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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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颁奖典礼即将进行,伍铮穿着她那套范儿十足的纯黑考斯腾候在场边,因为冷和无聊,她一直左晃右晃,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项链,过了一阵,其中一截链子就断了,十字架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伍铮正要蹲下,就有人先一步俯身将十字架捡了起来。

    星野绫子将十字架递过来,猫眼石般的绿眼里盈着笑意:“给你。”

    她的是英语,伍铮听懂了,还了句“tnky”,星野绫子又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话。

    “你的项链真别致。”

    伍铮腼腆的回了一句:“这是我哥哥送的。”

    伍易就读的高中附近有条福泰路,一到晚上就摆满了路边摊,这种工艺品只要0块钱就可以买到3件。

    星野绫子微微笑着:“你滑得真好,不过明年的世青赛一定是我赢。”

    伍铮淡定的回道:“我明年升组了。”

    星野绫子闻言怔了怔,她试探着问道:“请问你的生日是几月呢?”

    “六月。”

    听到伍铮的回答,星野绫子立刻羡慕了:“我是九月的,明年还不能升组。”

    海伦斯科尔听到她们的对话,也转过头,眼中同样含着歆羡:“我是八月的,同样明年不能升组。”

    升成年组的基本要求之一,就是在本年度的七月之前满5岁,六月出生的伍铮明年就可以升成年组,而斯科尔和星野绫子只差了那么一两个月,却要因此在青年组多待一年,并因此生生错过四年一度的冬奥赛季。

    女单本就是出了名的花期短,大部分女单过了20岁就可以自称老将了,更别提她们还有发育关要过,谁知道四年以后的自己会是什么状态?

    她们都不怀疑伍铮可以拿到参加冬奥的名额,因为在自视甚高的天才少女们看来,她们的实力完全足以去成年组的顶级赛场上争夺领奖台的席位,更别提以教父力压她们夺下世青赛冠军的伍铮了。

    而且上一届冬奥的冠军是年仅5岁的莉亚娜,才拿完冠军就因发育关而技术大崩,6岁就退役做商业演出捞钱去了,更早一届的冬奥冠军是成年后也身材干瘦如未成年的吉赛尔。

    所以送没发育的、具备技术优势的将去冬奥赛场上搏前程,早就是这个项目的常态了。

    伍铮只比她们早生一两个月,却因此多出一届参加冬奥的会,这在斯科尔和星野绫子看来就是命好。

    伍铮对着斯科尔和星野绫子笑笑,就在此时,冰上开始叫领奖者的名字。

    第一个被叫的是星野绫子,广播里也开始播放她的自由滑音乐,只见姑娘伴随着音乐上冰滑了半圈,对观众席挥微笑,俨然对领奖流程熟悉无比。

    接着是斯科尔,金发蓝眼的少女上冰后同样围着冰场滑行半圈,背景乐变成了德彪西的月光。

    伍铮头一回经历这个阵仗,但她不怯场,踩上冰的那一刻,聚光灯立刻打在她周围,如泣如诉的pekftly响起,她神色如常的上冰,在聚光灯的包围中从容无比的行礼。

    直到她登上领奖台的最高阶,音乐停止,国际滑联的官员顺着红毯走了过来,从冰童捧着的托盘上拿起奖牌,戴到了三位少女的脖颈上,之后又有一位滑联官员出场,从冰童中拿过花束递给少女们,与她们握。

    走完这一套流程才是升旗仪式,身为第一位让世青赛女单颁奖典礼奏响国歌的运动员,伍铮在这一刻是骄傲的。

    这是一个运动员最荣耀的时刻,甭管在训练时摔了多少遍,练到脚都出血,但是只要看到那面高高升起的红旗,她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如果可以的话,伍铮希望下次能在更高的赛场上让这一幕重现。

    等升旗仪式结束,国际滑联的官员们站在领奖台前站在一排,与三位选合影,等他们走了,伍铮又要拿着金牌微笑,最后她还得把旁边两位一起拉到最高阶,大家相亲相爱的崽拍一通。

    等脸都快笑僵了,颁奖仪式才算是结束,伍铮下场,同队的教练、队友也涌过来要合影。

    郑茂峰带着摄影黎钟穿梭在世青赛的场馆中,他是央五台的记者,从世青赛开赛,就一直勤勤恳恳的在赛场旁进行拍摄。

    自然,种花记者在冰雪运动的关注点主要是在双人滑,但是令他感到惊喜的是,在双人滑的自由滑成绩出来前,女单先创造奇迹般的拿下了金牌。

    这可是国内世青赛女单首金,女单又普遍大器早成,所以这块金牌的含金量可是杠杠的。

    他朝那边喊了一声:“伍铮,请看这边!”

    少女便转身,一搂着花束,一举起金牌,对镜头微微一笑,艳丽得如同含苞待放的蔷薇,黎钟立刻举起相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摄影黎钟感叹道:“都花滑圈出美人,这些女孩长得真好,别的姑娘要有这么张脸,立刻就去娱乐圈当明星变现了,还做什么运动员啊,成天摔摔打打的,苦头吃尽了还未必有成就。”

    郑茂峰回道:“人家就是能吃苦,乐意去为国争光,这才是运动员该有的样子,总比那个自称拉丁天才,现在成天泡综艺的周什么强。”

    黎钟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人家叫周思盈,而且大部分人关注周思盈也不是因为她会跳拉丁舞,就是看她长得清纯,有青春的气息,她可是闽大校花呢。”

    “那个校花上次连全国比赛的前十都没进,除了脸也没别的地方可以炒了。”

    郑茂峰又举着相拍了一张伍铮的侧面照。

    “今年世青赛的女单项目可厉害了,上领奖台的这三位论技术可都是世界一流水准,如果她们将来不沉湖的话,花滑女单怕是要开启三足鼎立的时代了。”

    黎钟问道:“峰哥,沉湖又是什么意思啊?也是花滑项目的术语吗?”

    郑茂峰挥挥:“沉湖是指那些没熬过发育关,从这个项目的顶层跌落到湖底的,不算官方术语,就冰迷们自己玩的。”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惊呼,郑茂峰抬眼一看,就发现星野绫子和伍铮都跌地上,其中星野绫子垫下面,双环着伍铮的腰,伍铮则趴人家姑娘怀里。

    郑茂峰满心不解:“这是怎么了?”

    他只是低了个头看摄影效果而已,发生什么事了?

    黎钟看得分明,立刻解释道:“刚才有个记者的器材突然从走廊上面掉下来,差点砸到金牌,还好铜牌把她推开了。”

    种花队的教练、队员这时都冲了过来,伍兰溪将伍铮扶了起来,着急的打量着她。

    “没事吧?没伤着哪吧?”

    伍铮回头去看星野绫子,见姑娘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松了口气。

    “我没事,你别担心。”

    海伦斯科尔的教练,欧洲名教乔西走过来,对那个掉了器材的记者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会场的工作人员也赶过来处理事情。

    周围都是人,伍铮这时候反而没什么事了,她想去关心星野绫子,结果反而被倒过来安慰了几句,最后被伍兰溪披上绗缝棉袄,被领回了酒店休息。

    要按伍铮往日的性子,她还真就从善如流的躺床上睡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却精神得很,干脆就坐床上翻书,时不时抿一口当地特产的酸牛奶。

    过了一阵,伍铮顿了顿,将掌放嘴边,吐出一根细细的针,眯起眼睛。

    伍铮自认是个好相处的人,很多事情她都没那么在意,在外人看来也是个好脾气,但这不代表她就没火气。

    她拿起卧室的内线电话,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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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号码按下去,等那边接通时,伍铮立刻用保加利亚语骂了几句脏话,这也是她到保加利亚后,除了“你好”以外学会的仅有的几句保加利亚语。

    接着她又不管对面听不听得懂普通话,呸道:“有病啊,好好的死人不滚去投胎,来找我麻烦?”

    噼里啪啦数了一通,那边居然骂了回来,正统的保加利亚脏话,一人一鬼隔着电话对喷了起来,伍铮一直瞅屋里那些边边角角,最后让她看到了一缕黑色的烟雾。

    她立刻滑下床,扑过去就揪着那黑烟往外扯,竟是扯出一个拿着满脸愤怒的中年。

    伍铮二话不,照着人的脑袋就啃,狠狠的撕下来一大块,那鬼中年惨叫一声想跑,却被伍铮扯住脚往后拖,那中年鬼立刻发出比恐怖片里的女主角还要惊恐的尖叫。

    鬼嚎声本就尖利,伍铮吼了一声“stp!”这鬼也没安静下来,竟是委委屈屈的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伍铮拖着中年鬼的腿到床边,翻出个不要的矿泉水瓶,将之硬生生的塞了进去,才自觉总能算安睡了。

    她将水瓶往包里一塞,人往床上一倒,呼吸很快均匀起来,等到吃晚饭才被叫起,得知张真奇和佟瞳携拿了世青赛的铜牌。

    张真奇一脸不甘:“我在托举的时候劲儿没顶住,佟瞳虽然撑住了,但动作有点变形,不然分数能更高的,起码能高过银牌。”

    佟瞳拉着他的晃了晃:“没事啦,奇哥,下次咱们再赢回来,我加油减重,你举着就没那么吃力了。”

    张真奇立刻变了表情,认认真真的叮嘱女伴:“你再减就影响健康了,我增肌,你不许减重,听到了没?”

    窦申看模样却是一脸满意,他和冰舞的王兆嘀咕:“以前都是只有双人滑成绩好呢,没想到这次还拿了个单人项目的金牌,刘指导在电话里高兴坏了。”

    王兆苦笑一声:“可惜冰舞最后名次不高。”

    伍兰溪就安慰他:“好歹进了自由滑,名次比上次有进步呢。”

    吴琛和张月对视一眼,吴琛声道:“明年,我们一起走得更高。”

    张月用力点头:“嗯!”

    宋友明跟在最后,他在男单赛事拿到了第名,也算成绩不错,达到了他现有水平的极限,教练组对他都很满意,但看着双人滑组合拿了牌子犹不满足,又看了看拿金牌的伍铮,内心到底是有了想法。

    他见伍铮虽然还是没睡醒的样子,但应该比刚才清醒了点,就靠过去,声问了一声。

    伍铮刚开始没听清:“啊,你什么?”

    宋友明咽了下口水:“我想学举,还有改善连跳节奏。”

    伍铮这下听明白了,她回道:“伍教练本来也要在队里教举跳跃的。”

    “可是举训练是针对于女单,刘指没让男单也跟进。”

    伍铮眨眨眼:“但是男单要练3a和四周跳才有难度的吧?你练举加的goe也就那么一点,还不如去拼四周,性价比更高。”

    宋友明的神情却坚定起来:“四周跳要看天赋,现在国际舞台上有四周跳的男单选不超过0个,世界前十却不全是会四周跳的。”

    伍铮立刻指出他想法中的缺陷:“花滑是竞技运动,竞技运动就代表着技术方面的难度只会进步,而不会停滞和后退。”

    “我没有不练四周,可是我的天赋有限,即使把四周跳练出来,也未必能稳住成功率,我需要更多的、稳定的得分点。”

    伙子思路清晰,有条有理,最后伍铮一翻白眼,示意他自己去和伍兰溪沟通。

    世青赛的赛程就这么结束了,但他们还得再多留一天,因为明天还有花滑世青赛的表演滑。

    伍铮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拉着伍兰溪要出门逛逛,而伍兰溪之前才从窦申口中得知伍铮这一次夺金,队里会有奖金发放,心情大好之下,也觉得带外甥女趁此会游玩一番挺好,索菲亚大还是座东欧知名的旅游城市呢。

    谁知伍铮一出酒店,就直奔教堂,但她也是怪,看到第一座教堂的时候就面露不满,转头去下一座,一直走了三家,才在一座教堂停留下来。

    这教堂内部不到,到处是罗马式的壁画,整体古朴又优雅。

    伍铮趁着伍兰溪去隔壁的艺术廊拍照时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那个空瓶子晃了晃,过了一阵,她看到个穿着西装、戴眼镜的男子捧着圣经走过,就起身过去,将瓶子往人里一塞,转身就跑。。

    赫里斯托被突然塞自己里的瓶子吓了一跳,连伍铮的脸都没看清,只来得及对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嘿,女士!”但跑了几步,就发现这姑娘腿脚过于利索,自己大概率是追不上人家的。

    他看着那个装着灵体的瓶子陷入了沉默,伊万老神父走过来,问道:“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赫里斯托回头苦笑一声:“老师,看来我的休假是泡汤了。”

    另一边,伍铮找到伍兰溪,和她一起买了巴尼察饼慢吞吞吃着,保加利亚的食物风格就是油重、偏咸,其实不适合运动员食用,但在比赛结束后浪一浪倒也没关系。

    下午三点,花滑世青赛的赛场重新热闹起来,男单、女单、双人滑、冰舞四大项目的夺牌选都换上了新考斯腾,等待着出场表演。

    表演滑节目自然没有比赛节目那样有严格的技术动作规定,就算选上场一个跳跃都不做,或者只做几个两周跳和简单的旋转也没有关系,主要就是炒热气氛,玩得开心,并让观众体会到花滑节目的乐趣。

    而从古至今,在花滑的表演滑中展现经典趣味节目的人很是不少,比如法国选坎德罗罗的放飞自我之作丛林王乔治。

    再往前还有美籍日裔克里斯汀山口的蝴蝶夫人,要知道在克里斯汀山口滑过蝴蝶夫人后,几乎每个国际知名的日籍女单选的职业生涯中都会有一套蝴蝶夫人,可见其影响深远。

    再比如星野绫子,她也穿着一套改短的浅绿色和服,准备上冰来一套少女的蝴蝶夫人。

    当然了,有认真准备的,就有不认真的,有些选通常会穿着日常休闲服,上冰伴着流行曲蹦跶几下,再做做难度不高的技术动作,就算是完事了。

    毕竟,考斯腾是要花钱的啊,表演滑又对分数没影响,随意应付一下也可以,加上青年组的普遍水平还是不如成年组,所以刚开始的节目看得伍铮又开始打瞌睡了。

    海伦斯科尔在她脑袋一垂一垂的时候,默默走到她身边,不着痕迹的在她快要栽倒时扶了一把,但因为她肩膀上有一片水钻,伍铮的额头正好磕上边。

    “诶呦。”

    伍铮捂着额头时,斯科尔又默默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