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劳烦大叔了
连城璧不好出实情,只得忍下烦躁,耐着性子又道:“这山上蛇虫野兽太多,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
柳飘絮疑惑的扫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我可以让我阿爹来啊,谁我一定要自己冒险。本来我今日只打算在山脚转转的,后来是狐狸引着我找金钱松,这才爬那么高的。”
一听到这话,连城璧狠狠的回身瞪了山林一眼,恨不得扒了狐狸的皮。他在心里迅速琢磨了一会,怎么也不好把柳飘絮杀了灭口,只得正色嘱咐道:“你以后要上山也成,但是要记得,绝对不能把上山路径告诉外人,否则心有杀身之祸。”
柳飘絮还想反驳两句,但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成片的墓群,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嘴里也麻利的应了下来,“我知道了,这样吃独食的好事本来就不能告诉外人。”
听到她这么,连城璧勉强放了心。
许是吵嘴之后都有些尴尬,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到了山脚,隐隐可以听到柳树沟里的鸡鸣狗叫。
连城璧想了想就道:“你把我放在这里吧。”
柳飘絮扫了一眼空无人影的山林,有些不放心,“你在这里怎么回城里?不如去我家歇一歇,请我阿爹跑一趟城里送信吧。”
连城璧听得心头微微一暖,但依旧摇头拒绝,“不必,你赶紧回家吧,我自有办法。”
柳飘絮疑惑的扫了他一眼,都上杆子不是买卖,人家不乐意,她也不好坚持,就点点头,整了整肩上的箩筐赶紧往家里赶了。
连城璧眼见柳飘絮有些瘦的身影消失在树影间,忽然有种失落无依之感,愣了好半晌才抓起胸前的一个骨哨吹了起来。
没一会功夫,一脸急色的连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乍见自家少爷依靠在枯树下很是吃惊。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伤到了?”
连城璧怎会再把丢脸之事宣扬一遍,只吩咐他背自己下山,坐车回城,正要下山,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又嘱咐了连强几句,连强听得一头雾水,但依旧答应了下来
柳飘絮紧赶慢赶的回到自家,果然如她预料一般,家里早就乱了套。
远远瞧着,就见柳飘雪蹲在院门口,哭得眼睛都红了,桃花正好声安慰,偶然抬头正巧见到柳飘絮走过来,惊喜喊道:“杏儿,你快看啊,柳丫头回来了。”
柳飘雪闻言,立时就跳了起来,见得自家妹笑嘻嘻的讨好模样,她又是气恼又是欢喜,抬朝着妹后背就给了两巴掌。
“你个死丫头跑哪里去了,阿爹急得都去村里找人寻你了!”
柳飘絮嘿嘿笑着不敢应声,毕竟还有桃花这个外人在跟前呢。
好在桃花是个热心肠,见得柳飘絮回来就笑道:“你们姐妹俩进屋话吧,我去找柳大叔回来,大伙怕是还没出发呢。”
柳飘雪赶紧谢过她,末了紧紧拉着柳飘絮就往院里走。
柳飘絮进了窑洞,献宝一样把箩筐里的黄芪拿了出来,得意道:“阿姐,你看我在山上挖到的药材,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
柳飘雪气愤的在她额头狠狠敲了一记,骂道:“你这个财迷,让我骂你什么好!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你是不是真上迷雾山了?”
“嘿嘿。”柳飘絮讨好的抱着姐姐的胳膊,应道:“阿姐,那山上根本没有你的可怕。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柳飘雪刚要应声,柳山却是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许是走得急了,他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乍见以为走丢的女儿就在眼前,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末了却是怒火中烧,喝斥一声,“柳飘絮,你给我跪下!”
柳飘絮刚想上前抱着父亲撒娇,指望像以前犯错一样糊弄过去,没想到父亲这次真是气狠了,她赶紧跪倒,双好似无意的放在膝盖上,露出背上一道道红通通的刮痕。
要知道,上山这半日虽然没碰到野兽毒蛇,但荆棘树枝却不少,下山时候还扶着连城璧那个累赘,多少也让她吃了些苦头。
果然,柳山的目光一扫过那些伤口,心疼得差点功亏一篑,但转瞬想起这个女儿的大胆,又勉强硬了心肠,喝骂道:“不同家里一声就随便跑出去,你知道错了吗?”
“我知错了,阿爹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让阿爹担心了。”柳飘絮耷拉着脑袋,尽量装做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惜偷偷吐出的舌头又出卖了她的真心。
柳飘雪在一旁看得气恼,又不敢揭穿她,就怕万一父亲真的动了藤鞭,到时她可劝不住。
就见柳山数落几句就停了口,末了才道:“这次就罢了,下次再上山就直接把你锁在窑洞里,不许你踏出一步。”
“不要啊,阿爹,你听我。”柳飘絮刚要起身,听到这话赶紧又过去抱住父亲的大腿,嘴简洁明快地把上山所遇之事都了一遍,当然顺路救了连城璧又扶着他下山之事,她聪明的只字未提。
语毕,柳飘絮又道:“红狐狸特意给我引路,我上去的顺利,下来的也容易,保管不会迷路。阿爹若是不信,哪日随我一同去试试就知道了。”
听了这段奇遇,柳山没有探看那箩筐的药材,反倒翻来覆去询问墓群的方位,显然也发现其中蹊跷之处,他最后皱着眉头下了决定,“明日一早,我同你一起上山。”罢,又吩咐柳飘雪,“准备一些纸钱元宝和供品。”
柳飘雪不知父亲为何如此安排,却赶紧应了下来,又给妹使了个眼色,柳飘絮会意,立刻就伤口疼,柳山果然心疼了,赶紧撵她回房擦药。
折腾了大半日,柳飘絮实在是倦了,就着柳飘雪的数落吃了一碗擀面就要昏昏睡去,不想这时候家里却是来了外人。
一个穿着蓝衣、戴着帽,打扮的很是利落的年轻男子推开了柳家的院门,和和气气的同正在院子里洗碗的柳飘雪打了招呼。
柳飘雪赶紧把他迎进来,又喊了父亲出来待客。
柳飘絮好奇,见状也不愿睡了,极力撑着眼皮坐在屋角听个原由,结果这一听却是喜出望外。
原来这人是城里安和堂的药材采买管事,姓魏名春。因为药堂里急缺年分高的黄芪配药,偏偏店里的年分不足,无可奈何之下就在周围几村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好货色。
这真是瞌睡的时候天上落枕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别柳飘絮欢喜,就是柳山和柳飘雪也忍不住感慨柳飘絮的好运气。
魏春不过二十岁年纪,许是常年在外走动,风吹日晒,脸色有些黑红,行事大方,眼神也清透,他也是个聪明的,一见柳家人这般神色就笑道:“难道我今日真是来对了,大叔家里真有我苦寻不到的好药不成?”
柳山点头,无奈笑道:“不瞒魏兄弟,我家丫头贪玩,今日当真在山上得了几根黄芪。不如拿来给你看看?”
“好,劳烦大叔了。”
不等柳山发话,柳飘絮已乐颠颠的跑出去寻箩筐了,柳飘雪生怕魏春笑话妹心急,上前替他续了一杯温茶。
魏春抬头接茶碗,许是心里藏了事,一时失了分寸,指就触到了柳飘雪的背,两人齐齐尴尬的红了脸。
好在柳飘絮很快就跑了回来,魏春接过那几根尚且带着泥土的黄芪一看,登时赞不绝口,直道:“这样年分久的黄芪真是少见,难得没有黑心烂皮,炮制过后一定能出不少切片。”
柳飘絮越听眼睛越亮,开口就要询问价格,不曾想柳飘雪太了解她的脾气,及时伸捂住她的嘴,拉到一旁。
家里有长辈在,哪有她们姑娘家开口的余地?哪怕这黄芪是她挖回来的也不行。
魏春把姐妹俩的模样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偷偷翘了起来,他本是受人之托,不过这药材又当真是好东西,于是爽快开口道:“柳大叔,这几根黄芪我收了。价格就按照世面最高价,每根二两银子,总共十两,您看如何?”
以前甘沛县周边的山林还没被破坏的时候,村里也有人挖了药材去城里卖,当时三年生的上好黄芪也才几十文钱一根,柳飘絮挖回的这几根就算年分高些,价格却翻了几十倍,这实在是出乎柳山的意料。
柳山生性又老实厚道,赶紧摆拒绝,“魏兄弟太客气了,这些药材不值这么多银钱,给个三两银子就拿走吧。”
柳飘絮见父亲把到的银子往外推,急得眼睛冒火,结果又被姐姐在胳膊上掐了一记。
这一幕恰恰进了魏春眼里,他极力忍住笑,直接从荷包里掏出两锭五两的银锞子放到桌上,道:“大叔,这几根黄芪当真值这个价钱。我们药堂开门做生意,怎么可能赔本,您就放心收着吧,以后再挖到好药材,就让人去安和堂给我送个信,我保管早早过来。”
柳山见他给的诚心,确实不像有勉强的模样,犹豫半晌这才点头收下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