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知县(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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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连亲姐夫修路都不知道,还那么信誓旦旦的告诉同行文人这边“情况”,魏君礼觉得挺丢脸的,可很快,在看到前面带着底下人出来迎接的纪长泽时,这股丢脸的难堪感一下子就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他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接过车夫递过来的竹伞,很高兴地迎了上去:“姐夫,你如何知晓我要来的?”

    旁边的乌县丞本来见这么一个少年郎君自来熟的到跟前来,还有点懵逼,等听见他叫起姐夫了,才恍然大悟。

    听闻知县夫人家中是有个嫡亲弟弟的,看来就是这位了吧。

    他上下悄悄一打量,眼睛就是微微一亮,不愧是御史中丞家的公子,生的一副君子模样,虽年少,却一身风度,相貌倒是比不过他们纪大人,但也端是俊秀,依稀也能从眉眼中看出与知县夫人的相似之处。

    这样一个品貌端方的郎君,瞧着便让人心中舒畅。

    他脸上立刻便带了笑,正要替纪大人解释他们这一行人来此处不是为了迎接魏公子,而是听闻第一批来垂柳旅游观光的人到了,大人便带着他们一起来接一一接,让这些擅长写文章旅游游记的文人们舒舒服服的在垂柳玩好吃好喝好,等他们回京,好再宣传一批人来。

    之前乌县丞觉得他们这样出来迎接这些没做官的文人们是不是有点掉价,纪大人也了,虽然父母官自己跑出来接待看上去有点掉价,但纪大人年岁不大,倒是没什么要紧,反而会让这些文人们觉得自己被看重。

    乌县丞一张嘴,纪长泽就知道他要什么了。

    他直接抢在乌县丞之前开口,对着魏君礼一笑:“垂柳四周都有我派去巡逻的衙役,知道你来了,姐夫还能不出来迎迎吗?”

    完,纪长泽脸上又自然的显出了几分诧异,望向正纷纷从马车上下来的郎君们,很迷惑,很无辜的问:“这些郎君都是与你一道来的?”

    旁边的乌县丞:“”

    他们垂柳周围是有安排出去巡逻的衙役没错,但那些衙役通报的是这些郎君来了啊。

    如今纪大人这副仿佛真的不知晓这些文人是个什么身份的模样,倒是做的极真。

    他不禁回忆起了当初纪大人刚来垂柳时做出的贪官模样。

    简直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贪财,比真的贪官还要贪官,也怨不得那时候他真的信了纪大人是贪官,险些没过了第一层考验。

    那边,从马车上下来的郎君们一听来迎接魏君礼的居然是当地知县,连忙纷纷上前行礼。

    纪长泽态度很好的面带微笑,温和着;“诸位不必客气,听君礼你们是来垂柳观赏元花的?既是君礼的友人,本官定然将你们照顾妥帖,乌县丞。”

    旁边还在陷入回忆的乌县丞听到上司叫自己,赶忙上前:“大人。”

    “远来是客,一会你亲自去将这些才子们送去元花林旁边的客栈,不用收房钱。”

    有文人赶忙推拒,他们都带足了银两,怎么好住客栈不付钱。

    纪长泽摆摆:“那客栈是本官令人新建的,还未住过人,本就是为了方便观赏元花的,诸位不必与本官客气,君礼是我妻弟,他的友人,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旁边的乌县丞:“”

    之前纪大人还第一批游客客栈要给他们免费,好让他们回去多夸夸垂柳和他们这些本地官员,现在怎么又变成是因为这些人是妻弟友人了。

    他一肚子吐槽,其他人却不知道这些内情,见纪长泽如此热情又体贴,心底不免都多了几分好感。

    对妻弟都如此好,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被爱屋及乌,这位纪大人可真是待人友善,君子温和。

    有在路上和魏君礼聊得好的郎君还带点震惊,见纪长泽正含笑与别人讲话,连忙拉了魏君礼来,询问道:“魏兄,你怎么之前没垂柳知县是你姐夫?”

    魏君礼之前的尴尬早就被甩上了天,如今心底只有满满的自得与骄傲。

    能不骄傲吗?他不过十六岁,正是最要面子最喜好张扬的时候,如今纪长泽因为他这个妻弟来好好接待与他同行的人,给足了他面子,自然心底畅快。

    身后是姐夫体贴满满的话,魏君礼腰杆都挺的比之前直了,对着跟自己话的郎君道:“你们是要来垂柳看元花的,我与你们这个做什么。”

    那边,纪长泽态度很好的以“你们都是我舅子朋友,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好你们”这个理由,成功服了这些文人住到元花林那边去,笑眯眯的瞧着这些少年郎君神情放松着交谈。

    旁边的乌县丞等了半天可算是找到会来问他了。

    “大人,您之前不是,我们是特地来等着这些看元花的郎君吗?”

    纪长泽笑容不变,温温柔柔的:“你之前不是我一个知县来迎没功名的人掉价吗?如今我是来迎妻弟的,只是看在君礼面上才照拂这些郎君,还觉得掉价吗?”

    当然不了,不光不掉价,这不还赢得了一大票觉得纪长泽是个温和好人的郎君吗?

    但之前纪大人不是掉不掉价的不重要,他不在乎这些虚的吗?

    纪长泽:“不在乎又不代表本官非要上赶着掉价,乌县丞到底还是没历练出来啊。”

    乌县丞:“”

    行吧,看来他还得多适应适应才能习惯上官是个狗比这个事实。

    纪长泽送走了乌县丞和几位郎君,这才笑着转头去看魏君礼:“一路上可累着了?走,姐夫带你回内衙,你姐姐也想你了,先去见她。”

    魏君礼与姐夫其实并不太熟,当初两人成亲并不是双方看定,而是始于一场意外,婚事办的也匆忙,成婚之后魏君灿一个出嫁女儿总不好经常回娘家,魏君礼这个舅子也不能总是去叨扰姐夫,姐弟俩见面次数便少了,更别提见姐夫。

    之后就是姐姐跟着姐夫去任上,这都快半年未见了。

    虽然长时间没见面,从前与姐夫也没怎么相处过,但也许是因为之前姐夫给足了他面子,魏君礼对着姐夫便多了几分亲厚。

    话时都少了几分生疏:“姐夫,垂柳修路了?这路修得真好。”

    纪长泽拍拍他肩膀,也很亲热的:“垂柳可不止修了路,还修了一些其他的,等姐夫好好带你看看。”

    魏君礼乖乖点了点头,心底却没多少期待感,毕竟垂柳是个穷地方,再怎么修肯定也是没京城好的,他在京城见惯了好东西,如今就算面上不显,心底对姐夫也十分亲热,也不认识姐夫能修出什么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来。

    他这个观点维持了不到一炷香就在进了姐姐屋后崩塌了。

    望着面前明亮的窗户,魏君礼很震惊的站住了脚:“琉璃??”

    他懵逼的回头望向纪长泽,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与痛心疾首。

    琉璃价贵,平时琉璃杯就已经很贵了,结果姐夫竟然以琉璃做窗??

    以他们家的家底都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这买琉璃的钱时从哪里来的?

    魏君礼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姐夫做了贪官压榨百姓得了钱买琉璃之后被揭发出来全家下狱”的悲剧。

    还好纪长泽是个好姐夫,在他思维还没发散到“父亲悲痛母亲哭瞎眼”前开口:“这不是琉璃,是玻璃。”

    将穿越者必做的玻璃用处给魏君礼介绍了一番,他又对着下人道:“请夫人来,就夫人弟弟来了。”

    过了没几下,满脸惊喜的魏君灿就迎了出来:“君礼,你怎么来了?快些进屋坐,父母亲可还好?”

    魏君礼下意识看向姐姐,见她面色红润,眉目舒展,浅笑着一派安宁,竟比出嫁前还要更容光焕发,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娘亲一直担心姐姐远离娘家会过得不好,如今瞧来是她想多了,姐夫为人温和,对他这个妻弟都能如此,对姐姐自然只会更好了。

    姐弟二人亲亲热热了话,三人一起用过饭,等到吃过了饭,魏君灿安排了一个丫头去送他住客房。

    魏君礼趁问那丫头姐夫待他姐姐如何。

    这丫头也是与魏君灿一起长大的,和魏君礼也熟,当即就了:“郎君且安心,老爷对夫人可好了,夫人近日身子不适,又想看外面风景,又吹不得风,郎君这才寻了玻璃方子来,制出玻璃作窗,屋子里明亮了,风还进不来,可比以前的窗好用多了。”

    魏君礼皱眉:“姐姐身子不适?可找过大夫了?”

    丫头捂嘴一笑,没眼里满是喜色:“夫人是有孕了,身子难免就有些不舒服,不过有老爷在,照看的比我们这些下人还细致,老爷去乡下看田时还亲自采了酸果给夫人,今日夫人已经好些了。”

    魏君礼先是一懵,接着就是一喜。

    有孕好啊,有孕好,他马上也会有个侄儿或者侄女了。

    又听了一耳朵姐夫对姐姐是如何如何温柔体贴,夫妻俩感情也好,他心底越发安心。

    等到进了屋,发现里面放着个屏风,他好奇上前一看,又是一懵。

    “这是何物?”

    长的倒是像恭桶,却为何是这般模样。

    他自然是不知晓抽水马桶有多好用,只是好奇的在下人提点下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

    看完抽水马桶,又被淋浴间吸引了视线。

    向来都是在浴桶里沐浴,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他忍不住又凑上去试了试。

    “这是何物,居然拧开就可以出水,不用去打水吗?”

    还有这比元花胰少了几分清香,却可以很好搓下脏污的新胰,用玻璃制作的,能够清晰照出人影的玻璃镜子,放在书桌上,比宣纸更要好用几分的新纸。

    这些由开挂的纪长泽指导,压榨底下人做出来的诸多用物,便都这么摆在了魏君礼面前。

    一一看过后,魏君礼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个土包子,什么都不认识,什么都要问。

    不行,他可是京城来的,不能表现得如此没见过世面。

    虽然姐夫为人友善,对姐姐也好,但身为姐姐的娘家人,他可是代表着姐姐的脸面,若是让姐夫知晓他这也没见过那也没瞧过的,瞧了他们魏家怎么办。

    好歹他魏君礼也是个秀才,还是能端得住的。

    他干咳一声,强迫自己不再露出好奇宝宝的神情:“天是不是快黑了,点灯吧。”

    优秀如他,才不会为这么一点东西就有惊讶震惊。

    无论看见什么,他都能依旧淡定如初。

    三分钟后,魏君礼坐在桌前,望着面前这个的,却能在夜间绽放出比蜡烛亮太多光芒,被下人称为台灯的物件,面上神情一片空白。

    “这些也是姐夫派人做出来的?”

    不行了,装不下去。

    这姐夫真的,过于优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