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风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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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俩正着话,院外却有一个人推着独轮车走过来。柳飘雪几乎是跑着去开门,招呼道:“二舅,你怎么来了?外祖母和舅娘身子可都好?”

    陈家二舅同杨山一般年纪,身形稍显瘦削,但浓眉大眼、脸庞红润,给人很是粗犷豪爽的感觉。他哈哈一笑,应道:“都好都好。你阿爹呢,下地了?”

    柳飘雪迎了舅舅进来,一边张罗着烧水泡茶,一边还急着去田里找父亲,但一个人总不能分两半,柳飘絮同舅舅不熟,就主动接了去田里找人的任务。

    陈二舅眼见最的外甥女跑出院子,不但没怪罪她没上前话,反倒一脸欢喜,“先前还惦记柳丫头的病,这会看着倒好利索了。”

    柳飘雪笑着洗茶碗,应道:“妹这病是好了,可又添了个挑嘴的毛病,差点没把自己饿死。多亏外祖母先前给捎来的几斤细面,要不然二舅今日就看不到她了。”

    陈二舅蹲在灶间门外,叹气道:“你娘最疼柳丫头,到底有些娇惯了。不过也是家里日子不好,孩子想吃个白面馒头都难。”

    这话的柳飘雪不好接,赶紧忙着烧水泡茶,待茶水泡好,柳山也带着柳飘絮和柳诚回来了。

    陈家从来待柳家亲厚,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末了,柳山和陈二舅端着茶碗,蹲在院子里起明日的头七。

    “七七是个大日子,不好没个像样的供品,家里还有几斤细面,我都拿来了。还捎了半袋子芽麦面,虽也不是多好吃,但总比杂粮团子强,给娃们擀碗面条吃吧。”陈二舅指了指独轮车上的袋子,的很是诚恳。

    柳山一听赶紧推辞,“这可不成,开春时候谁家粮食都不富裕。过几日,山上野菜就能吃了,总饿不到肚子。”

    陈二舅一听这话,一把抓住柳山的胳膊,急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打算进迷雾山?这可不成,就是饿死也不能进山。你忘了我们村里的孙老五了,如今还吓得晚上不敢出门呢,你可不能犯傻!”

    柳山想起五年前传遍周边十里八乡的鬼打墙,也是有些发怵,想了想就应道:“我就是在山下转转,不敢进去。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冒险,我家里还有四个娃呢。”

    “这就好。”陈二舅许是也想起妹夫不是鲁莽的人,松开喝了一口茶水,又继续劝他,“柳儿她娘的百日祭你也不用犯愁,我和大哥要去城里做活,到时候工钱分出一些,总能把酒席办得体面。柳儿她娘活着时候没有享福,死后总要帮她长长颜面。”

    一听见这话,柳山点点头,脸上苦涩却更浓。他同陈氏少年夫妻,当年又一同从本家分出来。陈氏不愿外人他依靠岳家生活,就在这柳树沟落了脚,风风雨雨挣扎过来,其间辛苦不足为外人道。

    若是条件允许,他恨不得给陈氏风光大葬,但陈氏一病就花光了家里的存银,女儿又接着病倒,好不容易借了银钱抓药才算熬过来,如今家里真的是穷得叮当响,他有心不要舅兄帮扶,却扛不着现实的无奈与残酷。

    “还有两个月呢,到时候再吧。田里活计忙完,我也进城找点活计做。”

    柳飘絮趴在灶间门口听着父亲和舅舅闲聊,忍不住回身问杨杏儿,“阿姐,娘的百日祭,家里要大办酒席吗?”

    柳飘雪里正拿着抹布擦灶台,闻言就停了,扭头瞧着妹的模样,自觉她病愈以后好似懂事许多,就斟酌着把家里的困难提了提。

    “咱家这里本就有百日祭摆酒席谢客的规矩,一般人家都是摆一日流水席,做两百碗臊子面就成了。但先前老宅那边派大伯娘来了,要阿爹摆八大碗的酒席。”到这里,柳飘雪有些恼,抱怨道:“老宅那边,这些年除了催着阿爹送老粮食就没见过人影。这次跳出来咱娘不容易、要给娘挣体面,其实还不是他们想跟着沾光,顺便再混些好吃好喝的,兴许吃饱喝足后还要挑一堆毛病呢。真不愿意他们来!”

    柳飘雪摔打着里的抹布,显见是对这老宅的人半点都不待见。

    柳飘絮听了,静下心翻找记忆词典,末了也是偷偷吐了舌头。怪不得姐姐会有如此态度,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同样对老宅的人没有好印象。

    柳家祖父祖母是土生土长的甘陇人,住在西边十里外的牛头村,祖父有些沉默寡言,祖母就是典型的吝啬鬼,尖酸刻薄。大伯务农却好吃懒做,二伯据在县城做些买卖,实际就是走街串巷的二流子,属于见钱眼开的代表人物;四叔农忙下地,农闲进城做杂活,倒是个勤恳又倔强的脾气,至于两个伯娘

    柳飘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自提醒自己,娘亲百日祭的时候一定要把家里的贵重物件藏起来,省得两个伯娘错拿回老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