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调虎离山计谋争
程见袖的心绪很复杂。
她在恐惧的同时,脑海里还在快速地盘算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她不能让妄生有任何怀疑,对于他的出相救,她必然要表现出真心致谢,绝不能让他生出点滴疑虑来。
在旁人看来的救命之恩,于她而言,更像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战役。
巷子里的动静,很快就传了出去,甚至无需暗卫传递信号。
毕竟是天子脚下,,应天府的防卫素来是不差的。这边起了打斗声,虽然巷子被清了人,可外头总能听到些动静。尤其这些日子,因发生了凶案,锦衣卫本就是到处在走动,是而,在妄生同刺客交不多时的时候,锦衣卫就得了信,开始往这边赶来了。
刺客见有人赶来,没有恋战,毫不犹豫地就开始撤退。
锦衣卫的人还没回过神来,那刺客就已经撤了,而他们似乎也早就有了万全的退路,锦衣卫的人并没有成功将人拦下。
等瞧见一切落幕,程见袖慢慢松开了握着帘子的,低了低头,将所有的情绪都往下压了回去,待她再抬眸的时候,眼里已经盛了一汪水,我见犹怜。
她自个下了车,朝着妄生走去。
刺客虽走,但后续还得处理,锦衣卫的人的注意力最先就放在了妄生身上。在程见袖下车的这会,已经有人同妄生搭上了话。
“大师如何称呼?”问话的是带领这次队的一位名叫毛究的百户。
“贫僧法号妄生。”妄生答。
毛究看了一眼妄生左臂上的伤口,使了个眼神:“要紧吗?”
妄生闻言,转了视线,瞧了一眼左臂上的伤口,随后摇头:“无妨。”
“行,那咱们尽快完事,大师你也好去看大夫包扎。”毛究点了点头,随后就进入正题:“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刺客是什么人?”
妄生道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回:“贫僧不知。贫僧只是途经此处,偶然遇到这些刺客想要行刺一位女施主,方才出。”
话间,妄生转身,毛究的视线也跟着一并往程见袖那个方向而去。
而此刻,程见袖已经近前。
毛究瞧见程见袖,蹙着眉头:“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姑娘有点眼熟?”
旁边的锦衣卫一听,立马笑着打趣:“毛百户,你不能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就觉得眼熟,这个搭讪法子,早就过时了。”
“去去去,瞎什么。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毛究问,见程见袖盈着泪的模样,又多安慰了一句:“刺客已经离开,姑娘不必害怕。”
程见袖抿着唇点了点头,主动道:“我前些日子去过锦衣卫,想来是那时候有过几面之缘。”
毛究一听,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你是咱们傅千户的未婚妻是吧?”
程见袖颔首。
毛究这下更积极了,忙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刺客是冲着你来的?”
“应是如此,不过我并未曾同人结怨,若真有什么人想要我的命,那大概”程见袖点到即止,毛究哪能不领悟过来,这是凶坐不住,开始出了?
毛究沉下了脸:“如果如姑娘所,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这事一直由傅千户在查,还是得千户来接才行,咱们这些一知半解的,反而会坏了事。这样,姑娘,我先将你送去寻傅千户,具体的章程,咱们还是听千户安排,你看行吗?”
程见袖自然不会拒绝:“如大人所言。”
毛究见程见袖应了,又转向妄生,笑道:“妄生大师,这次刺杀涉及一桩连环凶杀案,怕是有些麻烦,还得麻烦大师同他们回一趟锦衣卫。咱们锦衣卫里也有好大夫,大师不如随我们回去,一来助我们锦衣卫查案,二来也好将伤口收拾了。”
妄生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事贫僧自当尽力。”
毛究见两人都应了,立刻就招了人过来。因程见袖身份不同,毛究准备亲自将人送回去,他一走,巷子这头就得有人负责。刺客选在这里刺杀,或许会有线索留下,这里是必须要有人看守着的。
在毛究安排事宜的时候,程见袖同妄生行了个女子礼:“还要多谢大师出相救,若非大师,我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施主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是贫僧该做之事,姑娘不必挂怀。”
程见袖似乎颇为感动,回:“大师大义。”
这头发生意外的时候,傅祁暝已经进了锦衣卫,许伍带着他去见了一个人。
此人是郑翰林家府上一个婆子的女婿,姓刘,因家里排行老二,大伙称他为刘二郎。
刘二郎是一个酒楼的账房先生,与郑家没什么旁的干系,因岳父岳母是郑家的家生子,往日里得空了,会来郑家探望二老。
而在本年三月十日,他曾来过郑家。
三月十一日收到的信,那么凶很有可能就是三月十日晚潜入的郑家,而因他来探望的是郑家仆人,是而,出入乃是走的后门。
“当日人离开,经过后门时,瞧见后门处有个厮,穿着郑家下人一样的服饰,但一直低着头,人当时没在意,可回家后回想起来,总觉得怪异。人去郑家的次数不少,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人都瞧见过,关系好的能上几句话,一般的瞧见了大多也会打个招呼,可当时那厮,明明瞧见了人,却一直低着头,好像是不想让人瞧见模样似得。后来,人去郑家的时候,同岳母提过此事,但当时郑家风平浪静,也没发生什么事,人就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或许是旁人不想搭理罢了。”
傅祁暝细细地琢磨着刘二郎的话。
刘二郎是账房先生,认得几个字,会算账,在老百姓中就算是混得不错的,加上他的岳母在郑家大大算是个管事的婆子,所以,郑家下人在没有利益冲突下的时候,大多愿意与他交好。这也就是为什么刘二郎会,瞧见了大多会打个招呼,而当时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他的那个厮,便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因当时郑家没有出事,刘二郎怀疑过,但很快就将这事放下了,直到郑三姐的死。
刘二郎从自己的岳母中知道了夺命信,回头仔细一琢磨,发现当时他觉得异样的厮,日子竟是与收到信的日子对上了。
他心里开始忐忑起来,他一时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去报官,思来想去,还是去寻了岳父岳母,想要讨个主意,谁想刚从郑家回来第二日,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不止是他,还有他媳妇,总觉得好像暗中有人盯着自己似得。
甭管是不是自己吓自己,刘二郎一咬牙,就来锦衣卫了。
按这么点消息,许伍也不至于会特意将傅祁暝寻过来,而是许伍在接了刘二郎之后,去了刘二郎家中查探,的确在附近找到了一些有人埋伏的痕迹。
不过,等他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
“关于你见到的那个厮,你还有什么印象?”傅祁暝问。
如果不是刘二郎瞧见了什么,对方应该不至于这么心翼翼,而看对方的撤退速度,想来是瞧见了刘二郎进了锦衣卫,瞧出了不对劲,所以立刻撤离了。至于为什么不对刘二郎动,傅祁暝有些不明白。
看对方的行事段,不像是会怕误杀的人,不管刘二郎有没有瞧见,这个时候,杀人灭口是最合适的法子。
这是傅祁暝想不通的一点。
刘二郎摇了摇头:“他低着头,人瞧不清楚,不过看身形,有些矮瘦弱,其他的,人就不知道了。”
傅祁暝蹙了眉,这件事有古怪。
刘二郎这边其实问不出什么来,等傅祁暝将人打发了之后,许伍才得空将他调查的线索交上来。
刘二郎所在的酒楼,这两日一直有一名很古怪的客人,女子装扮,戴着帷帽,每日都要了一个雅间,点一些菜,一早进,晚上出,而点的菜从来都不动。除此之外,在刘二郎家的屋顶,有被踩碎的瓦砾,是有人走动过的痕迹。
对方这么盯着一个刘二郎,必然会有他的原因所在,可偏偏刘二郎什么都不知道。
许伍正是觉得此事古怪,这才火急火燎地将傅祁暝给寻了回来,总觉得对方是在设计些什么,可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在设计什么。
“等等。”傅祁暝忽然出声,紧紧等着许伍,问:“酒楼的女子,都是一早进,傍晚出,酒席从未动过,但是今日却未曾出现?”
许伍点头,答:“一连三日,都是如此,今日大抵是刘二郎没去。”
傅祁暝面色猛地一变,倒吸一口凉气:“调虎离山。”
“什么?”许伍不解。
“我们中计了。”着,傅祁暝快步地往外头走,许伍还有些茫然,只是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凶的目标根本不是刘二郎,而是阿袖。”傅祁暝一边往外走,一边快速地解释了一句。自他们开始计划,将乞丐消息散播出去,到今日,恰好四日,也就是,在他们散播消息出去的第二日,对方就开始盯上了刘二郎。若真的是盯刘二郎,怎么可能会做得这么明显,分明是刻意引起他们锦衣卫的注意。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如何操纵,又将时辰点控制得那么好,但结果就是,他傅祁暝被支开了,程见袖那头明面上只有她和车夫。
虽然暗中有暗卫保护,但傅祁暝还是升起了一股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