木良头也不抬,把伸向鸟架的侧开,向前弯腰。

    他的双支撑在地面上,双脚抬起,凭借向前翻身时的力道用两脚脚跟一前一后踢向上方那人。

    “哐!”

    悠木良只觉自己仿佛踢在了钢板上,脚筋一抽一抽地直疼。

    青年咬住下唇,忍着疼痛,完成了这个翻身。

    他选择的方向是前台,翻身后,正好背对前台。

    他是有意选择这个方向的。

    悠木良反抽出了前台上放置的钢管。

    单紧握,正要使力。

    “刷——”

    随着一道破空声传来,悠木良感觉脖子喉结处传来一阵冰凉。

    薄利的刀刃贴近青年修长的脖颈,离皮肤仅有头发丝粗细的间隔。

    寒意破刃而出,几乎要划破青年的皮肤。

    只要悠木良再往前动作,他就会被割开喉咙,然后失血过多而死。

    悠木良没再动了。

    他认出了来人。

    青年放下钢管,凤眸朝下看,连带着骄傲的头颅也低下来。

    “良怎么心不在焉?”

    声音苍老,却富有活力。

    映入眼帘的是他曾经看了两年的面容,相比起以前,他的脸上又多了几丝皱纹。

    但雀的血脉总是得天独厚,他依旧还有着满头棕发,根根油光发亮。

    他也没怎么变嘛。

    悠木良冷静地问候,“好久不见,父亲大人。”

    那是他据‘死亡’的养父,悠木佑一。

    悠木佑一高兴地收回匕首,“好久不见,良,看到为父还活着有没有感到一丝丝惊喜呀?”

    悠木良:

    青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老父亲的问题。

    他用冷漠的面容、捧读的话语和没有一点起伏的语气:“父亲大人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呢。”

    咖啡店不是问话的好地方,一番简单的交谈后,两人回到了悠木宅。

    悠木良脱下鞋子,从鞋柜里拿出一个大号拖鞋,“这是你之前的拖鞋,你看看还能不能穿”

    “良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悠木佑一接过拖鞋,笑眯眯地问。

    “还好。”

    悠木良打开门,“你打算回来住几天?”

    “一两周吧,总之不会长住的,你大可放心。”悠木佑一随意道,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啊我还带回来一个人,这段时间也要一起住在这里。”

    “嗯?”悠木良抬眼。

    还没等悠木佑一回话,悠木良就发现了端倪。

    房里那几只留守儿童怎么都不见了?

    平常不是天天霸占电视不给转台的吗?

    “q?”

    悠木良扬声道。

    梦野久作没有回应,倒是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红发男人。

    气质忧郁,下巴布满胡渣,衣服破旧廉价,像个落魄的游吟诗人。

    “你看到他应该也会很高兴。”悠木佑一适时补充完了后面半句。

    悠木良还握着门把的一松,“织田?”

    红发男人眨眨眼,抬起挥了挥,“哟,良。”

    “你把q她们放到哪儿了?”

    悠木良有满肚子话语想问,但捣腾了半天,最先吐出的,却还是不相干的事。

    “你那几个孩?”织田作之助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语焉不详地道着,“那个之前进来的时候她们直接向我攻击,我还以为她们是就把她们都绑起来了。”

    你是真厉害!

    悠木良死鱼眼。

    梦野久作和富江被放置在房间地板上,双被捆,嘴巴也被用胶带绑住。

    这还真不准织田作之助是来别人家做客的,还是来绑架的。

    “你们”进来的悠木良立即被眼泪汪汪的两只盯住了。

    “唔唔!”两只闷声挣扎。

    悠木良叹了一口气,上前依次解开胶布和绳索,恨铁不成钢道,“也太弱了吧!”

    他又接着训斥,“就你们这样的,还怎么看家?”

    织田作之助正巧跟进来,老好人般的敦厚性格作祟,他试图为两只开脱,“其实也不能怪她们,毕竟都还年轻,我又”

    被绑的两只闻言凶狠地瞪向红发男人,别以为你这样我们就会原谅你!

    “弱就是弱,找什么理由。”

    悠木良横了一眼织田作。

    “行叭。”

    无论是被训斥的还是训斥的人都不领情,织田作之助只好举起双做投降状。

    一边在内心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不愧是悠木前辈的养子,这对强大的严谨态度简直如出一辙。

    几人解开误会,坐在沙发上开始了多方会谈。

    “所以,你之前是假死,而你被父亲大人救了之后就跟着他一起离开横滨到处旅游了?”

    悠木良点了点悠木佑一,又点了点织田作之助。

    他面无表情:“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悠木佑一一点着急的神色都没有,他优哉游哉地端起茶抿了一口,“良啊,你要知道,苍鹰往往会把幼崽踢出巢穴让它们学会飞翔。”

    “然后学不会的就摔死了是么?”稍后赶过来的弥生怼道。

    悠木佑一轻巧地放下茶杯,茶杯与茶几碰撞,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良可不是那些废物。”

    “雀的后裔里没有废物。”悠木佑一轻笑着重复道。

    悠木良头上的呆毛一压,目光转向弥生,“然后你是本家派来的人?”

    “是的。”弥生站起来向青年行了一礼,“我的全名是羽津弥生,不过自从被派遣来照顾少爷您,我就不再需要听从本家的指令。”

    潜意思是,她忠诚于悠木良。

    “你没把我的信息告诉本家?”悠木良顿了顿,问道。

    弥生毫不犹豫,“是的。”

    “本家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在您出镭钵街不久。”到这里,弥生犹豫地解释,“当时您没有向本家求助,本家认为您大约是被那两人伤透了心于是就没有派人来接您,而是改为由我来照顾。”

    “嗯。”

    “至于你”悠木良又看向织田作之助,“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还有两个好友在横滨么?怎么走就走?”

    织田作之助目露无奈,“我我是被老爷子强行绑走的你信么。”

    “哦。”

    悠木良半点不怀疑悠木佑一会干出这样的事,看看他对自己养子干出来的事就知道了,这是个不靠谱的老年人。

    “起来我还给你立了了一座墓碑来着,改天带你去看看。

    悠木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不知道你的好友会不会也给你立碑?织田一个人就在横滨拥有了三块地皮呢。”

    织田作之助:

    不软不硬地刺了织田作之助一句,悠木良心情大好,他站起身潇洒离开,“你们好好聊,都认识一下,我去切个瓜。”

    两只矜持点头,弥生和悠木佑一则欲言又止。

    织田作之助看看左右,茫然不解。

    “咳,织田作啊,一会儿你多担待一些。”悠木佑一握拳掩嘴,遮住了勾起的唇角。

    “啊?”

    一旁的两只对视一眼,皆是迷惑。

    待悠木良端着果盘出来,沙发上的几个已经亲亲密密地聊成了一团。

    “我跟你们啊,良时候”

    “哇!没想到良尼还有这样的时候。”

    “我之前看到他是在”

    “刺激!”

    悠木良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看了他们一眼,腰板挺直,走进来把果盘放在茶几上。

    果盘里,红的黄的紫的,花花绿绿的一摞,叠得老高。

    其中有几块微妙地凸起,近似地组成了与悠木良曾经交的组合雇员洛夫的本体形状。

    第一次看见悠木良摆盘的三只陷入了沉默。

    梦野久作打着哈哈岔开话题,“织田作还真是厉害啊!刚才一下子就把我们都抓住了。”

    织田作之助一听,顿时联想到还有几个未处理的东西,“对了,那几个人头”

    “!”

    “人头花瓶!”梦野久作急急接口,打断织田作之助。

    她们玩人头气球的事可不能让房主知道!

    “我们之前看到了一个马戏团,里面就有人头花瓶表演。”

    “哦?”

    悠木良:“是么?什么马戏团,我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