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如意就有了世间是否真有佛、仙一问。金世雄先是愣了愣，然后捋着稀疏的淡墨胡须笑了笑，也许觉得如意的问题突兀和天真，不过他思想良久还是认真答道:“即便有又岂是我等常人随意能见到的，所谓天上一日人间一载，你若是天上神仙自然不会觉得，修成正果对世间俗人而言至少得需要几世甚至成千上万年的命数，常人一世顶多只能听听别人口中的传罢了。为父至今也才知道有个三真仙人可谓神人，否则他的许多超乎常人的能力就无法解释。至于这位老道仙，若是已然成仙，凡人就愈是不得见咯。”

    妹妹突然对这些虚无之事感兴趣让金武很奇怪，他含着一块正在口中慢慢融化的甜点怪声怪气道:“妹是不是也想修炼成仙呀，这辈子恐怕不行了，要不下辈子投胎成狐狸，还有可能修成狐仙。或者可以等你像嫦娥一样得到两粒仙丹那就能飞天而去。对了，届时仙丹记得给我留下一粒!”

    “去你的，我才不想做那种无情之人，哪来的仙丹，柳无情的毒丹送你一粒还差不多。”

    对于哥哥的取笑，如意自然没好气回应，不过这样团圆的氛围总算活跃起来，只是父兄没有细究如意所的无情之人是指嫦娥仙子还是修仙之人，也或是母亲还是另有其人。似乎仙丹二字又让金世雄陷入深思，他想到那些吸取了天地精华而可以令人功力大涨的东西

    如果金府的团圆之日多少还有些欢声笑语，那么贤王府的节日氛围则显得情感冷寞甚至割裂。因为郡王赵睿分执兵权的事夫人再次与赵贤争辩，最终气闷回房，郡王只得识趣的消失在父王愤恨的视线中。

    而关于贤王与太后的谣言近日可谓甚嚣尘上，恐怕正是让母亲不适时宜与父王争吵的根源。比谣言更可怕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皇上似乎真的相信了。这也难怪，宫里宫外谣言传遍也就罢了，几位要臣居然煞有介事的呈上奏折迫其彻查此事，气得皇上差点吐血。这不是危言耸听，这个中垣帝国的君王近来本就龙体欠安，以至无法集中精力处理朝政，朝堂内外派系纷争谋权夺利的时势愈演愈烈。而父王却对此事表现得异常冷静。

    显然语嫣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般的道出自己心存已久的疑惑。

    但如果谣言是真，那她极有可能就是父王与太后所生，这种事连想都不敢想，她又怎敢向父王问个明白。另外奇怪的是，虎符的事并未成为柳无情对付父王的一张牌。但决不可掉以轻心，也许这正表明那是一张只待关键时候出的王牌。因此也只能些抚慰之词以使父王平息怨忿。

    王府的团聚在赵贤一声长叹中草草结束，语嫣独自回房，心感纵然是殚智竭虑也无法理清当时头绪，权谋决计最是伤神，为父分忧之心又使她不得不在诸多利弊间权衡筹谋起来。其实，今夜她很想去怡心阁上远观太圣寺的塔灯，可惜今夜无月，且雾雨迷茫。

    雾雨迷茫的深夜，常宁寺外青霄山上一位衣裙尽湿的长发女子出现在皆空的草屋前。她没有撑伞，也许这样的冷雨对于从如野兽般成长的狼女而言算不了什么。她也没有撑船渡过玉钵湖，而是沿着湖畔攀过一片没有道路的险崖然后寻到此处。于黑暗中行走的本领出自狼女的本能。

    此时草屋内灯光晦暗，看着皆空如一尊佛像坐立不动，白衣沒想打扰他的修行，痴望许久才从怀内掏出一包带着体热并包裹甚严的糕点，这是享佛监寺因为节日特意送到别院的。白衣只想让皆空也尝一尝，因为她知道皆空修行很少进食，每日顶多以野果充饥。夜晚她总会送些食物过来，只是悄悄放在门外。当然今夜因为怕雨水淋坏，才从门缝放了进去。

    知道她总会来的，皆空索性不去阻挠，每次吃了东西仍然一心修炼。这样功力的回复自然神速，每每敛息入神，归一洞中石壁上的神功秘决仿佛就呈现眼前供他潜心研磨。

    也不止是回复功力他还想在此基础上继续提升。因为悠云山庄一战，众人合力摆出游龙气阵方才与柳无情持平，今后无论何时再与之恶战，还需一下子凑齐那么多驭气高，岂不很是麻烦!

    倘若自己也能达到以气驭物的境界就不至那么被动了。这无疑很难，没有人怀疑也就柳无情这种另类的人和非同寻常的修炼才可侥幸成功。但在给如意拔出寒冰锥时真气如流那一幕还是让皆空得到了启发。以气驭物不止是发出强大真气，而是要让真气形成回旋，从而吸纳住其他东西。这就像他的真元之气不断进入如意体内重又回到自己丹田，然后反反复复终于带出寒冰锥。只是以气驭物需要凭空回旋一股大过千百倍的真气，并且气的量度和方向可以做到控制自如。因而真元之气的回满，只不过是他此次修炼最基本的目标。

    节后十日夜以继日的修炼终于大有成效。但皆空仍然心存遗憾，他发现真元之气愈是接近回满就愈难进益。这一点从回复九成功力之后足足用了三天三夜也不过得到半成功力，就可以看出来。就因为剩下这半成功力无法得到，在他试图以气驭物时，回旋之气总会在接近身体的瞬间忽然断掉。这就像一桶水总会因一块短板而不能装满一样。

    他原本想在哪个夜晚当白衣送来食物时可以施展以气驭物将食物吸到自己上，从而让狼女为之欣喜。但直到今日真气尚未回满，这让他尝试数次后，最终不得不悻悻地走到门口去取食物。更不用突破以气驭物的驭气极境而臻入无极了。

    难道自己再不能回满真气?!

    还是因为这两年为救他人总是不断消耗真元所造成的?

    在皆空看来真气的回满就是丹田之气挤胀成球状，然后几欲喷薄而出的那种感觉。细细回想，这种感觉就是在藏经崖塔林中被拓跋罗追击掉下悬崖，然后在古藤上吃了那朵花磨菇

    对了，那时就是因为吃了那朵后来才从师傅口中得知的圣山灵菇，他先是一掌掀开飞流直下的瀑布，然后徒攀崖而上如履平地，接着轻松自如地在佛塔间蹿跃

    看来没有灵菇相助是无法回复全部功力了。至少短时间没有办法。当然，不可否认长年累月修炼归一神功一定能回满真元，也能像柳无情一样臻入无极。

    但那可能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

    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操之过急，也道是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皆空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且把九成半当作是真正的回满。

    修炼永无止尽但他要下山了，因为武林会盟的日子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