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

    沈业一下子有些愣， 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问道：“你要买房？”

    “啊， 有这个算，不过我除了攒够了钱，其他什么也不懂。”

    “攒够了钱， 这句话听着也挺拉仇恨的。”沈业笑了笑：“你想买什么样的。”

    “三室的，”时笑想了想， 又道：“其实大概的地段那些也看好了， 但就想找人参考一下， 有点纠结。”

    买房买车这些都能算得上人生当中数一数二的大事情，按道理来第一选择应该都是和家人商量， 但对方却找自己来参考。沈业把疑惑压在了心里，这才继续发问：“还有什么纠结的。”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在C市。”既然已经到这里了，时笑索性也就把自己的想法全部都了出来。

    自从之前林岚和她了要去H市发展之后，她就渐渐地有了其他的想法， 但却始终有些迷茫。

    林岚要去H市是因为总公司在那边，去那边能够更好地发展自己的事业。

    但自己呢？

    所有人都挺有规划的。

    最开始她的目的就只是想让家人承认自己，然后疯狂攒钱，后面钱快够了， 而自己在混沌TV的事情也算尘埃落定， 最近的数据也都在节节攀升，但她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 突然就有些迷茫了。

    她想和他们好好谈一谈，但关于未来的算肯定是不可避免要到的话题， 然后就是这个话题，她自己也都没有怎么想好。

    总不可能，在C市买好房，然后就更没有压力地天天宅在家里了吧。

    “你是想来H市？”沈业看着她的神情，猜测道。

    “啊，不确定。”

    对方却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你让我来帮你参考的话，肯定是建议你来H市的，毕竟网恋多苦啊。”

    “谁，谁要和你网恋了啊？”时笑觉得自己舌头有些结。

    “嗯，也是。”沈业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毕竟都见过面了，不能算网恋，正确来应该算是异地恋。”

    “啊——”时笑彻底卡壳了，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脸颊，感觉滚烫滚烫的。

    沈业见状也适时地收敛起开玩笑的语气，不过没有直接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了另一件事情：“我想邀请你，来做路过江湖模块的签约主播。”

    “什么？”时笑彻底愣住了。

    “其实从在混沌TV的活动之后，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沈业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犹疑：“但我担心你会误会，我用这个条件来，嗯，要求你。”

    时笑瞬间了然。

    很多游戏都会和直播平台达成一定合作，也会有固定的推荐区和广告区，这样有利于游戏的曝光。路过江湖开始内测之前肯定也会签约一些主播来联合推广，但固定主播的话肯定待遇还是不一样的。

    如果在对方了要追求自己之后，再提出这件事情，的确会很容易让人误会。借此谈条件什么的。

    “那你现在就不怕我误会你了？”时笑挑眉。

    “因为你都你要考虑买房了，那不是彻底在C市定下来了吗？”沈业也笑了起来，但却并没有让人觉得他在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任何的轻佻和不认真。

    “之前算是在追到你之后，再和你这件事情的，但现在还是提前和你的比较好。”

    时笑沉默，如果按照她现在名气来，不管是横向对比还是纵向对比，她应该都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你是不是又在给自己挑刺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沈业问道。

    “我只是，觉得应该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她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了出来。

    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合作方，她会毫不犹豫地接下来，不仅不会这些丧气的话啊，甚至可能还会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但这个沈业不是普通的合作方，对方或许没有想借此“要求”一些什么，但她却有种自己占了便宜的感觉。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沈业挑眉，：“你是不是对你的人气有什么误解？”

    “误解？”

    “上次你应该就知道了，我们公司里就有不少人已经是你粉丝了，现在的势头更好，你去问问孟天涯有多少人要联系你找你做推广？”他停顿了下，然后才又继续笑了起来：“而且，你主播风格也好，虽然不是专门娱乐，但厉害而且笑点也多，同期主播都没有你的数据好。更不用你本身形象带来的加成了。”

    时笑是彻底愣住了，就是她自己也没有特地去研究一些什么同期主播的数据。他竟然去了解了，是去找孟天涯问的吗？

    也是，他们之前本身就关系好。

    但孟天涯也知道自己和他的事情，他这么一问，那岂不算是和他们半公开了？

    时笑不由自主地觉得嗓子有些干涩，连带着眼神也有一些飘忽。

    对于追求自己这件事，他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要掖着藏着的感觉。但当牵涉到工作正事的时候，他又是专业并且认真的。

    他是真的有认真地在思考这段关系。

    “当然，私心也占了一部分，”沈业看着她，目光澄澈而又直接：“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有在现实中有更多的交集，不仅仅只是在游戏里面而已。”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和你在一起啊？万一我吊着你呢？”

    “那你觉得自己是在吊着我吗？”沈业翘了翘嘴角，不过并没有等她回复，而是收敛了神情正色道：“这件事情是经过了详细的考量的，和我要追你是两码事。”

    “但牵扯到这些事情，你就不怕就算是在一起之后也会分手？”

    “在一起就是一个互相磨合的过程，我有信心。”

    挂掉视频通话之后，时笑躺在床上，心中有些澎湃的情绪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她看着微信上简简单单的TIME几个字，有些不知道应该些什么。

    她想，自己到底哪一点好，能够让对方这样细心对待。

    和太易签约，对她这个等级的主播来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甚至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在她听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但对方却承认得相当直接坦荡。

    既有现实的考量，也有私心的加成。

    就是担心她会多想，才会准备在一起之后才告诉她。

    在一起啊。

    时笑在床上滚了一圈，只觉得心脏砰砰砰地跳得更厉害了。

    现在，TIME，不对，应该是沈业，要把她彻底地拉近对方的生活。

    他们不仅仅只有游戏这样的一个交点，而后面，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交点。

    这样的人，也太温柔了吧。

    时笑在心里这样想到。

    而且，愿意主动把对方带到自己的工作社交圈子中的人，对于这段关系的认真程度，应该都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她突然又再次振奋了起来，不得不，对方这样做不仅没有让人感受到“被强求”，反而更觉得对方这是在尊重自己。

    不管在不在一起，愿意去哪里，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有了这样的意识之后，在和对方见面的这件事情上也就没有那么的忐忑了。

    甚至更多的，还是期待和兴奋。

    有个人在认真地追求着她，甚至还在为她认真地想着以后的事情。

    ---

    “我估计还有半个时后就能到你住的地方附近。”

    沈业了电话过来，看了下时间，比之前的还要早了一会儿。

    “好，那你到了再和我。”时笑挂掉电话，在直播间里又和粉丝们了一遍今天不继续播的事情，然后才又急匆匆地冲到洗手间去洗漱。

    看到她这么风风火火的样子，林岚有些惊讶：“你今天是要出去吗？”

    “对，等下就出去。”时笑一边梳头，一边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吃的回来。”

    “不用啦，最近减肥，”林岚转身正准备回房，却突然转身过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你不会是要出去约会吧？”

    约会！

    “也……不算吧。”毕竟她沈业也还没有正式地在一起。

    “哦～～不算，吧。”林岚一脸揶揄地看着她：“是不是上次你的那个？”

    “哪个？”

    “暗恋你的那个啊！”

    时笑恍然，上次直播间微信截图的事情之后，她有和林岚过这件事情，然而现在对方的暗恋已经转变为了明恋，并且甚至可以是双箭头了。

    “嗯，对，就是他。”

    “想通了，准备好接受啦？”

    “算是吧，”时笑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就觉得挺不现实的。”

    “什么不现实？”

    “他太优秀了，感觉网络接触的，总有种……很梦幻的感觉。”

    “你还担心网络吗？”林岚有些不可思议，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要相信，你本身就很是优秀，遇到再优秀的人也都是正常的。”

    可那个是太易的老板欸。

    只是这样有些忐忑的心情在楼下见到对方之后，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太易的老板又怎么样？

    不管称呼上面有着怎么厉害怎么长的一串职位，但在游戏里，还是自己的队友，而见了面，也只不过是和TIME划上等号的沈业罢了。

    “心情很好？”时笑笑着和他了下招呼。

    沈业走了过来，给她拉开了副驾的门，勾了勾嘴角：“当然，从和你约好开始，心情就好到了现在。”

    “你话也太甜了吧？”

    “不习惯吗？”

    “非常不习惯，毕竟吧，”时笑忍不住笑了起来，眨眨眼回想着之前在直播间时候对方的样子：“感觉你之前挺高冷的啊，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现在是蜂蜜吃多了？”

    “没有，”沈业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笑了，似乎是也有些不习惯自己现在的话方式：“这是SUNMOON教我的，让我专门好听的就行了。”

    “原来你还请了军师？”

    “没办法，对自己的水平持有很大的怀疑。SUNMOON总我只是一个会游戏的宅男而已。”沈业完，还侧过头来朝她耸了耸肩。

    行吧，不管对方到底会不会撩人，只是时笑现在是觉得对方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变得接地气了不少。

    游戏宅男可还行。

    “咦，你后座放了什么东西吗？”时笑侧头看过去，后座有个东西用一块布给盖住了，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占据了大半个位置，非常醒目。

    “放了点从公司直接带过来道具，”沈业笑了笑，直接转开了话题：“这几天都没有出门？”

    “嗯，天冷，也没什么地方想去的。而且我室友最近都在忙马上要搬家的事情，也没什么时间和我出来闲逛了。”

    “下次想出来找我，二十四时，随叫随到，时刻候命。”

    “你不用工作啊？”即使知道对方很有可能应该也只是随口的而已，但面上的笑容却还是忍不住随着不断扩大。

    “再了，这边离你们公司也挺远的吧，单程应该都需要两个时了。”

    “两个时而已。”沈业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是一来一回就要四个时了，就为了吃顿饭也太折腾了？”

    “难道和你吃饭，不值得吗？”

    时笑被噎住了，这尼玛让她怎么回答啊！

    “对了，”今天和林岚的对话，时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试探性地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沈业没有直接回答，想了想，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先问你的，你是不是挺早就暗恋我了啊？”时笑感觉自己脸颊在发烫，但这种情况下，却又忍不住真的想问下去。

    “暗恋？”沈业挑眉：“我以为我这是明恋，而且暗恋不是你先暗恋我的吗？”

    时笑有些茫然：“啊？我先暗恋的？”

    “对啊，不然你为什么把我微信和你的聊天记录印下来，甚至还裱在相框里。”

    只是他刚一完，自己也沉默了。

    相框那一次的事情，应该在活动那天时笑手机铃声响起来之后，就有了答案。

    但沈业却发现自己竟然想着想着，后来就直接把这件事情给忽略过去了！

    而时笑也沉默了，没想到两人之间真的是从那次开始就不对了的。

    “不对，我也正想问你来着，当时在直播间听到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直接来问我啊？”

    沈业摸了摸鼻尖，眼神有些飘忽：“当时担心你姑娘一个，直接问你你会下不来台。”

    时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对这样的双向误会的狗血乌龙有些无语。他们竟然都以为是对方现暗恋自己的！

    但很快，沈业却笑了起来，破了当前的平静。

    也不话，就是自顾自己地在那儿乐。

    最开始时笑还能忍住，但渐渐地也被传染得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窗外的寒风仍然还在吹，但车内的两人却像是被戳中什么笑点一样的，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半晌，还是沈业率先从这种傻笑状态中走出来，似乎是感慨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还好。”

    “还好什么？”时笑渐渐地也止住了笑，但扬起的嘴角却没有继续降下去。

    “就是还好，有这样的狗血，不然可能还要绕很大的一个圈才是。”

    完，时笑也有些恍然，然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能够凑在一起游戏，本身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就已经算是一种合得来了。但同样的，在这样环境和情况下，合得来的人，也的确会有不少，甚至对于一些比较善于交际的人来，合得来的人还会更多。

    像是之前的莫老斯，后面的SUNMOON，甚至是不同频道的飞扬和坛主，接触之后发现都挺合得来的。

    但同时也因为彼此的主播身份，也都知道这样的合得来其实或多或少的，都有加上一层滤镜。因为同在一个平台，并且也可以都是同样地活在大众的眼光下，相处起来的时候，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但同时，这样展现出来的好，也是带有一定距离的。

    他们可以是玩得很好的朋友，因为社交也是直播过程中的一部分。

    至于其他的情愫，或许可以在长期的相处中渐渐产生，但同时也有可能在这样的相处当中彻底消失。

    就像她和莫老斯一样。

    在一个平台的时候就平平淡淡地一起游戏，不在一个平台之后，就时不时地扯扯近况，至于其他的，都不会有人会往那边去多想。

    关系好是好，可也好得相当纯粹。

    但和TIME却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或被动或主动地，因为有了这样的意识，然后破了他们之间相处的平衡。

    所以这些和其他朋友关系不一样的情愫，才会这样慢慢地滋生，甚至逐渐成长。

    所以还好，有这样的一个误会。

    否则，他们可能真的要绕很大的一个圈，甚至还有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

    时笑轻轻地往后靠了下，看着旁边专心开车的人的侧脸，在心底忍不住暗自庆幸：嗯，还好。

    ---

    这次两人去吃饭的地方是这里挺有名的一家西餐厅，装修得非常有格调，临湖的视野也相当开阔。

    这地方是沈业定的，时笑在当时听到餐厅名字的时候还忍不住有些惊讶。虽然她常年和外卖为伍，却也是听过这里的大名的，好不好吃不知道，反正位置相当难定。

    只不过想想对方的身份，随即她又有些释然了。

    TIME现在已经彻底和霸道总裁划上了等号。

    “沈先生，您的位置在那边。”看到两人过来，身穿三件套的大堂经理马上就迎了过来，把两人带到位置上之后，然后又默默地退到了有些远的地方。

    时笑看了看自己这身休闲的扮，感觉这里所有人都比她穿得要正式，突然就有些惭愧起来。

    “你想吃什么？”沈业抬头，将菜单递了过来。

    时笑摆摆手，道：“我不懂这个，你帮我点就好了。不过如果牛排，我还是全熟吧。”

    沈业了然地笑了笑，：“这里的主厨是法国人，他们的全熟和我们的不一样，要不就尝试一下他们口味？”

    “那也行。”时笑对这些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纠结的，点点头表示无所谓。

    后来的点菜也几乎都是这样，沈业没有让她直接点，反而开始向她推荐起这里的一些特色，甚至一边推荐还一边解一些和寻常理解不一样的地方。

    时笑托着下巴认真地听他，经过解之后，这些陌生奇怪的菜肴也变得具体形象起来。本来无所谓的，到后来竟然也逐渐变得感兴趣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好土啊。”在经理下去之后，时笑忍不住感慨。

    沈业有些疑惑，反问道：“哪里土？”

    “感觉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还要你全部来给我解释明一番。”

    “这不是土，”沈业笑了起来，眉宇间也全都是认真的笑意：“每个人涉猎的范围都不一样，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坦荡的气度，就要比很多人强了。如果你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我们下次换一家。”

    “也没有不喜欢，这是有点不习惯。”她摆了摆手，本身就是随便感慨，而且也并不真的觉得对这些不懂有什么羞耻。

    可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有种出乎意料的包容，或者也不是包容。是真的坦然，并且无所谓。

    有风度，至少三观上合得来。

    她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觉得眼前的人仿佛在发光一般，温柔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业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挑眉看着她：“？？？”

    时笑轻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你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金闪闪。”

    “金闪闪？那是什么？”

    “行走的人民币。”

    沈业：“……自带煤气吗？”

    “哈哈哈哈自带煤气可还行。”时笑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但很快又收敛了情绪，语气带上了少有的郑重，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情没能坦荡地向你出来。”

    “什么？”被她的情绪所影响，沈业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我对于当初那个盘点帖挺不满的，”时笑撇了撇嘴：“我觉得我应该比你强，排在你前面的。所以现在经你这么一，我觉得自己应该坦荡一点出来，你也可以坦荡一点承认。”

    “哦？”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这个，沈业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但立场却相当地坚定：“但我觉得你的这个并不是事实，我必须承认，我比你强。”

    时笑冷哼一声，挑眉：“那找时间练练？”

    “男女约会没有花前月下，你竟然找我练游戏？”沈业有些无奈。

    “那你就满不满足吧？”时笑就这样看着他，最后他还是败下了阵来，叹了口气：“那你挑时间。”

    时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明明还没有真的对战，却反而像是已经赢了一般。

    她想，虽然他们之间现实仍有差距，但却始终有着一样的喜好和共同点，这样至少对于现在来，就已经让她有足够的信心坚持走下去了。

    她现在竟然已经在开始想继续走下去的事情了的。

    时笑翘了翘嘴角，偏偏又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等到吃完饭之后，她觉得，她和沈业之间好像隐隐有些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却又真的不上来。

    可能是自从面基之后，对方的形象不仅走向了现实，在这今天的视频聊天甚至是脑补中不断地丰富起来，而到今天的单独相处之后，又彻底地变得立体和鲜活。

    想象脑补中的优点经过实际的接触不断扩大，反而那些想象之中不好或者觉得不现实的点，又渐渐地消失了。

    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车停在了区门口，时笑看了一眼对方，这才慢慢地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晚安。”

    沈业依旧目视着前方，时笑犹豫了下，还是直接推开了门下来。但随即就听到车后座的门也响了下，抬眼看过去，发现对方竟然也跟着下了车，好像是在后座拿什么东西。

    “时笑。”沈业突然叫了他一声，然后走到了车头那边，手背在身后，姿势有些奇怪，因为恰好被车头给挡住了，看不到他到底是在干嘛。

    “怎么了？”时笑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沈业没有话，只是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

    四周有些黑暗，对方身后的路灯在这时候看起来分外亮眼，暖黄的光晕轻轻地洒下来，给他整个人都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黄滤镜。几乎半张脸隐匿在了昏暗中的，但双眼却有些发亮，本来就有些幽深的瞳孔现在像是沾染上了一些别样的情绪，整个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认真。

    时笑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隐隐觉得接下来的可能会发生一些什么。

    对方郑重而深情的眼神，让有的情绪已经呼之欲出了。

    “怎么了？”时笑又问了一遍，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走了两步。

    沈业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有种充满了磁性的清朗，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也在这时候伸了出来，她这才看清楚对方手里拿着的东西：一大捧娇艳的红玫瑰。

    时笑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唉，这样是挺俗的吧？”沈业捧着那一大捧过分艳丽的红玫瑰，一边朝她走近，一边也跟着笑：“但我觉得，总应该有这样的一个过程。”

    时笑就这样傻笑着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沈业把花递了过来，她愣愣地伸出手去接。

    “晚安。”沈业完，转身就走了。

    就走了……

    走了……

    了……

    时笑猛然回神，看到对方竟然真的就这样又退回去了，当即就有些不知道是该什么了。

    就跟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刚落下来的空投，兴奋地开车去捡，结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其实只是蓝动公司出现的一个BUG一样。

    “你……”她看着对方，只觉得现在的这个场面实在是有些让人一言难尽。

    沈业正在开车门，听到她话又侧过神来，看着她一脸疑惑。

    “没什么事情，你走吧走吧走吧。”时笑朝他摆了摆手，自己捧着花转身往区里面走。

    但走了才两三步，她就停下了，然后又捧着花转过身，朝对方走了过去。

    沈业已经坐回了车里，一抬头发现对方竟然又倒回来了，他准备推门下车，但时笑却已经走到了面前，恰好挡住了他出去。

    沈业看着她：“？”

    时笑有些艰难但动作却依旧是心翼翼地，把花束轻轻地背到了后面，然后才又抬眼看着他：“你不觉得，你应该点什么吗？”

    时笑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他也这样直直地看着时笑。

    应该点什么，但好像什么也不对。

    气氛前所未有的安静，静到甚至仿佛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这个角度和之前几次视频的时候有些相似，对方的五官不断在眼前放大，近得有些亲昵，但却又比视频里面更加的清晰。

    清晰到，她甚至能看清楚对方长而且密的眼睫毛，视线下移还能看到唇边上细细的绒毛和一些被剃过的青色的胡茬，再往下，便是那双因为天气冷而颜色显得有些浅的薄唇。

    时笑的视线又移了上去，两人视线再次交汇。

    沈业朝她这边略微地靠了下，扬起了头，时笑不由自主地也轻轻地往下靠。

    两人的呼吸正式交错，在这寒冷的室外，成为了彼此汲取热量的唯一来源。

    有些急促，也有些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沈业的唇带着一种冬天的干燥，但却并不粗糙，反而有些柔软。

    这种感觉陌生而又新奇。

    时笑这时候甚至还有心思去想，其实传中细密的一层层电流也并没有出现。

    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种平和安静的感觉，从两人相触碰到唇上慢慢地蔓延开来，然后渐渐地流淌到了四肢百骸。

    让她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什么连之前出现过无数次的锣鼓喧天心如擂鼓，在这时候统统都没有出现。

    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再次交换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比之前都还要亲昵的距离，时笑甚至能看清楚对方有些偏黑的瞳孔颜色。

    半晌，她才直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抱着玫瑰，一只手帮他关上了车门，然后才转身朝区里面走了过去。

    沈业手肘靠在被摇下来的车窗，食指在唇上轻轻地摩擦了两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的余温。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大，低低的笑声在车内响起，他拿出手机，给刚刚才离开的人发了微信：-舍不得回去了。

    时笑还没有进屋，靠着房门先给对方回了消息过去：-晚安。

    但想了想，还是又再加了一句：路上心，到家了给我电话。

    时笑透过走廊上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一点也不特殊的日子，在一个一点也不特殊的时间，在一条丝毫不起眼都没有什么人经过的街上，沈业送了她一大捧红得灿烂甚至有些俗气玫瑰，然后他们一点也不浪漫地接了一个吻。

    再然后，她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