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公子可还记得，当日我在提起妹遇害时，到过郑屠夫。”林正南上来就了正事。

    两人心里一清二楚，面上还得摆出疑惑的模样来：“是有这么回事，林公子现在提起这事，是为何？”

    “当日，其实我有所隐瞒。”林正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有些愧疚。

    他自然有隐瞒。

    傅祁暝搞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撬开他的嘴？

    这话是不能的，面上，傅祁暝假意愣了一下，随后又理解道：“事关重大，林公子有自己的顾虑，在下能够理解，若是换了在下，恐怕也会做和林公子一下的选择。”

    “傅公子深明大义。”林正南一顶高帽子就压了下来。

    “林公子此时这些，是想什么？”傅祁暝将话头又转了回来，没什么兴趣同他什么客套话。

    这也正和林正南的意。

    “我其实查了郑屠夫好些日子，有些线索，我想，或许与程姑娘收到信有关系。”林正南。

    傅祁暝一听，立刻追问：“还请林公子赐教。”

    “凶并非杭州人士。”林正南。

    傅祁暝点头：“既然凶在多处做案，那到底是哪里人不好，这和郑屠夫有什么关系？”

    “凶的目标是貌美女子，凶既然不是杭州人士，如何锁定目标？这其中，便就牵扯到了郑屠夫。若是我查的不差，郑屠夫算是凶的眼线，他替凶寻找合适的目标，锁定一份名单，将名单送给凶后，由凶选择他下的目标，而郑屠夫便会从中获取银钱。”林正南这次的内容，倒有内容多了。

    林筱笙一案，林正南追查多时，以这些日子，他们接触下来的感觉来看，此人聪慧，有心计，且能忍，不可能运气差到一无所获，先前所，显然有所隐瞒，而今日这番话，倒有点和盘托出的意思了。

    “可惜的是，郑屠夫对凶案内情并不知情，我先前曾想法子试探过他，他只当是帮别人打听消息，赚些银子，并未想到会与凶案有所关系。当日，妹的名单便是郑屠夫报上去的，我在想，程姑娘今日收到信，是不是也是因为郑屠夫。”林正南。

    若是不知内情的话，林正南的这番推测合情合理。

    郑屠夫是凶的眼线，在发现沂水山庄有个漂亮姑娘后，便就想将这消息送出去换钱，而凶的确中意了程见袖的长相，遂将其作为目标。若其中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只有一点，郑屠夫是如何送消息出去，而凶又是如何送信进来。

    无非两种可能，凶就在沂水山庄，第二种，凶有本事，能够避人眼目出入沂水山庄。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在林正南看来，在林筱笙收到夺命信后，他们林家一直都很警备，又有捕快在家中住着，凶都能够神出鬼没将人杀害，还剥了脸皮，那么，在他们眼里是难题的沂水河，或许在凶看来，不值一提也并非没有可能。

    至于程见袖和傅祁暝联骗他这一点，林正南是没想过的。

    一来，信给了他极大的误解，其次，从清早离开，到发现信，一群人都在一块，唯独离开了一会的吟青，也是去拿了糕点，有厨房的下人可以作证，傅祁暝等人没有那个会去布这个迷阵，何况，林正南也不觉得傅祁暝等人会知道这件凶案。

    而从傅祁暝同程见袖的角度来想，这件事就更加清楚了。

    不止是郑屠夫，恐怕李廖也是，这两人和他们先前在应天府遇到的一样，是凶收买用来收集消息的线人。

    这虽是猜测，但若是确定了李廖的身份之后，那么一切就已经十分明了了。

    郑屠夫和李廖有什么共同点？和林筱笙一案有关，而林正南又在此处，凶是谁，自然一目了然。他发现郑屠夫同李廖对凶并不了解，确认在他们这边找不到其他线索之后，林正南就起了杀心，想要为林筱笙报仇。

    仇人要杀，但必然不能将自己搭进去。

    所以，他谋划良多，先杀郑屠夫，揭露郑屠夫多年前的山贼身份，误导他们去往多年前的旧案想，就算后头再死了个莫名其妙的李廖，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之后，大伙都会先去想李廖会不会和那伙山贼有什么关系。

    在林正南的计划中，大抵也只有杨倦会需要他愁，而杨倦只是个一知半解的，如果没有傅祁暝这一次搅合，所有一切恐怕就如林正南所想一般发展。

    如今还有一个未解之谜，就是王恒兄弟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林正南又是如何动，如何避开了杭家下人连杀两人。以及，需要完全指证林正南的证据。

    林正南自然不知面前坐着人的心思。

    “以林公子看，郑屠夫的死，会不会和林姐的凶案有关？”傅祁暝忽然问，不等林正南回答，就一番长篇大论的分析砸了下来：“郑屠夫死的太巧合了，虽有可能是因为当年的事，但如此一来，李廖那头又似乎没了牵扯。有没有可能，李廖与郑屠夫一样，都是杀害林姐的凶寻来的眼线，而他们两人会被杀，并非是什么陈年往事，而是同林姐遇害一案有关。”

    听到这，林正南的面色微变，似乎有些紧张。

    傅祁暝勾了勾嘴角，继续往下：“或许是凶觉得郑屠夫与李廖的用处已经达到，怕留着他们会暴露自己，所以才会对他们下了杀。这样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在李廖死后的第二天，凶没有再动，阿袖却收到了这样的一封信。”

    林正南又稍稍松了口气，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傅公子的有道理，若是如此，那倒是我牵连了杭家了。”

    “眼下只是猜测，谁也不好。不过，若正如我们猜测，接下来，凶应当会对阿袖出，我必然不会让阿袖受到危险，此人，我定然是要会会他的。”傅祁暝着就带上了气愤。

    程见袖还得配合着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傅哥哥，谢谢你。”

    林正南听了，忙追问：“傅公子打算怎么办？”

    “眼下凶在暗，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行事上有些被动，不过，凶想要动也不容易，阿袖同两个丫鬟一道住，恐怕对他行事不是那么容易。我倒是担心，他不会在此时动，而是在我们离开沂水山庄之后。若是这样的话”傅祁暝略作沉吟：“眼下的情况或许要有改变了。”

    “何解？”

    “沂水河。这个问题，恐怕凶更急着比我们解开，若他真如我们猜测那样，他能够轻易渡河，那么想要将我们这些人送出去，也不无可能。我们眼下能做的，怕就是一个等字了，或者，再查查郑屠夫同李廖，看能否找出一些同凶有关的蛛丝马迹来。”傅祁暝似乎认定了郑屠夫同李廖是被美人皮连环凶杀案的凶所杀。

    林正南蹙了眉。

    傅祁暝一直在观察他。

    不知琢磨了些什么，片刻点了点头：“傅公子所言极是。我此来，想的便是这样，我就不再多叨扰，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还要请两位通知我一声。”

    傅祁暝颔首：“自然。”

    这头，林正南告辞离去，另一边的妄生也换了新的袈裟过来。瞧见林正南出来，便就止了步，等到傅祁暝将人送走了，才迎了上来。

    “傅施主。”妄生出声喊道。

    傅祁暝笑了笑：“妄生大师，大师里面话吧。”

    妄生颔首。

    两人今日的这出戏，只能骗骗林正南这样不知情的人，妄生恐怕早就瞧明白了。正是瞧明白了，才特意来这一趟，郑屠夫的案子，他没兴趣，但如今牵扯到美人皮，他自然坐不住。

    傅祁暝也没有隐瞒，将林正南的情况一一告知。

    这些并非什么大事，而且，接下来他或许会需要妄生的帮忙，实在是头人不够，只能向旁人求助了。

    听完傅祁暝的讲述之后，妄生心下了然。

    “傅施主眼下是怀疑林正南杀了郑屠夫同李廖，而这两人又是美人皮一案凶寻找的眼线，林正南的杀人动很明白，就是为了泄愤报仇。”妄生。

    傅祁暝点头：“不错。”

    “照这样解释，一切倒是都合情合理，只是这些还只是傅施主的推测，王恒两兄弟为何要帮林正南，亦无从解释。”妄生。

    聪明人的想法，大概都相似，他们眼下是觉得这个猜想是正确的，那么想要破解这个困局，就是得找到证据，以及破解王恒同林正南之间的关系。

    程见袖一直都没话，直到这会，才摸着下巴，提出了一种可能：“郑屠夫的死，同当年的旧事无关，但王恒他们会帮林正南，有没有可能是出于这个缘由呢？”

    两人都望向了她。

    “王恒同刘家村似乎没有什么过多牵扯。”傅祁暝。

    程见袖笑：“没一定要为那什么外祖一家报仇，他们之间或许有旁的私怨，而不为人知。王恒的母亲既然是刘家村人，那么他们家离刘家村应该不远，很大可能是同那群山贼有过碰面的会，因此存下一些恩怨，应该得过去。”

    傅祁暝略作思索，随后笑了起来：“是不是如此，试试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