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相当奇妙。

    因为荷尔蒙因为多巴胺这些东西作祟， 连带着她的情绪都被影响被牵引。

    毫无保留地去接受一个人， 因为喜欢这种虚无缥缈到让人觉得根本不真实的东西。

    她和沈业彻底地在一起了。

    两人都是新手， 想象中汹涌澎湃的浪潮没有出现，反而是跌跌撞撞的，前期的尴尬多过情/欲。饶是淡定如沈业， 最开始也忍不住笑场了好几次，不过他死活不肯承认， 强行他那是高兴的表现。

    就是背景音乐实在是太迷幻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因为卧室房门没有来得及关， 从客厅传来的晚会回放的声音一直在脑海中四散回荡。从最开始的那些完全不知道歌名是什么的喜气歌曲， 到后来的难忘今宵，最后又莫名地跳出来一手好日子。反正乱七八糟地缠绕在了一起， 还断断续续的，想不起来完整的歌词和曲调。当然也是因为完全没有办法真正地分出精力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还真是一个好日子。

    时笑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太沙雕了，在这种时候都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能吃的。

    沈业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走神，随口问了一句她在想什么。

    时笑觉得自己当时也真的是挺傻的， 竟然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回复了过去：“我脑海里现在全是李谷一老师唱的那一首难忘今宵。”

    沈业当时的动作停顿了下，不过也没有什么，甚至时笑都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只是后来的后来，她就彻底地没有办法去想这些歌是怎么唱的又有哪些歌词了。

    过了新手教程的沈业简直让人觉得可怕。

    不过难忘今宵倒是真的。

    火车污污污地脑海中开了一整夜， 回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仿佛看到了满屏幕的马赛克。

    唯一觉得清晰无比的是， 情到浓时，沈业凑在她耳边， 温柔地了三个字：“我爱你。”

    她当时觉得自己应该给出一点什么反应，可是真的太累了， 不管什么样的运动对于她这样的死宅来，都是一项艰巨异常的任务，体力消耗过大，生理和心理全部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后来好不容易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她已经连手指都不想动了。

    是累的，但不定也是满足的。

    什么话也不想了，什么事情也不想做了。

    亏大了啊！

    时笑在心里暗暗地想着，折腾了大半宿，结果最后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怎么听清楚。

    别看沈业起大道理来总是一套又一套，但其实真正肉麻的话也很少。早知道应该提前录下来的，做成鬼畜，每天循环个一二十遍，让他彻底不好意思，特别是在他提出让自己一起分担家务的时候。

    时笑简直遗憾得直锤床，看到旁边空着的枕头，都忍不住抓过来一通爆锤。

    于是沈业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在疯狂虐待枕头，那枕头当然是他的。

    时笑：……

    沈业：……

    沈业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微妙，难得地有些犹豫了起来：“你……你，对我很不满？”

    “也不是。”时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如果昨天都能算得上不满的话，那未免也实在是有些太可怕了。

    沈业抱着手臂看她，一副你明显就是的样子。

    时笑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够就这样败下阵来，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毕竟我也没有横向对比过啊。”

    沈业脸色沉了下来，过了一会才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那以后多练习练习，争取让你感到满意。”

    多练习……个鬼啊！

    “有毒吗你？”时笑感觉自己耳后又开始止不住地发烫。

    “不要害羞，”沈业把她的一切变化都尽收眼底，毫无诚意地安慰：“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不能言的，你没有听过网上形容的吗，这叫做为爱鼓掌。”

    “就你有嘴，整天叭叭叭个不停！”时笑抓起他的枕头，直接砸了过去，砸完就有些哭笑不得：“你今天是不是假酒喝太多了啊？感觉像上头了一样。 ”

    沈业还是那个沈业，可又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笑容依旧是温和从容的，话的时候同样也是有些止不住地嚣张。

    可时笑就是觉得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可能是眉宇间那些故作高深已经消失了。

    “嗯，比二锅头还要上头。”沈业勾着嘴角笑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灰尘，一边床边上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不过除了上头，也还挺上瘾的。”

    话间，突然往前快速地走了几步，直接扑了上来，时笑被惊得啊地大叫了一声。

    沈业隔着被子压在了她身上，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气氛突然又暧昧了起来。

    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再次涌现了出来，各种各样的片段在脑海中疯狂乱窜。时笑想把视线移开，可又觉得舍不得，就这样和对方大眼瞪眼地互相看着。

    半晌，时笑才又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随便找了一个话题出来，声地问了一句：“你还喝过二锅头啊？”

    沈业失笑：“对啊，什么老北京二锅头红高粱二锅头烧刀子五粮液，全部都喝过。”

    “你还挺厉害的啊，是不是应该给你一张奖状，上面写着最博览群酒奖。”

    “那也可以。”

    “你怎么这么无聊啊。”

    “你不也是一样？那我们比一比谁更无聊？”

    “有毒啊，你不会是隐藏的酒鬼吧？”

    “不是，除非必要情况几乎不喝酒。你看，我们一起聚会这几次，我是不是一次都没有是喝过？”

    时笑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像还真的是诶。”

    气氛又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新年快乐，时笑。”沈业突然认真地道“新年快乐，沈业。”时笑愣了一下，随即也弯了弯嘴角。

    两人又交换了一个吻，时间有些略长，直到双方呼吸都有些错乱之后才分开，沈业朝她笑了笑，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个红包。

    应该算是红包……吧。

    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大红色的无比规整的红包，这个“红包”的纸张有些单薄，像是普通的A4纸。颜色也非常不正规，是用红色的圆珠笔把整张纸给涂红的，凑得近了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每一笔划痕。

    正面也用红色的签字笔画着粗体的“恭喜发财”四个字，边缘处加重了笔锋，看起来还挺明显的。

    “对不起，我忘记应该准备一个新年红包，只能后面临时做出来的，”沈业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加了一句：“好歹也算是手工作品，也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啊，你可以选择地珍藏起来。”

    “嗯，手工作品，还是有收藏价值的这种。”时笑看了他一眼，配合地点了点头。

    红包的纸张有些单薄，里面的东西却非常厚，手感非常奇怪，像是钱又像是其他的东西。

    “我可以现在拆开吗？”时笑问。

    “可以，现在拆吧。”沈业点点头，脸上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了一点紧张和不好意思。

    红包里面的东西有点多，与其是红包，反而给更像是一个的文件袋。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放下的，抄着这么多东西，自己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

    里面是一叠现金，以及几张银行卡，顺便还有一个手机。

    “我真的没有想起来这回事情，所以只能把我身上的全部钱以及所有的银行卡都给你，以示郑重。”沈业有些紧张地解释起来，只是到最后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想笑了：“手机也是我的，你可以随便查阅，不，也不能查阅吧就……”

    “就是什么？”时笑挑眉看着他，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继续下去。

    “就是形容不出来，你随便感受吧。”沈业放弃了，想了想又道：“不过看完记得还给我，手机在里面封了好几个时了，等下错过了几百万的生意，我们这个月就吃不起肉了。”

    “哦，”时笑斜了他一眼，撇撇嘴：“新年红包送一个旧手机也就算了，竟然还兴要回去的。而且还是你快点看啊，不然耽误了生意，你就完了，扣你饭钱的那种。”

    只是完，又把手机递还给了他。

    沈业挑眉：“我可没这么。”

    她也没真的去查验什么，而且也觉得不必去查验什么。

    就像昨晚沈业对她的那样，他们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

    一辈子啊。

    这个从来没有任何概念的词语，现在突然就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来。

    沈业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除了物质，还有一腔热情，时笑不自觉地把视线转去了另一边，眼眶有些发红。

    “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沈业突然问了一句。

    时笑最开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这是在什么，脸色再次爆红，有些不自在地摇了摇头：“感觉还好，没有什么难受的。”

    就是不习惯。

    不习惯这样和人亲密，就像当初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不习惯生活中从此要多那么一个人。

    但也仅仅只是不习惯而已，没有丝毫的忐忑和纠结，也完全不害怕。

    就觉得，挺自然的一件事情。

    并不一定代表了什么隆重的意义，就是情到浓时，顺其自然发生的一件事情。

    仅此而已。

    “那我先去继续做饭，你起床？”沈业问道。

    “啊，也行。”

    沈业又亲了亲她，然后才转身出去。

    时笑洗漱完之后，对方已经没有在厨房了，正坐在上客厅的沙发上电话。听内容都是一些客套的拜年的祝福语，中间夹杂着几句什么手机没电关机了现在才充好电开机之类的话。

    其实是这人傻傻地把手机封进红包里，封了一整晚。不对，也没有一整晚。

    他朝时笑点了点下巴，示意知道她起来了，时笑也朝他笑了笑，转身进了书房。虽然天气回暖了，不过她还是会觉得有些干燥，特别是在空调房里待久了，所以习惯性地会把护手霜之类的东西放到书房。

    为了方便，护手霜就放在鼠标旁边不远的地方。时笑拿的时候注意到了常用的那台电脑竟然是开着的，不过页面自动锁屏了。

    她皱了皱眉，记得自己昨天应该是把电脑关上了的，长期开着会影响性能，她随手点开了下，如果不是沈业在用的话，就顺手直接关掉算了。

    屏幕开，页面上显示的是一个做菜的网站，除开几张醒目的图片之外，旁边还有着几行大字：皮蛋瘦肉粥的做法。

    同时开着的网页有点多，里面无一例外地都是一些食谱，什么老鸭汤的做法，豆腐鲫鱼汤的做法，甚至就连骨头汤的做法都搜了出来。

    时笑抽了抽嘴角，自己这是马上要坐月子了吗？

    除了电脑屏幕之外，另一张桌子上的东西也挺瞩目的。

    几张A4纸，几支红笔。A4纸有还没用过的，也有几张散落出来，上面用红笔画了几条红线。

    真是精力旺盛啊，等自己睡了大半夜的都还静不下来，跑到书房来一笔一笔地做那个手工红包。

    估计还不是马上想到要做那个的。

    时笑觉得自己仿佛都能够想象到那个场景，沈业拧着眉一脸纠结地在书房绕圈，想着应该准备一点什么东西当做新年礼物，最后也不知道纠结了多久，实在是没办法，才想到干脆把自己身上的全部东西拿出来，封一个大红包。

    真的挺傻的。

    可是时笑却觉得自己的唇角不可抑制地一直往上扬着。

    心里稀里糊涂地就这样软成了一片。

    走出书房的时候，沈业还在电话，不过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往餐桌那个方向指了指，时笑看过去，发现上面已经放上了好几道菜，还冒着热气。

    好在，没有真的出现一些什么老鸭汤鲫鱼汤这些奇怪的东西，这让时笑松了一口气。就挺简单的三菜一汤，皮蛋瘦肉粥也还有，不过意外的是，这些菜都不是之前买回来昨天剩下的，应该是今天买的。

    这人到底几点起来的，还是根本就没有睡过？

    大早上的，又去哪里买到的这些东西。

    时笑朝对方走了过去，隔着沙发趴在对方的肩膀上。沈业侧过头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拿手机的那只伸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时笑用口型抗议：我又不是狗，不要总是摸我的头。

    沈业不管她，手上的动作更用力了，刻意把她揉成了一个爆炸头，然后又在她发飙之前轻轻地捋直。时笑觉得自己的脾气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的，倏地一声冲了上去，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终于，沈业挂掉了电话，偏着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去吃饭？”

    “等你啊。”时笑完，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她现在不是很想动，把头埋在沈业的肩膀上，嗅着他颈窝处的味道，有种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明明挺清淡的味道，却像是有种奇特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沈业也不催她，依旧保持着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给她揉着手指。长期玩游戏的人，手指都有些修长而且非常白净，跟青葱似的，昨晚就是在这双手揽上了自己。

    “你昨晚的那句话再一遍呗？”时笑往前靠了靠，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什么话？”沈业现在有些心猿意马，一本正经地继续问下去：“怎么了？我轻点？舒服吗？”

    “滚啊。”时笑骂了一句，只不过因为带着笑意，这句话听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不是给你提供我在开车的证据吗？”

    时笑笑了下，没搭话。

    好一会儿，沈业才清了清嗓子，笑了起来：“我爱你。”

    很短，声音也很轻，如果不是时笑现在注意力非常集中，可能就错过了。

    沈业拉着她的手饶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装作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感慨道：“唉，可酸死我了。这样的话真的要少，多了感觉有点假了。”

    “我也爱你。”时笑飞快地了一句。

    语速快得仿佛像是在直播间解比赛的高/潮部分一样的。

    沈业的动作有着片刻的停滞，然后饶过沙发过来揽着她的肩膀，笑了笑：“知道了，吃饭吧。”

    不过声音里却又多了一些颤音，而时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出话来了。

    爱这个字，其实也经常的。

    游戏捡到了什么好东西，就会开心地大喊一句“我爱蓝洞我爱谁谁谁”，有时候和孟天涯她们聊天，提到感谢的时候也是会一些爱来爱去的。

    并且，也是真心的。

    不过和现在的很明显不一样。

    其实直播间里面也经常会出现这样的话，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真心示爱的假意趣的，其实都有。但是时笑却觉得仿佛像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一样的。

    每个字都像是变成了一记大摆锤，从自己心上重重地敲下，触感却又是轻柔无比的。

    她家里人从没有过这样的话，或许再多隔一些年头自己也成家立业为人父母之后，不定也能从以前的过往中巴拉出一点名叫“爱”的东西。

    但现在，却有一个人无比直接而且热烈地告诉她，并且也让她感受到了：我爱你啊。

    时笑笑了起来，越越大声，抹了一把脸，然后才声地感慨：“真的好酸啊。”

    “傻不傻啊你。”沈业也跟着笑了起来。

    时笑心想，好像是挺傻的，还是特别傻的那种。

    “对了，你今天不用出去拜年什么的吗？”吃过饭后，时笑突然问道。

    在她的印象当中，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之后，接下来的每一天就都是和各种亲戚的会面，千篇一律的开场白，和强行热络回到家之后，又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烦恼和不开心。

    一年又一年，竟然在现在戛然而止了。

    “我们资产阶级不兴这些。”沈业了个响指，样子十分得意：“今年我爸妈都没在国内，连带着我也被放过了。当然，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你不喜欢的场合都可以不去。”

    时笑有些好笑：“这样也太任性了吧。”

    “不算非常任性。”沈业笑了起来：“等爸妈回来之后，带你见过他们你就知道了。”

    不用走亲串戚的，这是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新年。

    几乎一整天，时笑和沈业哪儿都没有去，两人窝在书房里了一整天的游戏，连直播都没有开。

    不管是想以前的那些经典老游戏诸如超级玛丽之类的，还是当前最火的只狼这些，全部统统都来了一遍。如果人数不够，就去群里随便喊一声，分分钟都能组上队。

    当再一次把游戏里面的敌人锤爆之后，她突然觉得有些恍然了起来。

    自己竟然真的，和一切喜欢的东西生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