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决定把毕设改到长凌拍。

    之前她算在荣城拍，仅仅是因为那是家乡的省会城市罢了，从来没在那里生活过。那么，在别的城市拍也没差。而长凌气息古朴，反而更适合她的电影。

    于是她火速通知拍摄人员，联系李心明，改了预定的机票、食宿。

    《农家院》不出意外她是要接的。她出事的时候，韩彬帮他，当他开口的时候，她不可能拒绝。而且是他男朋友的事，她不能让他在男朋友面前丢脸，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姐妹挣的。

    而和西芹台扯上关系，要是拍毕设途中有什么困难，还可以请西芹台帮忙。

    如此一来，林苒就要在长凌待好一阵了。

    她让姑姑帮忙，给果果找了家幼儿园。去幼儿园前，她回了燕城一趟，办开学手续、约造型师给果果剪头发。

    林苒算给她剪个妹妹头，清爽可爱。

    果果却不愿意剪。原先以为是剪刘海，她没闹，结果一剪子下去，胸前的头发断了，她呆了一瞬，呜呜开始哭：“妈妈——”

    “怎么了？”林苒急忙问。

    “我头发……”果果伤心欲绝，“不能扎辫了……”

    “可以的。”

    “不要！”果果大吼，“我要戴花花！”

    “也、也能戴的。”不是还有发箍吗？

    “不……”果果哭得伤心极了。

    “可是你都剪了一半了。”林苒搂着她，轻抚着她的背，“妈妈也要剪，宝宝不和妈妈一起吗？我们剪一样的，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宝宝的妈妈，你妈妈的宝宝，不好吗？”

    果果犹豫了。

    “一起剪！”林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朝造型师招手。

    造型师和助理都惊了，真要剪？

    “给我剪。”林苒。

    造型师走到她身后：“苒姐你剪什么样的？”

    “和果果一样，你看着办，好看就行。”

    造型师压力很大。女明星的头发，长就是长，短就是短，都是标志，多年不变的。林苒喀嚓剪到脖子上，可还行？

    果果睫毛上沾着泪，看着林苒。

    林苒催促一声：“快剪。”

    造型师抓住她头发，喀嚓剪掉一截。

    果果睁大眼睛，过了一会见林苒的头发越剪越多，回头对自己身后的造型师：“我和妈妈一起剪。”

    “好~”造型师一笑，继续给她剪起来。

    剪完了，果果趴在镜子前看自己，感觉特别新鲜。

    林苒问：“好看吧？”

    果果看着她：“妈妈你还没好吗？”

    “就快了。”林苒。

    果果的头发只需要剪短、修齐，林苒的却要薄、烫得微微蓬松。

    做好后，大家都看呆了，她自己也很惊讶。

    无它，发型一变，年轻十岁，像个高中生，少女感十足。现在让她去演校园偶像剧，她觉得自己能行！

    她对造型师：“手艺不错。”

    “不，是苒姐你太好看了！”造型师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点微的工作而已。

    林苒蹲在果果面前，甩了甩头发，用额头和她相顶：“怎么样？妈妈好看吧？”

    果果笑嘻嘻地点头。

    “果果也好看。”

    “妈妈更好看。”果果终于不心疼剪掉的头发了，伸手摸了摸林苒的刘海，“为什么你的好少？”

    林苒的刘海是空气刘海，只有很少的几缕。

    “因为妈妈已经到了秃头的年纪。”

    周围人：……

    果果：？？？

    ……

    再次来到长凌，林苒投入了紧张忙碌的动作，选景、布景、调整分镜剧本，还要挑选女主角。

    片子的其他角色早就找好演员了，都是燕影的校友。

    娱乐圈太过残酷，出了名的肆意挑选资源，没出名的别挑，抢都没处去抢。学校里的学生更是如此，任何机会他们都不会错过，攒经验比什么都重要，于是林苒很容易找到演员。

    但她的女主角是十二三岁的孩，这就没法在学校里找了；不想耽搁孩学习，还只能在拍摄当地找。幸好现在各地的少年艺术班很多，很容易找到有表演经验的孩。

    到了长凌，更是有了捷径。

    米响一直想让林苒上节目，见面后又联系过林苒几次，林苒就请他帮忙听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孩。

    身在这个圈子，很容易让孩子也走上这条路，让米响在同事朋友里听，比去艺术团和学校省事。

    很快，米响推荐了两个女孩，一个上初二，独生女，皮肤白皙，五官巧，会好几种乐器，经常参加电视台表演，是省内有名气的童星；另一个上初一，眉眼深邃，让人过目不忘，很适合上大荧幕，也有登台表演的经验。

    第二个女孩符合林苒的要求，林苒希望找一个有兄弟特别是弟弟的女孩，她恰好有一个三岁的弟弟。

    但米响委婉地表示，这个姑娘脾气有点怪，而第一个姑娘各方面都要优异很多。

    林苒：“先帮我约见第二个女孩的父母吧，麻烦你了。”

    她中意的是第二个女孩，但对于未成年人拍什么、怎么拍，她都要告诉对方家长，家长可能不会同意。最后和她合作的可能是第一个女孩，如果对方家长答应的话。

    不过不试一试，怎么甘心呢？

    女孩叫夏泠，林苒想先约她父母聊一聊，如果她父母觉得她可以拍这部电影，再和她见面，否则没必要给孩子造成困扰。

    但夏父夏母听有人找孩子拍电影，都很积极，放学了就可以带孩子见导演，还让米响帮忙问要不要男孩子。

    米响无奈地告诉林苒，男孩子那句话省略了。

    既然是对方的要求，林苒只能答应了。

    她让人在当地有名的私房菜馆订了包间，先去幼儿园接果果，把她送到姑姑家、请姑姑代为照看，然后才去赴约。

    林苒带着助理先到，几分钟后米响带着夏家人来了。

    夏家来的是一家四口，全都认真扮过，夏泠梳着双马尾、穿着冬裙，她弟弟扮得更精致，穿着背带裤、着领结，像个绅士。

    夏父、夏母看到林苒，惊讶不已，场面差点没控制住。

    米响急忙先给双方作介绍，夏父在西芹台做摄影，夏母开了家婚纱影楼。

    米响对两人：“林苒以后要当导演了，想找你们家泠泠拍戏的就是她。”

    林苒笑着和夏父、夏母握手，两人难掩激动，进门的时候还尽量自矜，现在都在问：“能不能先合个影？”

    “好。”林苒笑着点头。

    合影拍了很多张，一开始夏父、夏母拿着手机自拍，后来米响干脆帮大家拍，夏父还帮夏母和孩子们拍了一些，他是专业的，拍出来比米响好看多了。

    拍了有十几分钟，大家才坐下来。

    夏母不好意思地：“看到你太激动了，真是完全没想到。你这个发型好好看啊，以前不是这样的。”

    “谢谢，佟姐也很好看。”林苒。

    “我怎么跟你们女明星比啊？”夏母将近四十岁，很会扮，还做了医美，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只可惜遇到林苒这个怪胎，头发一剪，二十八岁秒变十八岁，明星和普通人的差距一下就出来了。

    “听你要找泠泠拍戏，不用聊了，拍！”夏母笑眯眯地，又拉着身边的儿子，“这是泠泠的弟弟盛阳，要是你戏里需要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也可以让他去。”

    林苒笑着点头，看向夏泠。

    夏泠安静地翻着菜单，并不露怯，感觉到她的眼神，抬眸看过来，眼神带着别样的情绪。

    林苒笑道：“夏泠比照片上好看，她长得大气，要是当演员，能走得很远。”

    “是吗？”夏母听她这么夸，自然高兴。

    夏父：“她从就好看，几个月就会看镜头，我以前可爱拍她了！”

    “看样子是个天生的演员。”林苒笑着，“先点菜吧，吃完饭我再跟你们剧本的事。”

    “好好！”夏父、夏母连忙答应。

    夏泠收回眼，将菜单推给夏母，自己低下头看手机。

    夏母声她：“你能不能几句话？”

    夏泠抿紧唇，面露一丝烦躁，刷新朋友圈，看到了夏母刚发的九宫格——【老夏的同事有导演找孩子拍电影，没想到是林苒！】

    夏泠数了数，九张照片，只有三张有自己，一张全家人和林苒的合照，一张她和弟弟和林苒的合照，一张她单独和林苒的合照。

    夏盛阳也有这样的几张，但还有两张是他和夏父和林苒、他和夏母和林苒。

    夏泠眼眶发酸，沉默地将手机锁了屏。

    林苒问：“泠泠，你吃什么？”

    夏泠惊了一下，声：“我随便。”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夏母瞪她一眼，“就知道玩手机。”

    夏泠看向夏盛阳，他正在用手机玩游戏。

    夏母一窒。

    林苒：“孩子害羞嘛。我时候也这样，除了爸妈，其他大人问我吃什么，我都不敢。”

    夏母笑起来，点点头，飞速点了菜。

    吃完饭，林苒请夏父、夏母去隔壁茶室落座，将两份剧本拿出来：“你们先看看，如果愿意孩子拍，我们再继续往下聊。”

    “这还有什么好看的嘛……”夏母笑着，还是翻开剧本，本想意思意思翻一下就答应下来，结果看到故事大纲，整个人就呆住了。

    电影名叫《她》，暗黑风格。

    十岁出头的温暖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常常被忽视。她有需求，父母不答应；她被人欺负，父母不过问；最后，她遭遇了一场绑架，自行脱身，但失手杀死了恶人。回家后，她心神尚未宁静，母亲下班回来了，见堆积的脏衣服没洗、晚饭没做，不停地骂她，她不听话、叛逆、故意与大人作对，见她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也不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骂得更厉害了，将厨房的锅碗瓢盆摔得砰砰作响。

    夏母翻到下一页，是电影的第一幕镜头——

    清，温家一家四口在吃早餐，上班的准备上班，上学的准备上学。温暖的弟弟只有五岁，围着饭桌疯跑，温妈妈笑眯眯地和他话，他大吼着要一个新玩具，温爸爸好声好气下班给他买。

    温暖端起牛奶喝完，拿起一张煎饼：“我走了。”

    “放学了早点回来，把衣服洗了、晚饭做了，你知道我和你爸多忙吗？”温母。

    温暖嗯了一声，转身要走。

    疯跑的弟弟撞上来，她停了一下。

    弟弟也停住了，不满地瞪着他，下一秒突然伸手掉她手上的煎饼，煎饼掉在了地上。

    温暖大怒，凶巴巴地吼他：“你干嘛？！”

    弟弟以为她要自己，吓得后退一步，结果她并没有，但他还是大声哭起来。

    温母顿时不高兴了，大声吼温暖：“你干什么？！”

    “是他先的！”温暖早就受够了弟弟欺负她时父母却不管不顾地骂只怪她，愤怒地指着地上的煎饼。

    “你自己没拿稳怪他？就算是他掉的，你就不能让让他啊，他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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