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谋划渐成棋局起
程见袖这话得还算是官面客套话,但落在锦衣卫的耳中,显然就顺耳了许多。
唯有傅祁暝在旁边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大碗喝酒是有的,大块吃肉?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仙女都是喝露水的,吃肉?那是会长胖的。
总之,傅祁暝是故意,有意将他们的关系拉近,程见袖心中明白,也没太端着,循序渐进。
一顿饭,从原先的拘束,到后头大伙就恢复了原样。方才还喊姑娘,等用完膳出来,大伙已经是一口一个“嫂子”。
傅祁暝忽然觉得,自己底下的人似乎都是傻白甜。
用完膳后,几人又议了会事,程见袖还是待在屏风后,即便已经打过照面,但不论是傅祁暝还是程见袖,都觉得如此更为妥当一些。
等到天色实在晚了,傅祁暝才让众人散去,随后同程见袖一道归家。
往日傅祁暝都是骑马,如今同程见袖一块,就一道坐了马车。
“如何?”傅祁暝一上车就问。
程见袖的确有不少的念头,即便他不问,她也会,如今他先问了,便将自己的念头一一道来:“我不懂你们查案,但对敌,也瞧过些兵法,此事可用三计,无中生有,抛砖引玉,关门捉贼。”
傅祁暝挑了挑眉:“茶楼?”
程见袖颔首:“是,不妄生究竟是不是凶那边的人,但可以确定的是,沈非有问题,被人利用也好,是帮凶也罢,总之,这便是凶设计一环,还有茶楼,我们可以以已有确定的线索,无中生有,以抛砖引玉,类以诱之,一旦对方上当,那就是最后一计,关门捉贼。”
傅祁暝笑:“你的我也想过,不过,想要真正运行起来,恐有难度。”
程见袖闻言,并不气馁,反而笑了声:“那便再多加一层筹码。”
“什么?”傅祁暝问。
程见袖转过头,望向傅祁暝,语气坚定:“我。”
原本带着笑的傅祁暝立刻就沉了脸:“程见袖!我今日忙前忙后,难道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你还想以身犯险?”
“你先听我完。”程见袖略见无奈。
傅祁暝冷哼了一声:“你,我倒要听听你能出个什么花来。”
“成亲,引凶。”程见袖心下无奈,用了最简洁的法。
这话一出,傅祁暝先是一愣,随后耳后迅速地爬上了一丝粉色,连话都不利落了:“什——什么?”
“凶的目标是未成婚的貌美女子,我若成婚,必然会激怒凶,他或许会铤而走险,加快动作,在婚前动。”程见袖到这,弯了弯眼角:“你随时陪在我身边,有什么事也有你担着,这不算是以身犯险,毕竟,他本就是要对我动的,无非是提前了罢了。”
傅祁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些什么。
“你也过,你成亲后,凶或许会放弃你作为目标,但以他先前行事段,恐怕不会放过你。”傅祁暝。
程见袖闻言,笑了声:“他想杀我,不是有你在吗?若是他近日想杀我,如同婚前想杀我是一样,都有你们锦衣卫在,无非是自寻死路,而若是他准备日后再寻怨,那我更安心了,以你们锦衣卫的能力,怎么着也该在他向我寻仇前就已经破案。无论如何,我的危险便解除了。”
傅祁暝听得认真,觉得可行之后,又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亲自来应天府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吧?”
程见袖这会默默地避开了视线,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
凶能连续犯下那么多桩凶案,程见袖真的不慌吗?她本就有感情不错的未婚夫,还是锦衣卫的千户,是她活命的最好选择,她为什么不来?
至于为何一开始不这么,她有自个的考量。
顺其自然成亲,以他们多年感情,想必能处的好,可若是为了她的命,夹杂了旁的因素,这段婚事就变得不是那么纯粹了。何况,她还怕傅祁暝变了,下半辈子的归宿,她总该多谨慎几分。
但今日,傅祁暝都为了她让她进了锦衣卫,程见袖就算再冷的心,也该被捂暖了。
不对他爱的死心塌地,但她明白,傅祁暝是最适合她的人,也是她值得托付的人。
再来,这也算是一计,她其实更偏向于凶会提前动,她对自己的相貌有足够自信,凶不会放过她这么一个好目标。
“我再想想。”傅祁暝。
程见袖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同程见袖完婚,自然是傅祁暝所愿,可他同样希望他们的婚事能够纯粹些,而且,两人在某些想法上是一致的,凶会在婚事前动,可要逼凶动,首先就要将他们的婚事宣扬出去,到后头抓了凶,旁人多多少少会对他们这段婚事指指点点。
虽不必在意旁人,但他总归希望他们的婚事能够尽善尽美些。
他要再想想。
相比较而言,傅祁暝觉得,她前头的那个计策,更有用些,也是他查到茶楼就开始有的念头,随着线索的增多,这个计划,也在逐渐完善。
二日。
傅祁暝带着程见袖再去了一趟郑家。
他们没有在郑家多逗留,而是寻了一条竹筏,走了一遍从茶楼到郑家的路,思索有更多的可作为性。
两人从郑家出,到了茶楼这边上岸。
傅祁暝走在前头,率先上岸后,就回头朝着程见袖伸出,将人拉了上来。
上岸后,两人便朝着茶楼走,还没走几步,程见袖却止了步,盯着一处瞧去。傅祁暝一直注意着程见袖的动向,见她停了,一道止了步,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三年未见,但两人的默契未丢。
或者,该是聪明人的共通之处。
眼前的画面,让他们都升出了一个念头,两人转头,双目对视,都笑着了四个字。
无中生有。
锦衣卫悄悄地抓了一个乞丐。
这个消息,是从一个货郎那边传出去的,他平日里行货的路就经过卫所门口,今日得巧,他经过的时候,他看到锦衣卫的傅千户步履匆匆,而后头跟着几个锦衣卫,将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紧紧地围在中间,一路行来,一路心翼翼地瞧着四周。
货郎是个灵的,等锦衣卫将视线往他投之前,就赶紧往旁边一躲,进了暗处。
他就亲眼瞧着这行人奇奇怪怪地进了锦衣卫。
货郎回家后,将这消息同自个婆娘当个趣事了。货郎是个嘴紧的,可偏生他婆娘不是,等到第二日,这消息就飞快地传了出去。
同锦衣卫有关,又是这么鬼鬼祟祟的事,大伙起了好奇,消息传得就更快了。
在消息传递的时候,傅祁暝带着程见袖,又去了一趟灵谷禅寺。
这回,傅祁暝可不是以傅千户的身份去的,他是单纯陪着初次来应天府的未婚妻来灵谷禅寺求签。虽如此,傅祁暝这几年的名声渐响,前两日还在灵谷禅寺出现过,寺里的僧人哪有不认得他的。
他这一进灵谷禅寺,僧人就认出他来了,转头就将消息传给了自家主持。
主持听傅祁暝来了,琢磨了一会,就亲自过来了。
灵谷禅寺作为应天府大寺,能做到主持之位,多少有些人脉,可锦衣卫,他还是不愿得罪,这是一帮疯子。
傅祁暝两人正进了大殿。
程见袖跪在佛祖面前,中拿了签筒,认真求签,傅祁暝站在一旁,面色似乎有些不耐烦,但并未发作。
等到程见袖抽了支签出来,两人便去寻正殿这头的解签师傅。
灵谷禅寺香火旺,求签的人自然也多,两人过来时,这解签处等了不少人。两人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并排着,主持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
傅千户正陪着一个姑娘,站在解签处,正低着头同姑娘话,眉眼虽有些不耐烦,可眼眸里的温柔那是真真切,压根骗不得人的。
主持瞧到这,哪里还能不明白,傅祁暝此次前来,并非为公务。
即便如此,主持还是迎面走了上去。
“傅千户。”主持主动出声。
傅祁暝闻言,转过头来,见了人,合掌回了佛礼:“主持。”程见袖站在一旁也一并跟着回了礼。
主持笑道:“千户今日是来求签?”他的视线在程见袖上的签扫了一眼。
傅祁暝淡淡地应了一声,回:“这是我在老家的未婚妻,这次来应天府寻我,前些日子忙着公务,如今得了空闲,便陪她来走走。”到这,傅祁暝又笑了声:“贵寺的求签倒是热闹。”
程见袖紧跟着接了话:“我虽是头一回来应天府,但对灵谷禅寺的大名也早就有所耳闻,都灵谷禅寺灵验,如今来了,自然是要来瞧瞧才不虚此行。”
主持想要卖傅祁暝一个好,听到这便问:“施主是想求什么?若是施主不介意,贫僧也懂些签言,可为施主瞧瞧。”
程见袖闻言,目露惊喜:“若能得大事亲解,自是女子的福气。”
着,程见袖双将签奉上,低下头,略见羞涩:“我想问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