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安栖云这些天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惹得顾姝总是笑话她在赵敛走后成了一块望夫石。安栖云也不多解释, 只是摇头笑笑。
这天下午, 赵七吃了酒回来, 走在路上, 被一个穿着燕王府暗卫衣服的人拦住了,暗卫告诉他:“世子回来了, 先不回王府,让安姑娘出来见见他, 老地方。”
赵七吓得一激灵。因为赵敛规矩严明,在他手下做事的时候, 下属一率不让吃酒, 怕误了事。暗卫在他喝完酒后, 冲他忽然间一嚷嚷,让赵七心虚不已,也不敢多话,让暗卫闻见自己满口酒气。
他低着头往燕王府跑,到了桑园, 到了安栖云的院子,见到了安栖云, 了赵敛吩咐她去老地方见面。
看见是赵七传的话,安栖云不疑有他。一个人困在院子里担心受怕了许多天,突然间听见赵敛回来的消息,她只觉得一颗心飞了起来。
她让赵七退下后,揽镜梳妆了许久, 才缓缓起身走出去。
出了角门,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显然是等了一会儿了。马车载着她一路不停,安栖云在颠簸的马车中感到有些无聊,她伸出手,将帘子撩开,却没有看见熟悉的景象。
她心中一紧,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车夫却不回答。
安栖云警铃大振,她一直绷着一根弦,却在听到赵敛的消息之时放松了片刻,没有想到,正好给了人可趁之机。
她高声喊道:“陆兴!”
陆兴是一直暗中跟着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陆兴没有出现。
安栖云想了想,将腰间白玉牌的穗子扯断,从马车上扔了下去。
她看着马车的轨迹,看着地面的起伏,一咬牙,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马车一时间没有停下来,安栖云从泥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往后跑。但是不过跑了几步,四周的人就把她围了起来。
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红衣的女人从人群中走出,低头量安栖云,语气没有一点波动,她冷冰冰地道:“真是麻烦。”
这红衣女子身边的下属道:“属下有一瓶软筋散。”
红衣女人没有什么,她也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下属看了看她的侧脸,心领神会地向安栖云走了过来,捏着安栖云的下巴,将药粉和着水,灌进了安栖云嘴中。
安栖云感到浑身软绵绵的,只能被人又拖进了马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安栖云被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被人拉扯着走。走了不一会儿,她感到眼上一亮,她正站在一个屋子前面。
红衣女子一个眼神,粗鲁拉住安栖云的男人放开了她,红衣女子自己扶住安栖云,对屋子话道:“公子,人到了。”
“进来。”里间人声音安栖云一听就辨别出来了。
是傅祁。
安栖云被拉进了屋子。
傅祁就坐在黑漆梨木镌花椅上,看着安栖云一步一步走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神亮得让红衣女子都有所讶异。
红衣女子走到傅祁面前,放开了安栖云,安栖云没有力气,半跪在地面上,她垂下头。
傅祁弯下腰来,捏住安栖云的下巴,语气森冷:“安妹妹,许久未见,你可曾有想过我。”
安栖云在他的胁迫之下和他对视,但是安栖云眼中没有波动,连愤怒也没有。
傅祁手上微微用力,安栖云皱了皱眉头。
傅祁忽然发现了什么,转头目光如电地看着红衣女子道:“你给她下了药?”
红衣女子跪下,道:“不是属下,是……”
她话未完,就被傅祁伸手扇了一巴掌,傅祁看也没看她,道:“下去。”
红衣女子看了一眼安栖云,对着傅祁行礼,然后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傅祁将安栖云拉起来,他像是准备将安栖云圈进怀里,但是安栖云奋力往后退了几步。傅祁笑了笑,没有再往前。
傅祁:“安妹妹,我好想你。”
安栖云想要服他:“我觉得你也许是误解了你自己对我的感情,从前你从来对我看不上眼的,对吧,你就是许久不见我,回忆起来,或多或少有些,有很多美化,你觉得呢?”
傅祁的笑意越深:“我不觉得。”
他叹了口气,:“我原来以为,装作对你不屑一顾,你就永远不会抛下我,却没有想到,我还没有拥有过,就已经被你抛下了。”
傅祁一步一步靠近了安栖云,低声道:“我很后悔,安妹妹。”
他拨开安栖云脸颊上的乱发,道:“现在,让我纠正之前的错误,好吗?”
安栖云咬着牙,没有话。
房间之外,红衣女子握着腰间的剑,神色冷漠。下属在一边问她:“单姑娘,方才我们在树林那里抓回安栖云的时候,动静有些大,恐怕已经被人发现,是否要禀告公子?”
单砚却:“公子现在,不愿被人扰。”
下属虽然有疑惑,却没有坚持什么。
忽然,单砚眼珠微微一转,看向高过围墙的那颗树的树叶微微动了一下,但是她移开了眼睛,依旧没有什么。
安栖云看着傅祁将手指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摸了一下又一下,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傅祁要把她怎么办,正在惊惶之际,忽然听见外面的单砚大声道:“公子,有人来了。”
傅祁脸上的温柔神色立刻变得冷厉起来,他抬头看门口。
安栖云也抬头看门口。
陆兴带着人冲了进来,一个健步过来,就将安栖云拉了过来,傅祁虽然有些防身的功夫,但是也敌不过自习武的陆兴。而单砚等人却不知道被什么给耽搁了,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这里。
陆兴没有恋战,拉着安栖云就出了门。很快,单砚等人对他们紧追不舍。陆兴带来的人和单砚等人缠斗起来,但是渐渐地,安栖云都能够看得出来,形势十分不利。
陆兴看着追过来的人,对着安栖云道:“安姑娘,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先跑。”
安栖云揪着裙子,咬了咬牙,转身就往后跑。
陆兴一人对单砚等人,过了一会儿,陆兴支撑不住,败下阵来。单砚让人将陆兴绑住了,却没有继续追安栖云的意思,反而道回府。
单砚的下属问道:“单姑娘,不追吗?”
单砚指了几个人,道:“你,你,还有你,去追。”
她自己则在原地站了片刻,慢悠悠地回去复命。
安栖云没有力气,可是她勉强着自己跑了许久,她到了一处屋子前,终于因为失力而瘫倒在屋边上的草垛旁。
她闭着眼睛,因为又惧又累又冷,挨着草垛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多了多少时候,安栖云感到有暖黄色的光在眼皮上,让她的眼睛不太舒服,她费力睁开了一个细缝,看见一个妇人向她走了过来。
安栖云有些警惕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那个妇人显然发现了安栖云,她量了一下安栖云的脸,问道:“姑娘,你是从哪儿来的?”
安栖云没有话。
妇人笑了笑,看起来很亲切,问道:“姑娘,你睡在这里,不冷吗?跟我一起到屋里去暖和暖和吧。”
安栖云犹豫地点点头。
那妇人为安栖云收拾出来一个床铺,边收拾边问:“姑娘,看你年纪,又长得这样俏,怎么大晚上的没地方去?”
安栖云想着这位妇人是个好人,不想她牵扯过多,便:“我从家里逃出来的,要去燕王府找人。”
妇人像是想了想什么,略微和安栖云了几句话,铺好了床,就拿着油灯关门走了。
安栖云本来警惕了前半夜,到了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缓缓睁开眼睛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等她完全睁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许是药效还没有过,她感到身上软绵绵的,头还有一点痛。
她强撑着身子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被人换过。她现在穿着湘裙碾绢纱袖衫,下穿大红纱裙,她转过头,看见双鸾菱花铜镜中自己一副艳妆。
她心中一惊,推开窗子往外看,发现外面是漫漫江水,她正在一个画舫之中。看天色,已经是夕阳西下,她是睡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她细细量着窗外出现的人,观察他们的举止言语,心中有了一点明悟。
昨日的那个妇人,根本就不怀好意。
安栖云想到昨日那妇人对自己面容的仔细量,猜想着,那妇人也许就是干这些买卖女子的牙婆。
而这画舫,正是一处风流销魂窟。
安栖云想到这里,一刻也待不住,她慌慌张张地,就算推开门逃掉,却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和话声,一个龟公语气谄媚地:“公子,那女子就在这里。”
安栖云急得满头大汗,她连忙跑到床上装睡,虽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可是她在这匆忙之际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门开了,一人走了进来,只有脚步声不轻不重地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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